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打開一扇“空氣門”。
    江輕回頭，看見一襲白大褂，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莊穆。
    看見天藍色魚尾裙，胸口在流血的齊梔；看見黑發黑衣，死灰色肌膚的楊百步；看見“送餐”遊戲的黑裙女子，雲時悅。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陌生的鬼。
    莊穆扶了一下眼鏡，半開玩笑，“好久不見，你要是死了，我會很不高興的，莊醫生也同樣不高興。”
    齊梔扔出一顆女人頭，跨越空氣門，來到書中世界。
    準備殺死江輕的詭異瞳孔大地震，瘋了一樣逃跑。
    “齊老師！”、“齊姐！”、“是齊梔！”
    “魔女的頭！”
    詭異們一哄而散。
    魔女的頭張開嘴巴，凝聚七隻黑手，瞬間抓住逃跑中的詭異。
    “不不不……齊姐，放過我，讓我回去，不要吞噬我！”
    掙紮毫無意義，黑手收縮，七隻鬼被魔女的頭吞噬。
    齊梔的強大，堪稱災厄之下基本亂殺。
    空氣門愈合，魔女的頭漸漸失去活力，張嘴說道，“三件事。”
    “第一，恐懼襲擊了楊百步，老三救下他，我們和莊穆待在一起。”
    “第二，永暗之河被我打斷，死亡受了傷，裂縫很快會消失。”
    “這次藍海市死了太多人，書中世界的規則一定會抹除這座城市，讓除了‘演員’之外，所有市民忘記這一天，忘記有藍海市。”
    “這類情況，兩邊都一樣，你們要盡快遠離藍海市。”
    “第三，我們與災厄攤牌了，將失去‘觀眾’的身份，會暫時躲在審判大陸，但不一定安全，也許會去海上躲一躲。”
    “今後……靠你自己。”
    說完，魔女的頭墜落地麵，姣好的麵容迅速腐蝕，隻剩骨頭。
    江輕半是慶幸半是沉重。
    慶幸的是楊百步還活著。
    沉重的是，今後的路恐怕會很難走，“恐懼”與“死亡”演都不演了，就要弄死他，奪走洛玥的眼睛。
    他不知道未來要麵對什麽，可當下應該趕緊離開藍海市。
    “規則”要抹除一座城市，難以想象會是怎樣的場景。
    “咳咳……”躺在地上的宋平安咳出一口血，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簡雨晴。
    老宋大概明白現狀，天津話講，“姐姐，介是嘛呢？奪我初吻？”
    “靠腰，你會不會說話，我也是初吻，我救了你唉，要不然……不然……”簡雨晴揉了揉眼眶，淚水止不住，哽咽著，“我不要你死。”
    “你死了，誰給發工資。”
    宋平安語氣柔和，“放心，我死不掉，卡裏還有三個億，不花完，我舍不得死……”
    “別哭了，給你漲一百塊工資？”
    “誰稀罕。”簡雨晴氣鼓鼓的。
    “哼，不高興！”
    劫後餘生，眾人蹲坐在一家商鋪門口。
    林顧北掏出香煙，濕透了，打火機也壞了。
    “爸爸，我有點冷。”暮暮蜷縮在林顧北的懷裏，小聲抽泣。
    曾經能哭的地方隻有沒人的地方，如今還有爸爸媽媽的懷裏。
    蘇沐苒披頭散發，胸口起伏，籲出一口氣，“結束了嗎？”
    陳天嶽呈現“大”字躺在地上，渾身酸痛，“我還以為死定了。”
    “我們……守護了藍海市？”陶寶口吻不確定，蹲在地上發抖。
    宋平安仰望天空，裂縫還剩一米左右，黑暗不曾消失。
    沉靜一會，他說，“應該是，守護了世界。”
    “哪有那麽誇張……”江輕站起身，走向一輛越野車，門開著，車鑰匙也在裏麵，車主應該是死了，亦是逃走了。
    他插入鑰匙，啟動車子。
    嗡嗡嗡——
    “通訊沒有恢複，但車子可以啟動。”江輕對眾人招招手，“走！”
    林顧北找了另一輛越野車，車上坐著一家三口和表弟、表妹。
    江輕探出腦袋，“小林，青山。”
    “好。”林顧北在車上找到一包黃鶴樓，看了一眼女兒。
    暮暮乖乖巧巧，“爸爸，我不討厭煙味。”
    林顧北輕撫女兒腦袋，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吸了一口。
    “嘶……呼……”絕境之後來一口煙，真的賽神仙。
    他精神一點點放鬆，啟動車子。
    路上，許多地方滿目瘡痍，一棟棟高樓大廈在消失，活下來的市民如提線木偶，眼神呆滯，乘坐一輛輛交通工具，遠離藍海市。
    這一切太詭異。
    江輕開著車，親眼目睹一所大學憑空消失，如夢似幻。
    “規則”在修改一些“錯誤”，篡改市民的記憶，讓一切回歸正常。
    藍海市死了太多人，比起“修複”，“規則”更傾向於抹除。
    楊藝告訴過江輕，幾十年前有一座城市一夜消失，除了“演員”，沒誰記得，有過那麽一座城市。
    現在的情況，如出一轍。
    過了一陣，他們抵達青山，紛紛下車，眺望藍海市。
    林顧北手腳冰冷，“我們到底活在怎樣的一個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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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不會某天，‘規則’不高興，把我們這些‘演員’也抹除？”宋平安笑不出來，一點也笑不出來。
    簡雨晴胡思亂想，“抹除一座城市所有的痕跡，這真的可能嗎？”
    “我的意思是，別的城市有藍海市的資料，有通往藍海市的飛機和高鐵，這些都能抹除？”
    “天知道。”宋平安聳聳肩。
    江薇抓著江輕的右手，“哥。”
    江輕不解，“你還記得藍海市？”
    “記得。”江薇用力點頭。
    眾人疑惑，看向表弟和表妹，兩人目光呆滯，一言不發。
    江薇不是“演員”為什麽沒有被篡改記憶？
    難不成“規則”偷懶，落了一些漏網之魚？
    夢晚舟的聲音在腦海響起，“是很奇怪，有沒有一種可能，她與你離的太近，現在又牽著你的右手，導致她沾染鬼氣，‘規則’誤以為她是厲鬼或演員？”
    沾染鬼氣？
    江輕鬆開江薇，抬起右手端詳。
    沒有任何異樣，可以感受到雲鹿璐的存在。
    江薇咬咬嘴唇，“哥，你希望我忘記藍海市？忘記這一切？”
    “我……”江輕語重心長，“這不是一段美好的記憶，你懂嗎？”
    “可是……可是……”江薇說著說著就哭了，“我不想忘記你。”
    眾人識趣地走遠一些，找地方休息，把空間留給江輕和江薇。
    江輕認真說，“你的哥哥已經死了，死在去年3月份，我是鳩占鵲巢的‘演員’，不屬於這個世界。”
    “所以……你不要我了？”江薇嚎啕大哭。
    良久。
    江輕右手輕點妹妹額頭，“愛哭鬼。”
    “我……我不是愛哭鬼。”江薇委屈巴巴。
    兄妹倆對視。
    江輕斟酌著說，“你要想好，長兄為父，我會嚴格管你，即使換個城市，你依舊要好好讀書。”
    “我一定好好讀書！”江薇用力點頭。
    有些話說開後，江輕反而鬆了一口氣，不再擔心舒柔會告訴江薇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兄妹倆踱步越野車後排，抱出金毛犬的屍體。
    開心今年七歲，奶油色金毛，死因：保護主人被厲鬼殺害。
    他們在青山腳下挖了一個坑，將開心埋在下麵。
    這一年來，開心陪伴著江輕，給他提供情緒價值。
    淺藍色天幕像一幅純潔的絲綢畫，鑲著赤日金邊。
    土堆前站了一會，兄妹倆轉身一步步走向越野車。
    陽光下。
    陳天嶽梳理發型，“小江，接下來我們去哪？”
    宋平安摩挲戒指，“老江，小爺餓了，要幹飯。”
    簡雨晴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偶像，該走了。”
    蘇沐苒雙手抱胸，“先去找個地方，我要洗澡。”
    林顧北深吸一口香煙，“我現在褲子還在滴水。”
    暮暮聲音甜而不膩，“大哥哥，暮暮肚子餓啦。”
    陶寶趴在車蓋上，“好累，比上次任務都要累。”
    江輕望向眾人，抿嘴一想，“去首都，‘解放’、‘逐夢會’、‘月下’的大本營都在那邊。”
    宋平安伸了一個懶腰。
    “那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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