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玄冥詭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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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骸群島的硝煙尚未散盡,伐魔盟大軍已在主島\"玄冥島\"三百裏外的海麵上集結。陸長生獨臂負劍,立於劍舟之巔,眺望著遠處那片被血色魔雲籠罩的龐然黑影。
    \"不對勁。\"天陣長老手中陣盤嗡嗡震顫,十二枚定位陣釘在盤麵上無序跳動,\"玄冥島外圍的防禦大陣全部關閉了,連最基本的預警禁製都沒有。\"
    寧晚棠指尖撚著一縷從血骸群島收集的魔氣,紫霄道火在其上跳動:\"魔氣純度比三日前衰減了近四成,像是被強行抽走了精華。\"
    青鵬王駕馭青色巨鵬盤旋歸來,巨斧上沾滿黏稠的黑色液體:\"方圓百裏海域連條魔化的小魚都沒有,全躲到主島附近去了。那群魔崽子在搞什麽鬼?\"
    \"冥符真君在收縮防線。\"墨無痕眉心金符閃爍,手中捏著從陰骨上人殘骸中搜出的傳訊骨符,\"這枚骨符最後接收的訊息是"祭壇就位"四個字。\"
    厲無鋒的庚金劍氣在周身流轉,冷冷道:\"管他什麽陰謀,一劍破之。\"
    陸長生目光沉靜,木劍上的嫩芽微微顫動,金紅紋路流轉間似在感應著什麽。突然,他劍眉微蹙:\"傳令全軍戒備,玄冥島有變。\"
    幾乎在話音落下的同時,遠處血色魔雲劇烈翻騰,如同沸水般滾動起來。雲層中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哢嚓\"聲,仿佛有無數骨骼在摩擦碰撞。緊接著,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從玄冥島中心衝天而起,直插雲霄!
    \"轟——!\"
    光柱炸開的瞬間,整片海域驟然一暗。無數灰白色的霧氣從光柱中噴湧而出,以驚人的速度向四麵八方擴散。霧氣所過之處,海水凝固成詭異的膠狀,海麵上漂浮的魔修屍體竟抽搐著\"活\"了過來,空洞的眼眶中亮起慘綠色的魂火!
    \"退!\"清霖仙子拂塵急揮,天衍清氣化作屏障試圖阻擋霧氣的蔓延。然而向來克製魔氣的天衍清氣,此刻竟如泥牛入海,被灰霧輕易吞噬!
    霧氣擴散的速度遠超眾人預料,轉眼間就逼近到伐魔盟艦隊百丈之內。最外圍的幾艘劍舟被霧氣吞沒,船體立刻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防護陣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腐蝕。船上的紫霄弟子剛祭出飛劍,就驚恐地發現劍身靈光迅速黯淡,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吞噬劍器中的靈性!
    \"是噬靈詭霧!\"寧晚棠胸口丹爐虛影大放光明,\"所有人封閉氣竅,勿要沾染分毫!此霧能蝕靈噬魂!\"
    陸長生木劍輕劃,一道紫金色劍幕橫貫海麵,暫時阻住了霧氣的推進。劍幕與詭霧接觸處,發出水火相遇般的\"嗤嗤\"聲,金紅紋路在劍幕上明滅不定。
    \"這不是普通的噬靈霧。\"陸長生凝視著劍幕另一側翻滾的灰白色霧海,\"霧中融入了幽冥死氣和...某種古老禁術的波動。\"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話,霧氣深處突然亮起無數雙猩紅的眼睛。影影綽綽的畸形輪廓在霧中遊走,時而浮現出半張腐爛的人臉,時而伸出布滿鱗片的利爪,更有甚者,直接顯化出與伐魔盟修士一模一樣的麵容,在霧中詭異地微笑!
    \"心魔幻象!\"墨無痕金符光芒大盛,一道淨化光波掃過艦隊,\"霧氣在放大每個人心中的恐懼和執念!\"
    話音剛落,艦隊中已有數十名弟子發出驚恐的尖叫。他們或抱頭跪地,或揮劍亂砍,仿佛在與無形的敵人搏鬥。更可怕的是,這些陷入幻象的弟子身上,正有絲絲縷縷的灰霧從七竅中滲出,如同被蒸發的魂魄!
    \"結清心劍陣!\"厲無鋒一聲令下,刑堂鐵衛立刻分散到各艘劍舟,冰冷的庚金劍氣強行鎮壓騷亂。然而隨著霧氣濃度增加,陷入幻象的弟子越來越多,連幾位人仙期的執事都開始目光渙散。
    \"不能坐以待斃。\"陸長生突然收劍,劍幕隨之消散。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他竟主動踏入了詭霧範圍!
    \"宗主!\"寧晚棠驚呼。
    陸長生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聲音卻清晰傳來:\"霧氣源頭在玄冥島中心,我去破其根本。天陣長老,以"周天星鬥陣"護住艦隊;清霖道友,用天衍秘術穩定弟子心神;墨無痕、厲無鋒,隨時準備接應;青鵬王,帶你的人後撤百裏,保持機動。\"
    \"您獨自前往?\"墨無痕忍不住問道。
    木劍上的嫩芽突然脫離劍身,懸浮在陸長生身前。金紅紋路交織流轉,竟在濃霧中開辟出一條狹窄的通道。
    \"魔念為引,幽冥為徑。\"陸長生的身影逐漸淡去,\"冥符真君如此大費周章,本座豈能讓他失望?\"
    詭霧深處,能見度不足三尺。陸長生獨臂持劍,沿著嫩芽開辟的通道穩步前行。四周霧氣中不斷浮現出扭曲的幻象:紫霄山門崩塌、弟子們慘死的景象、甚至還有他當年在凡人時期遭遇的種種苦難...這些足以讓尋常修士道心崩潰的畫麵,卻無法在他眼中激起半分波瀾。
    木劍上的嫩芽突然劇烈一顫,金紅光芒交替閃爍。陸長生腳步微頓,劍尖輕點左側霧牆。一縷暗紅魔念鑽入霧氣,頓時引發連鎖反應——灰白色霧牆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泛起層層漣漪,隱約顯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通道。
    \"果然在這裏。\"陸長生眼中紫意流轉。通道入口處,幾具新鮮的魔修屍體呈跪拜狀,全身精血被抽幹,皮膚上還保留著驚恐扭曲的表情。他們的天靈蓋都被掀開,腦髓不翼而飛,顯然是被某種邪術活祭了。
    石階蜿蜒向下,深入海底。隨著不斷下行,霧氣反而逐漸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粘稠的暗紅色血光。通道兩側的岩壁上,鑲嵌著數以千計的人類頭骨,每個頭骨的眼眶中都跳動著微弱的綠色火苗,隨著陸長生的經過而齊齊轉動。
    當踏下最後一級台階時,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海底溶洞呈現眼前。溶洞中央,是一座由白骨壘成的金字塔狀祭壇,壇頂懸浮著一顆直徑丈餘的暗紅色晶體,正源源不斷地向外噴吐著灰白詭霧。祭壇四周,跪伏著上百名黑袍魔修,他們以首叩地,口中念念有詞,每念完一段咒文,就有一人突然爆體而亡,血肉魂魄被祭壇吸收,轉化為新的霧氣。
    更令人心驚的是,祭壇上方漂浮著三道身影:左側是個渾身籠罩在陰影中的鬼修,氣息陰冷如九幽寒冰;右側是個半人半蛇的妖修,鱗片泛著詭異的紫黑色;而居中之人,正是玄冥島主——冥符真君!
    不,準確地說,是冥符真君的一具分身。這具分身比之前在深海魔章頭上那道凝實許多,幾乎與真人無異,但陸長生一眼就看出,其核心處缺少真正的元神波動。
    \"陸長生。\"冥符真君分身睜開雙眼,眸中血符流轉,\"本座就知道,區區詭霧攔不住你。\"
    陸長生木劍斜指:\"以門下弟子為祭品,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能成為"萬靈噬心霧"的養料,是他們的榮幸。\"冥符真君分身輕笑,\"倒是你,獨闖虎穴,就不怕這道分身折在這裏?\"
    \"分身?\"陸長生突然抬腳,重重踏在地麵上。一道紫金色波紋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所過之處,溶洞景象如同破碎的鏡子般片片剝落!真實的場景顯現出來——哪有什麽海底溶洞,這裏分明是玄冥島主峰內部的一個天然石窟!而祭壇上懸浮的也不是暗紅晶體,而是一具盤膝而坐的幹屍,幹屍天靈蓋上插著七根血色長釘!
    幻象被破的瞬間,冥符真君分身臉色微變,鬼修和妖修更是直接化作流光遁入幹屍體內。幹屍猛地睜開雙眼,七根血釘嗡嗡震顫,一股遠超地仙初期的恐怖威壓爆發開來!
    \"陸長生!\"幹屍開口,聲音沙啞如金石摩擦,\"本座這具"血符屍傀"以天仙遺蛻煉製,今日便讓你見識下,什麽是真正的...嗯?\"
    狠話戛然而止。因為陸長生不知何時已出現在祭壇頂端,木劍輕飄飄地刺入幹屍眉心。嫩芽上的金紅紋路如同活物般順著劍身蔓延到幹屍全身,與那些血色長釘激烈對抗。
    \"天仙遺蛻?\"陸長生聲音平靜,\"不過是一具被幽冥死氣汙染的道軀。冥符真君,你本體不敢現身,就派這些傀儡送死?\"
    幹屍劇烈顫抖,七根血釘一根接一根地崩飛。每崩飛一根,祭壇噴吐的詭霧就稀薄一分。當最後一根血釘飛出時,整座祭壇轟然炸裂,幹屍也化作飛灰。石窟頂部傳來\"哢嚓\"的碎裂聲,籠罩玄冥島的灰白詭霧開始緩緩消散。
    冥符真君分身的身影在潰散前,露出詭異的笑容:\"你以為破了祭壇就贏了?錯了...這具屍傀,本就是為你準備的禮物。\"
    分身徹底消散的刹那,陸長生突然側身,木劍橫擋。\"鐺\"的一聲脆響,一柄幾乎透明的骨劍憑空出現,劍尖距離他咽喉隻有三寸!持劍者,赫然是另一個\"陸長生\"——一個獨臂持劍、麵容冰冷,唯獨眼中跳動著血色符火的複製體!
    \"心魔鏡像?\"陸長生目光一凝。這不是簡單的幻術,而是以他留在詭霧中的魔念為引,結合幽冥秘法創造的實體鏡像,擁有與他相近的戰力!
    鏡像不言不語,劍招卻淩厲至極。兩柄木劍在海窟中交鋒,迸發出的劍氣將四周岩壁切割得千瘡百孔。更棘手的是,鏡像似乎能預判陸長生的每一個動作,每次出劍都直指要害。
    \"能模仿劍招,卻模仿不了道心。\"陸長生突然變招,木劍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刺入鏡像胸口。嫩芽上的金紅紋路瞬間侵入鏡像體內,將其定在原地。
    鏡像低頭看著胸口的木劍,突然咧嘴一笑。這個笑容如此詭異,完全不似陸長生的神情。它開口了,聲音卻是冥符真君的:\"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引你單獨前來?\"
    鏡像轟然炸裂!無數血色符紋如同活物般順著木劍攀附而上,瘋狂湧入嫩芽之中!陸長生悶哼一聲,整條左臂瞬間爬滿血色紋路,木劍上的嫩芽更是被染得通紅,金紅平衡徹底打破!
    石窟外,原本正在消散的詭霧突然劇烈翻騰,重新凝聚成一張遮天蔽日的魔臉,發出震天動地的咆哮:\"陸長生!你煉化的魔念,終究成了我的棋子!現在,你的道種是我的了!\"
    咆哮聲中,整座玄冥島劇烈震動,主峰開始崩塌,露出深埋地底的一座血色祭壇。祭壇上,冥符真君的本體終於現身——他盤坐在由無數符籙組成的蓮台上,雙手結印,正通過某種古老的血脈秘術,隔空引動陸長生體內被汙染的魔念!
    海麵上,伐魔盟眾人看到詭霧重新凝聚,立刻意識到不妙。
    \"是陷阱!\"寧晚棠胸口丹爐虛影光芒大放,\"宗主有危險!\"
    \"全軍出擊!\"墨無痕金符衝天而起,化作一道金色流星射向玄冥島。
    青鵬王巨斧一揮:\"兒郎們,跟老子衝!\"
    厲無鋒的庚金劍陣率先開路,刑堂鐵衛如尖刀般刺向霧牆。天衍仙宗的清光陣圖全力運轉,為大軍淨化出一條通道。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突破霧牆時,整片海域突然沸騰!數百道血色水柱衝天而起,每道水柱中都浮現出一具身披骨甲的魔修屍傀,攔住了伐魔盟的去路!
    \"是玄冥島的"血河屍煞陣"!\"清霖仙子拂塵急揮,\"小心,這些屍傀不死不滅!\"
    大戰再次爆發。而此刻,在玄冥島深處,一場關乎道種存亡的凶險博弈,正在陸長生與冥符真君之間展開。木劍嫩芽上的暗紅魔念已經失控,正順著經脈瘋狂湧向丹田,而冥符真君的本體,正通過祭壇的增幅,試圖強行奪取那枚孕育三百年的紫霄道種!
    陸長生盤坐在崩塌的石窟中,雙目緊閉,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他的意識正與入侵的魔念激烈交鋒,而體外,失去控製的木劍懸浮在半空,嫩芽上的金紅光芒如同風暴中的燭火,明滅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