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阿東，銅鑼灣五虎和大佬b那事，是不是你幹的？”
    “小聲點！”
    “別忘了，咱旁邊還有反黑組的人呢，你想請他們喝茶？”
    門口那些小弟開始交頭接耳，有幾個和聯勝的老成員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太子哥靠巴閉還債當上了老大，剛上任就帶著和聯勝把洪興整個堂口給端了，就連當年的斧頭俊也沒這麽猛吧？
    一下子，那些以前在江湖上抬不起頭的老成員都覺得臉上有光了。
    “阿公。”
    陳鬆跟門口的老頭打了個招呼。
    “跟我來。”
    白頭發老頭點了點頭，沒多說，帶著陳鬆一群人直接上了陸羽茶樓的二樓。二樓已經清空了，幾張長桌旁坐著不少氣場強大的社團大佬。
    這些大佬看到陳鬆來了，開始議論紛紛，畢竟在江湖上混的人，認人的眼光必須有。
    “阿公，來晚了。”
    陳鬆向鄧威點了點頭，坐到了他旁邊。
    蔣天生正好坐在他們對麵，眼神挺複雜。
    他為什麽非得回來收銅鑼灣五虎的遺體呢？因為咱們中國人講究的是落葉歸根，要是遺體不收，他們就會變成無依無靠的遊魂。
    再說，這也是蔣天生作為洪興老大的一個管理手段，得顯示下自己的本事。
    這事讓他栽了好大一個跟頭，現在對他來說，穩住局麵才是頭等大事。
    掌管洪興二十多年，什麽風浪沒見過。
    他覺得自己有手段擺平這次洪興遇到的大麻煩，所以一早就給鄧威打電話說要談談。
    “陳浩南他們的人頭在哪兒？”
    蔣天生看著眼前這個前兩天還毫不起眼的小子，沒多說廢話。
    五十六條人命，加上銅鑼灣的地盤，這就是他坐上和聯勝堂主位置的代價。
    但這代價對洪興來說，實在太大了。
    “西貢，人頭被扔進了油桶，油桶裏還灌了水泥，你們要真有能耐，就自己撈去吧。”
    陳鬆回答得那叫一個痛快。
    人頭昨晚就處理得一幹二淨了，誰會傻到留著？
    “媽的！你夠狠！”
    洪興尖沙咀的老大甘子泰，蔣天生的心腹，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甘子泰人稱太子，今早聽說前幾天他看不起的那個小白臉也被社團叫做“太子”，心裏那叫一個不舒服。
    就憑你也想當太子？
    “各位叔叔前輩都在，你算哪根蔥？輪得到你說話嗎？”
    山崎瓏二猛地一拍桌子，衝著甘子泰大吼。作為陳鬆的手下，他一直想給自家大哥長臉。
    陳鬆趕緊擺手，讓山崎瓏二別太過分。
    “抱歉，鬆哥，各位。”
    山崎瓏二見好就收，趕緊回到座位上。
    鄧威微微點頭，笑著對蔣天生說：“蔣先生，你要是想找那幾顆人頭，我看咱就別談了，等會兒我把位置告訴你。”
    “砰！”
    “鄧胖子，你什麽意思！前幾天我不是賠了你們兩百萬嗎？你也收了！現在怎麽又反悔了！”看鄧威這副占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兒，蔣天生氣不打一處來。
    “那兩百萬是賠償費，怎麽啦？江湖上打打殺殺，憑什麽隻許你們洪興殺我們和聯勝，不許我們反擊？真是倒了黴了！”
    鄧威猛地站起來，拎起一個皮箱往桌上一扔，“行，這是你之前給我們的兩百萬，現在當著大家的麵還給你，咱倆清了！”
    “你他媽的！”
    “全家都倒黴！”
    “老家夥，還聯起手來對付我們洪興！有種單挑！”
    “你要這麽說，我看咱就別談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開始互相噴垃圾話。
    “咳咳。”
    就在這時，場地中間一個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輕輕咳了一聲，立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是老新幫的四眼瓏。”
    白頭佬悄悄地跟陳鬆耳語。
    四眼瓏，大名許樺炎，是上一代大佬許前的寶貝兒子。許前那輩子在五十年代，總和福義興那邊較勁，鬥得不可開交，結果就被扣上了非法組織的帽子，連許前自己都被趕出了國門。
    那時候的許樺炎，可是個端鐵飯碗的公務員，還得過獎呢。
    但他一咬牙，把工作給辭了，挑起了新記的大梁，從此有了四眼瓏這個外號。
    作為道上少有的文化人，他人脈廣，眼光高，跟各路神仙關係都鐵。
    在那個錢就是王道的年代，他嶽父還是五億探長雷鬆的叔叔呢，當然那時候雷鬆還沒混到探長的位置。
    後來他又讓閨女嫁給了新界地頭蛇的兒子，還拉女婿入了新記。
    難怪電影《瓏城歲月》裏頭都說老新幫站隊站得最精。
    現在新義安可是最牛掰的幫派，也是和聯勝的死對頭。
    雖說江湖上沒有永遠的仇家，隻有永遠的利益，但現在和聯勝和新義安的關係是真不怎麽地。
    一聲輕咳打破了屋裏的安靜，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四眼瓏身上。他笑眯眯地說：“鄧先生，蔣先生，道上打打殺殺再正常不過了。今天你們找我們來，肯定是想繼續聊聊，要不咱們各退一步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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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眼瓏說完，鄧威和蔣天生都坐回了座位，哼了一聲。
    見兩人坐下了，四眼瓏端起茶杯，接著說：“那就好，今兒個我就是個看熱鬧的，我說幾句公道話……”
    聽到這話，陳鬆心裏明鏡似的，知道四眼瓏又要偏幫哪一邊了。
    “我說幾句公道話”，這話通常都是偏心眼；“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這話一般都不該說；“其實我也很無奈”，這話通常也沒什麽無奈的……陳鬆對這套路太熟了。
    喝了口茶，四眼瓏放下杯子，開腔了：“既然銅鑼灣五虎殺了人，和聯勝想找茬，直接去找那五個小子就成了。五十六條人命，加上一個堂口，這事就算結了。道上可不是靠打架解決問題的！”
    說著，四眼瓏瞟了陳鬆一眼，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陳鬆正準備懟回去呢。
    這時候，和興盛的大佬桌雲彪開口了：“四眼瓏，你這話我可不愛聽。”
    桌雲彪是和興盛的精神支柱，以前當過話事人，四朝元老，威望高得很，丁醜年進的和興盛。
    今兒個他是鄧威特意請來的。
    他笑了笑說：“道上這點恩怨，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太正常不過了。”
    “要我說，如果你們覺得憋屈，洪興和和聯勝可以找個地兒，各出一百人，來場生死對決，雙方都亮出底牌，互相對砍，直到一方認輸，怎麽樣？”
    這話說得太老練了。
    道上混講的是規矩，既然願意坐下來談，那肯定是有和談的基礎。
    桌雲彪的話，聽起來好像是想讓兩邊打個痛快。
    但其實呢，洪興作為四大社團之一，現在可是麻煩纏身，特別是那邊還出了大亂子，所以蔣天生才讓鄧威出麵調解，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鄧威心裏也明白，好事不能一蹴而就，他得給陳鬆點成長的時間和空間，要不然他也不會讓桌雲彪出來說這些話。
    桌雲彪話音剛落，洪樂那邊的飄哥就笑著接茬了：“神爺真是厲害，說得在理。蔣先生，鄧胖子，你們兩家的事，我們外人就不摻和了。要是你們心裏不痛快，幹脆找個地方單挑，到時候我們這些江湖人在旁邊看熱鬧。”
    號碼幫的大佬，毅字堆的話事人胡須勇也樂嗬著說：“洪興派小弟出場，我押洪興贏。有人開盤口沒？要不我來開一個，咱們小賭怡情。”
    站在洪泰陳眉邊上的洪泰太子也來湊熱鬧：“行，我就愛看這熱鬧，香江多久沒這麽熱鬧過了？”
    “好啦……”
    眼看氣氛越來越熱乎，桌雲彪笑著打圓場：“我剛剛就是開個玩笑，我……”
    就在這時，場地裏傳來一聲喊：
    “等等！”
    “神爺，我這邊沒問題，蔣先生要是心裏還不服氣，那我就接了！這事是油麻地堂口和洪興的恩怨，那就由我們油麻地堂口來接著！”
    大家順著聲音望去，一個個都瞪圓了眼珠子，因為說話的人是這場風波的主角——陳鬆。
    這一下子，震驚和疑惑全寫在大家臉上了。
    大家不是沒見過傻的，但沒見過這麽傻的。
    桌雲彪是想激化矛盾嗎？
    明顯不是吧！
    他隻是想給兩邊找個台階下。
    兩邊各派一百人拚個你死我活，聽起來風光，但實際上哪個社團也承受不起這麽大的損失，就算贏了也是慘勝。
    所以洪興不願意，和聯勝更不願意。
    銅鑼灣那事，大家笑笑就過去了，今後互不幹擾，和聯勝這邊也不會趁機找茬，免得惹來洪興的全麵反擊。
    洪興這邊也得調整調整，蔣天生得先解決那邊還有社團內部的亂子，才有空來算這筆賬。
    怎麽偏偏你這愣頭青，還主動跳出來，以一個堂口挑戰整個洪興？
    你哪兒來的膽子？
    梁晶茹給你的？
    自信挺好的。
    但太自信就是自負！
    太自信就是缺心眼！
    “阿鬆！別說了！”
    鄧威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厲聲對陳鬆吼道。
    鄧威讓陳鬆閉嘴的時候，
    蔣天生卻露出一絲冷笑，他死死盯著陳鬆，然後笑著說：“哈哈哈哈哈！鄧胖子，年輕人有想法，看來托米仔還想跟我們洪興較量較量！”
    說到這裏，蔣天生眼珠子一瞪，滿臉都是殺氣，大聲吼道：“行！太子！”
    蔣天生心裏是不願意洪興和和聯勝鬧翻的，畢竟現在他們兩派是綁在一條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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