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王守有所反應，紮著丸子頭的江薇點擊錄音，聽筒湊近耳邊。
    聽著，聽著，少女表情愈發不對勁，愈發意味深長，莫名紅了臉。
    我才不喜歡黃毛，都說了，這輩子不談戀愛，萬一找到一個爸爸那種鳳凰男，或者江遠那種軟飯男，簡直毀三代……也不對，我跟哥哥現在自立門戶，爸媽也走了，毀兩代才對……江薇小心思一大堆。
    她不自覺與氣質憂鬱的王守對上視線，腹誹念叨：
    半個哥哥？
    “所以你要代替我哥，管我？”
    王守斟酌三秒，慎重說道，“長兄如父，他擔心你談戀愛。”
    “糾正一點。”江薇右手比劃了兩下，“不是擔心我談戀愛，是擔心我遇人不淑，真要有黃毛……”
    少女對著王守淺淺一笑。
    王守微楞，有理有據解釋，“我不是黃毛，我……黑頭發。”
    “撲哧”，江薇笑出聲，“你好呆……你幾歲了？在上大學嗎？”
    王守搖頭，“我今年30。”
    “30！”江薇捂嘴驚呼，“比我大一輪，但你看起來好年輕。”
    王守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還行。”
    兩人站在門口，氣氛微妙。
    “咳……”粉色毛茸茸睡衣可愛的江薇找出一雙新拖鞋，“進來吧。”
    “謝謝。”王守換鞋進屋。
    江薇癟癟嘴，心中吐槽：整整12歲，代溝真大，真尷尬。
    另一邊，王守走向客廳，挑了挑眉。
    目之所及，一片狼藉，花紋大理石桌麵，各種拆開且沒吃完的零食堆積，遊戲機和筆記本電腦放在角落。
    沙發上，髒衣服橫七八豎，垃圾桶，外賣盒堆成山高。
    王守側身注視少女的美眸，“這段時間，你天天吃外賣？”
    “我沒有。”江薇摸了摸鼻子，忽然意識到不對，“你管我，你又不是我哥。”
    對啊……他又不是我哥，我心虛什麽？
    不過……我這段時間確實懶了一點點。
    好困……本來打算在院裏曬曬太陽的。
    江薇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撲向柔軟的長沙發，懷抱兔子玩偶。
    她瞅了一眼王守還剩一半的蔥油餅，問道，“你沒有吃午飯？”
    現在是下午2點13分。
    王守不語，輕緩放下黑色匣子和蔥油餅，卷起衣袖，蹲下身。
    江薇懵了，“你幹嘛？”
    “打掃衛生。”王守平淡回應。
    江薇扶額吐槽，“你有潔癖？別弄啦，我打個電話，請家政來就行。”
    “家政？”王守抬起頭，“負責打掃衛生的？”
    “你不知道？”
    “我前些年一直住在山裏。”
    “離譜。”江薇吐槽一聲，更加好奇，“你跟我哥，怎麽認識的？”
    “還有……你也是演員？”
    王守一邊整理桌麵一邊娓娓訴說，“我是演員，至於我和江輕。”
    “認識那會，他16歲，我23歲，我們住在一起，我喜歡跟著他。因為有飯吃，也不會被欺負。”
    確認過眼神，我哥的舔狗……江薇心中嘀咕。
    “後來呢？”少女眼睛一眨一眨。
    “後來……”王守懷念半晌，溫聲呢喃，“我來到了這裏。”
    ？？？
    過程，我想聽過程……江薇內心抓狂。
    見王守認真收拾桌麵，江薇也不好意思坐著，蹲下身跟著一起弄，並沒話找話問道，“我哥說，你有一柄唐刀？在那個匣子裏麵？”
    “不能碰。”王守一臉嚴肅，“那是一柄被詛咒的刀。”
    “這麽邪乎？”
    “嗯。”
    “那，這麽大一個匣子，你怎麽過的安檢？”
    “找關係。”
    聞言的江薇吃了一塊薯片，細聲慢語，“這題我會……去年之前，我一直認為高考是一生中最公平的一場考試，直到宋哥隨便找找關係，就讓我和陶寶進入一所985師範大學。”
    “那一刻我才明白，這個世界根本不公平，有錢有權有關係，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王守低著頭，眼裏隻有活。
    “喂……”江薇氣鼓鼓道，“我怕你尷尬，主動找話跟你聊，你好歹吱一聲行不行？”
    王守抽出一張紙，擦了擦桌麵的汙漬，點點頭，“確實，隻要你後台足夠強，走到哪裏，都有綠色通道。”
    收拾完桌麵，王守裝了整整三個垃圾袋，“但……沒有必要羨慕，每個人都在走自己的路，過好自己的一生，比什麽都重要。”
    “這題我也會。”江薇繪聲繪色講述，“瑤瑤姐說過：當知足淩駕自卑之上，幸福將會貫穿一生。”
    “攀比……不可取！”
    “瑤瑤姐？”記性不好的王守回憶著，口吻不太確定，“馮瑤瑤？”
    捋捋發絲垂落臉頰，江薇伸手把碎發別到耳後，眼眸低沉，道：
    “嗯……馮瑤瑤。”
    “宋哥說，前年10月1日，瑤瑤姐死在任務中。”
    “其實……我有一段時間挺嫉妒馮瑤瑤，不喜歡她，認為她搶走了我哥，後來……我一點點得知，瑤瑤姐幫了我哥很多很多，尤其在任務中，救過我哥不止一次，我的嫉妒變為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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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在我哥心底，瑤瑤姐一定比我重要，畢竟，活人爭不過死人，不是嗎？”
    默然片刻，江薇釋懷一笑，“我胡說八道的，你就當沒聽見。”
    少女站起身，把髒衣服抱起，跑去衛生間，丟入洗衣機裏。
    王守注視著跑來跑去的江薇，腦海組織語言，語氣無波瀾道：
    “你錯了，隻要江輕認可的人，他都會用心去對待，用自己的方式去愛……我沒有見過馮瑤瑤，隻聽他提起過，我想……你與她在江輕心底的位置一樣重要。”
    “當然，有一個人的地位，誰也無法撼動……”
    “洛玥？”江薇學會了搶答。
    王守一隻手提起三個垃圾袋，“對。”
    “我嫂子是一個怎樣的女孩？”江薇太好奇了，太想知道了。
    “她……”王守沉吟著講，“陽光下的白蝴蝶。”
    陽光下的白蝴蝶？
    這什麽比喻？
    江薇一番腦補，想不出洛玥的樣子，也許是一個溫柔乖巧的女孩。
    “喂，出門左轉，有三個大的垃圾桶，丟裏麵就行。”
    王守提起黑色匣子，背對著揮揮手，不愛說話，但會回應。
    離開別墅，王守視線左移，發現三個深綠色的垃圾桶。
    他沒有動，深邃的眸子直勾勾盯著更遠處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個女子，淡紫色秀發披散後背，一襲紫色連衣裙。
    隔空對視，王守如墜冰窟，有種凡人仰望神明的錯覺。
    “書中世界竟然存在如此強大的詭異？”
    王守扔下垃圾袋，黑色匣子豎立身前，打開，取出斬鬼刀。
    噠踏，噠踏，噠踏……
    紫裙女子一步步往前走，右手提著一袋甜食，掠過王守。
    什麽意思？對我動手的欲望都沒有？
    王守並未發覺，自己的雙腿抖得厲害，沒有勇氣對女子揮刀。
    突然，紫裙女子駐足不遠處，微微回眸，說道，“明智的選擇。”
    “呼……”王守籲出一口氣，冷靜了下來，沉聲質問，“你是誰？”
    紫裙女子吐出一個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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