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狗每次報的數據要麽模糊不清，要麽就算錯了，說著說著還開始結巴，好像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嚨一樣。
    匯報完，瘋狗知道自己表現不好，低著頭在那摳手指甲，恨不得把桌子掀了，心想還不如讓我去打架呢，為什麽要弄這些玩意來折磨自己。
    可他心裏也不願意說出來，說出來陳鬆可能會讓他如願，但場子裏的乾利就會被收回去分給別人。他過不去這道坎兒。
    陳鬆的眼光掃向瘋狗，宣布了年前已經決定的事情——成立骨幹培訓班。讓每位天王都當一回老師，傳授自己的拿手好戲。比如麥桌、微絲教報表、寫報告這些。
    話一說完，大家都點頭讚同，特別是瘋狗，他早就聽說這個提議了，一直在等呢，現在終於來了。
    陳鬆覺得找個老師來教大家很重要，因為以後匯報這些事情挺費事的。既然大家都沒意見，他就把培訓和排班的安排交給了山崎瓏二。在他眼裏，山崎瓏二是最合適的人選，因為他性格好，跟誰都處得來，關係處得也好；另外，陳鬆也想趁這個機會鍛煉鍛煉他的管理能力。
    會議結束後統計了一下，春節前後的這一個月，所有的場子和公司一共賺了2萬。這筆錢對現在的陳鬆來說不算什麽大錢，但他從裏麵拿出了15萬自己留著，剩下的5萬留在了總賬裏。
    山崎瓏二辦事效率高，陳鬆剛提出骨幹培訓班的事，他就已經把每堂課要講的內容和時間都安排好了。課程從下周就開始，陳鬆誇了他幾句，他美得不行，幹起活來更賣力了。
    不過，事情還是出了一點小岔子。
    第一節課是給微絲準備的，她提前半小時就到了上課地點，準備得妥妥當當。可奇怪的是，直到上課鈴聲響起，馬克西馬連個影子都沒見著，也沒打個電話說一聲。等微絲快講完時，馬克西馬才悠哉遊哉地現身，還要求微絲再講一遍。
    微絲心裏那個不樂意，專門抽時間給你一個人上課，你這不是折騰人嘛！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馬克西馬也是個急脾氣，說他今天有事耽誤了，又不是故意的，再講一遍又能怎麽的？微絲哪聽得進這些，她在北角可是響當當的人物，跟陳鬆平起平坐，堂口的老大，哪受得了這種氣？一揮手，一拳就朝馬克西馬臉上招呼過去。馬克西馬反應快，往旁邊一閃，但微絲的拳頭還是擦到了他的臉頰，瞬間，他的臉就紅了一大片。
    兩人這就動起手來，麥桌自然是站在微絲這邊，很快，兩邊就杠上了。屋裏亂成一團，眼看就要被拆了，最後是山崎瓏二把陳鬆找來，才把這場風波給平息了。
    陳鬆倒也沒亂怪人，直接就把矛頭指向了馬克西馬，說他要是不來，打個電話或者好好解釋一下也行，偏偏選了最笨的辦法。
    馬克西馬梗著脖子，一聲不吭，他身上已經青一塊紫一塊的了。八申庵也站到了微絲那邊，這樣一來，他們這邊在戰鬥力上確實吃虧。
    微絲也挺難受，捂著被打傷的肩膀，肩膀都被打斷了。
    陳鬆真是哭笑不得，就為了這麽點小事，居然鬧得不可開交。這都是些什麽大人物，非得等他親自來才能收場。
    山崎瓏二一臉愧疚地向陳鬆道歉，說自己沒能及時阻止，也沒考慮到後果，願意接受懲罰。陳鬆當然不會真的懲罰他，隻是象征性地罰了每人一萬塊，用來修理被損壞的房間。然後，他就帶著大家出去吃飯了。
    路上看到“叁七零”和微絲一直捂著肩膀，皺著眉，陳鬆就讓司機把車開到醫院處理傷口。包紮好後，微絲故意跟陳鬆並肩走，問他為什麽沒批評她。
    陳鬆看了她一眼，說：“你喜歡被罵？”微絲不吭聲了，她還以為自己會像馬克西馬那樣被一頓臭罵呢，結果什麽也沒有。陳鬆說：“我賞罰分明，該批評你的時候我會說，不該說的，我也不會亂指責。”
    微絲點點頭，表示懂了。吃飯時，馬克西馬他們也沒怎麽跟微絲說話。陳鬆很敏銳地感覺到，他們私下裏已經分成了叁派：一派是馬克西馬和瘋狗比利帶的；一派是八申庵帶的，裏麵包括微絲和麥桌；還有一派是山崎瓏二為代表的中間派，一般不摻和，就負責調解。
    在陳鬆看來，手下分不分派係無所謂，隻要能按他的意思辦事就行。這種焗麵曆來都有，他也隻能好好利用起來。
    有一天，陳鬆要去尖角處理些事務，順便想去瞧瞧微絲的地盤。微絲的地盤隱匿在一個破舊的巷子深處，從外麵根本看不出什麽名堂。但能看到有幾個年輕人穿著筆挺的西裝進進出出，不熟悉這兒的人可能還會誤以為是個外資大公司呢。其實，這是香江頂尖社團聯勝的一個重要據點。
    為什麽大家都穿得這麽正式？那是因為陳鬆有規定，手下人必須衣著整潔。尖角的老大，作為陳鬆手下的得力幹將之一，即便是自立門戶了，也依舊守著陳鬆的規矩。
    這巷子窄得很，一輛車勉強能過去。司機小弟打算直接把陳鬆送到門口，但他沒讓，生怕在巷子裏碰上別的車給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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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鬆擺擺手讓司機找個地兒停車，自己下車走著去。那堂口的大門小小的，也就兩米寬，是兩扇朝裏開的木門，厚實得很，每扇都有八厘米厚。尖角以前的老大吹雞，特別鍾愛木頭，這兩扇門就是他特地找人定製的，花了不少心思和銀子。就算以後落魄了，這兩扇門賣出去也能換個十幾萬呢。
    他戴著墨鏡，兩手揣兜裏，路過的小弟們很少有機會看見他的臉，更別提他還戴著墨鏡了，隻是被他那帥氣挺拔的身姿吸引了一下，轉眼就移開了視線。
    有的小弟還會琢磨，這人跑這兒來幹什麽呢，估摸著是哪家的少爺，不懂這兒的規矩。
    直到陳鬆走到堂口大門前，抬腿就要往裏闖，門口守著的兩個小弟立馬把他給攔住了，喊道：“你是誰？這是你能隨便進的地方嗎？快走！”
    陳鬆一把把墨鏡摘了，對他們說：“這兒不是我能來的地方，那是誰能來的地方？”
    墨鏡一摘，那兩個小弟頓時愣住了，接著互相看了一眼，其中個子高的那個驚訝地喊道：“鬆……鬆哥？”
    陳鬆又把墨鏡戴上了，“是我。”
    他心裏暗自慶幸，還好是認識的人，要是新來的不認識他，那可就有得麻煩了。
    那兩個小弟連忙跑上前，一臉尷尬，後悔加道歉的表情，一塊說道：“鬆哥，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鬆哥別跟我們一般見識。”
    看著他們那戰戰兢兢的樣子，陳鬆覺得挺好玩的，自己的名聲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嚇人了，連自己人都怕。他突然想到別的大哥，手下不認識的，上來就挨踹的也不在少數，所以這倆人害怕也正常。
    陳鬆揮了揮手，說：“行了，你們老大在不在？”
    高個的小弟反應快點，連忙回答：“沒見老大出來，她應該在會客室呢。您好像第一次來，要不我給您帶個路吧。”
    陳鬆說：“不用，我自己進去就好。”
    說完，他就邁步走了進去。
    這個地方，陳鬆並非初次造訪，早在吹雞還活著的時候，他就來過一兩趟。那時候，都是吹雞主動邀請，說是想聯手做個項目。
    但說實話，陳鬆對吹雞這人沒什麽好印象，這家夥比洪興的基哥還要不修邊幅。他親眼見過吹雞挖鼻屎後往嘴裏塞，沒事還喜歡把手往褲襠裏伸，揉搓個不停。這種舉動，讓陳鬆心裏頭直犯惡心。可當吹雞真的走了，那一刻他心裏還是咯噔了一下，畢竟吹雞這人骨頭硬。剛仔泰之前給過他好幾次機會，隻要他點頭合作，就能保住性命。
    可吹雞就是倔，死活不答應，最後被人從樓上扔下去摔死了。這點，陳鬆還是挺佩服他的。
    要是早知道會這樣，他或許真的會考慮一下跟吹雞聯手。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這事隻能留到下輩子再說了。
    陳鬆悠悠地穿過院子，幾個小嘍囉瞧了他一眼，以為他是新來的小角色，跟他們一樣不起眼。
    他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了會客廳，這地兒比他那邊的大廳敞亮多了，正中擺著關羽的神位。
    神位前的香爐裏插著叁根香，煙還沒散完，空氣裏還帶著一股子淡淡的香味。神位正下方擺著把嘿漆紅木的四方椅，挺氣派。
    椅子兩邊各放了四張同樣材質的椅子，就是小了點。椅子中間還有茶幾，方便放東西。
    椅子後麵靠著牆擺了兩排長凳，嘿漆漆的，挨得挺緊。隻有堂口裏有大事要商量，大家才會聚在這兒。
    這會廳裏就微絲一個人，坐在左邊的第二張椅子上，二郎腿蹺得老高，手裏捧本書看得入迷。
    陳鬆一看書名《簡·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真沒想到微絲居然對這種書感興趣。
    他雖然是個君事迷，對名著不感興趣，但《簡·愛》他還是聽過的，講愛情的。
    裏頭有句經典台詞——“你以為我貧窮、卑微、不漂亮、弱小，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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