第142章 鎬京亂雲·靜海潛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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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殿血玉暖·火海寒徹天
    鎬京九仞宮闕深處,“寒髓殿”中鋪地皆暖玉。殿內溫泉水氣氤氳,百丈見方的池麵漂浮著整張整張南海鯨綃鮫紗,薄紗深處傳來絲竹靡靡之音,混著水珠滑落少女玉背的滴答聲響。
    姚氏太子姚昶赤著精悍的上身,斜倚在暖玉池沿。金勺舀起一捧殷紅如凝固血塊的溫熱漿液,傾入身旁妃子微啟的櫻唇中。那妃子喉間發出陶醉的嗚咽,裸露的肌膚瞬間泛起妖異的桃紅暈光,幾縷晶絲般的流光在皮下脈絡中一閃而過。
    “最新一批的‘溫養血玉髓’成色不錯。” 內務府大監跪在繚繞的水霧邊,聲音諂媚地壓過絲竹,“東疆新開的十七礦,供奉司的仙師們特意加了‘七情引子’,融血快,滋魂更潤……”
    太子閉目品咂著喉間猩甜,指尖漫不經心滑過侍兒懷中瑟瑟發抖的雪白貓兒背脊。貓兒藍寶石般的眼瞳驟然收縮成線,“喵嗚”一聲淒厲未絕,頭顱已被悄無聲息擰下。溫熱的貓血混著晶髓從指縫滴落池水。太子隨手將貓屍拋給池底盤踞的一條墨玉蛟,蛟口一張囫圇吞下,喉間發出滿足的咕嚕聲。
    “濮陽?鶴壁?”姚昶眼皮都懶得抬,“丟了幾隻不聽話的家犬罷了,也值當你們火燒火燎?讓王銀淼帶他的船隊去小浪底溜一圈兒,告訴那些不知死活的泥腿子——”他嘴角勾起一絲殘忍弧度,“海,還是大周皇室的洗腳池。”
    殿角幽藍水晶簾幕無聲掀開一絲縫隙。一個身著玄鳥司禮朝服的身影玄鳥監掌殿·太乙金仙秦墨)如同陰影融出。他不看血玉翻騰的暖池,目光落在殿心懸空的一麵巨大的“山河屏”上。屏中那片象征冀州的血火之色正瘋狂擴張,鶴壁城最後那根象征隕落的黑線如刀割過畫麵。
    秦墨眼底無波,唯有指尖一枚玄奧玉珠旋轉,正無聲吸納著從遙遠冀州戰場逸散而來的一縷縷血腥煞氣。他將這絲煞氣混著太子剛剛捏死的那隻貓散逸的精魄殘念一攪,注入手珠——珠子內裏浮現出極其細微的一點黑中透紫的晶芒殺伐與吞噬的極致氣息)。他摩挲著珠內微芒,仿佛在估算某件奇貨的成色。
    “哭嚎臨高閣,血玉溫更香。”秦墨喉間滾過無聲的冷笑,“崩得越狠,沉渣裏浮出的真金……才越多。”
    浪底沉舟戟·冷眼鎖乾坤
    黃河在此處陡收腰身,怒濤如困龍。小浪底,這片被群山扼住喉嚨的水域,此刻死寂如古戰場。灰白的鉛雲低垂欲墜,壓得渾濁水麵泛不出一絲活氣。龐大到令人窒息的黑影——屬於大周水師的鋼鐵怪物群——卻如同亙古存在的礁石群,無聲錨泊在寒霧彌漫的江心。
    艦陣·鎖江惡蛟
    一百二十艘艨艟巨艦森然列陣。最小的也有百五十丈,通體覆蓋黝黑“玄冥鐵”裝甲,船舷外凸出密集的尖錐撞角,角尖幽藍電流纏繞。最大的旗艦“鎮海虯”號幾達三百丈,龍骨是整條萬年“沉淵墨蛟”脊骨熔鑄,艦首惡蛟頭顱張開的巨口中,探出三門巨型炮管——非是凡鐵,乃是鑲嵌著“太陰元磁晶核”的吞噬炮口。此刻炮口緊閉,但周遭空氣被無形力場扭曲出漩渦狀漣漪。
    艦陣呈“九宮鎖靈”布局,彼此間由暗紅血紋符鏈勾連,構成覆蓋百裏的“九幽禁海結界”。結界內部水麵凝如墨玉,連一片浮冰都無;外緣黃河怒濤拍擊在無形壁障上,化作萬鈞怒流倒卷,發出神魔咆哮般的轟隆巨響。
    暗樁·噬舟毒牙
    水麵之下,更險惡的殺機蟄伏。三千艘“鬼麵梭”長十丈,形如鯊,鐵皮包裹毒晶尖錐)悄然懸停深水層,如同魚群潛伏。水底淤泥中遍布“纏龍絞索”——非金非鐵,乃大周秘法培育的吸血活藤“屍蔦蘿”,藤蔓覆滿倒刺,遇舟船靈力引擎便瘋長纏繞直至絞碎!這些藤蔓根係深紮黃河泥沙,須梢閃爍著猩紅血光,靠吞噬過往魚蝦生機維係。
    水師都督王銀淼立於“鎮海虯”號蛟首,冷硬甲胄覆麵。他身後懸一幅巨幅水鏡“河脈圖”,圖中太行山下某處正亮起刺目紅斑鶴壁),並急速擴大。水鏡邊緣無數光點閃爍:代表濮陽方向的赤點火焚)、邯鄲暴動)、聊城糧荒)……整個北疆如浸血海圖卷。
    “布死陣,屯靜海。”王銀淼聲音透過麵甲,沉悶如礁石相擊,“吾觀此燎原火,不消三月必撲黃河岸。到那時…”他掌心摩挲蛟首冰冷的鱗片,“這滔天濁流,便是埋葬新鬼的第一抔土。”
    深宮九重奏·螳雀各啄心
    鎬京,九仞宮階之上。
    暖玉殿·飲血不知寒
    太子姚昶金勺再舀血髓,琥珀盞沿染上妃子朱唇印痕。暖池血霧蒸騰間,他慵懶斜睇階下戰報帛書如視穢物:“王銀淼那把老骨頭,也就配去小浪底釣釣魚。”指尖彈開帛書,金縷袖口拂落血滴沾汙了“鶴壁隕將”字樣。“傳旨,”聲音膩如浸蜜:“東海新貢的‘柔骨鮫女’速送虯艦上——給王老將軍潤潤枯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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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階側玄鳥司監秦墨無聲垂首,眼底玉珠急轉。映著太子金冠後朦朧血霧的珠壁深處,一絲極其細微的紫黑煞氣正緩緩凝結源自冀州百萬冤魂的血戰殺意)。他喉結微動,似在咽下無形甘露。
    兵樞院·枯指裂算籌
    紫檀案“啪”地炸響!兵部尚書李弼指縫滲出冷汗,麵前攤開的黃河防務圖早已被指甲摳爛“小浪底”三字。枯指掰斷第三十七枚象牙算籌,喉間擠出哀鳴:“一百二十虯艦!三百鬼梭!這…這是賭國運棺材本了!”他猛地抬頭逼視欽天監正:“那安建平!真隻是地仙?誰查過他的根腳?!”
    監正袖中龜甲簌簌抖落:“星…星隕如蝗落於冀野…天煞衝九宮,地脈…地脈亂如麻繩…”話音未落,李弼嘔出一口黑血濺在河圖上,蜿蜒如垂死黃河。
    觀星台·冰眼數骨價
    九丈星台懸於夜風。大羅金仙楚江寒青衣獨坐,指尖無意識碾碎星砂。麵前懸浮的“量劫渾天儀”正演繹駭人圖景:
    冀州山河圖中,代表義軍的赤色洪流吞噬疆土,每擴一寸,便有一縷金絲自血色中抽出匯入他袖中玉鬥兵災氣運)。當圖中鶴壁位置爆出刺目血斑十二萬銳士折損),玉鬥嗡鳴一震!鬥中赫然凝結出七顆豌豆大小、純黑發亮的“劫運靈晶”!
    他撫過靈晶光滑表麵,如同摩挲絕世美人脊骨:“一城血沃土,七晶孕道胎…若這赤潮焚遍大周…”冰封的眼底終於掠過一絲溫度:“十萬劫晶,可抵我三災最後一劫。”
    星台罡風更烈,吹得渾天儀中血色愈豔。仿佛有億萬人順著那血色河流在哀嚎,卻隻化作玉鬥裏的一粒粒墨黑結晶。
    浪湧千帆鎖死水,宮深各自舐血甜。太行山下的烽煙,此時不過鎬京眼中的幾縷油燈花火,或肥了仙胎,或漲了官囊。唯黃河怒濤撞在結界壁障的轟鳴,日夜不息,似在積蓄一場吞沒一切的滔天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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