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
    江輕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中淩亂，他們一共五人，那多出來的兩人是誰？
    聽聲音像“宋平安”和“陳天嶽”。
    “臥槽，誰他喵冒充小爺？誰！有種過來，小爺胳膊肘撂倒！”
    “啊！誰在我後麵？嗚嗚，誰摸我屁股？江哥，你們在哪裏？”
    “靠腰，什麽也看不見唉，宋平安，陳叔，偶像，你們在哪？”
    恐懼在眾人心中蔓延。
    江輕捏住拳頭，鬼氣肆掠，卻沒能吹散這些濃霧，“老夢？”
    夢晚舟回應，“我在，別慌，這是‘鬼域’，你與她實力差距太大，撕不開她的‘鬼域’。如今之計，先抓住宋平安他們的手，別走散。”
    “我不是慌，是恐懼，感覺不對勁，非常不對勁！”江輕右手捂住心口，心髒在怦怦劇烈跳動。
    仿佛重回最初的三次任務，麵對夢晚舟，麵對鬼夫妻，麵對鬼學姐的那種恐懼，一丁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驚魂不定。
    江輕轉念一想
    難道“恐懼”並非這次“守關者”的稱呼，而是奇跡？！
    奇跡“恐懼”？
    降低了我對鬼怪、靈異現象的免疫力？增強了最原始的恐懼？
    “陳叔？江哥？宋哥？雨晴姐？你們在哪？”
    前方傳來陶寶帶著哭腔的聲音，江輕思緒中斷，右手往前摸索。
    “寶兒，你站著別動，說話就行，我來找你。”
    “嗚嗚，江哥，感覺你離我好近，可我什麽也看不見，我不動。”
    江輕每一步都謹慎，聞聲走去，右手一番摸索，抓住一絲柔軟。
    五根手指，有指甲，有溫度，他暗暗鬆了一口氣，問，“寶兒？”
    被抓住的手掌陡然用力，江輕瞳孔一縮，慣性往前，那是一台紅色花轎，他一頭摔了進去，與一女子近距離麵對麵。
    女子身穿紅嫁衣，黑發高高盤起，雙眸明淨清澈，長相非但不醜陋，反而如一朵泥濘之花。
    四目相對，女子嘴角一點點勾勒出弧度，轎子內，木板和紅布以肉眼可見速度腐爛，散發陣陣惡臭。
    “你看見我了。”女子笑聲詭異，掐住江輕的脖頸，“你願意當我的夫君嗎？”
    江輕喉嚨劇痛，卡著一口老血，想咳嗽都辦不到，對方完全在自說自話，堵死他所有生路。
    這不對……江輕驚恐萬分，雲鹿璐和開心的鬼氣無法使用，夢晚舟也聯係不上，奇跡“浮世萬千”發揮不了。
    他宛如一隻待宰羔羊，宛如三年前的“新人”，隨意一隻厲鬼就能殺死他，且沒有一絲反抗力。
    女子眸光黯淡，哭泣著說，“果然嫌我醜，果然沒人願意娶我。”
    你倒是鬆手，讓我說話啊！江輕咬牙，一拳砸向女子，可失去鬼氣與奇跡加持，拳頭直接穿透過去，沒有對女子造成任何傷害。
    鬼可以觸碰人，人無法觸碰鬼，
    這一點很不公平，但任務中沒有“公平”可言，隻有生與死。
    連續兩次揮拳，都打了一個空，名為“絕望”的情緒擴散，江輕漸漸有些崩潰。
    晉升“詭異級”後，麵對生前的雲葉音，他都敢一決高下，麵對程野也敢掰掰手腕，麵對七大災厄之一的“黑幕”，他敢討價還價。
    可如今，區區十六級難度守關者，僅第一天，連續三次將他逼入絕境。
    從未有過的情況。
    女子右手微微用力，江輕徹底無法呼吸。
    轎子腐朽，化為一堆灰，彌留之際，江輕艱難看去，大霧中，一具具屍體橫七八豎倒在地上，他們是宋平安，是陳天嶽……
    褐眸蒙上一層血紅，江輕握拳，指甲嵌入肉裏，血液緩緩落下。
    啊！！！
    他無聲呐喊，瘋瘋癲癲，對著女子拳打腳踢。
    女子任其發瘋，嘴角似哭似笑，發出一男一女的古怪聲音
    “人在鬼麵前，真的……如一隻螞蟻，不，也許連螞蟻也不如，你所有手段，所有驕傲，我隻需要這樣一捏。”
    哢嚓，骨頭斷裂聲刺耳！
    江輕眼神空洞，頭一歪，沒了氣息。
    “看吧……人太脆弱了。”女子鬆開手，屍體墜落在地。
    “我為什麽會成為一隻鬼？為什麽會回到這地方？你還活著嗎？”
    “顧佑。”
    她自言自語一大堆，往後一退，新的花轎出現。
    ……
    “老宋！”江輕驚醒。
    他靠在一盞路燈下，大口喘氣，前所未有的恐懼揮之不散，刻印在腦海。
    不遠處，宋平安等人躺在路中間，黃鼠狼的屍體隻剩一副骨架。
    江輕頭皮發麻，“什麽情況？”
    “夢中夢中夢？”
    他掏出手機一看，“9點43分？我們遭遇黃皮子討封後，沒有動過？”
    不思不恐，細思極恐。
    “冷靜，這次任務，守關者的奇跡也許叫‘恐懼’，從名字判斷，應該是精神類，悄無聲息中，影響了我們，放大恐懼感。”
    江輕抹了一把冷汗，“另外……現在還在夢裏嗎？如果依舊在夢境中，那……我眼前的宋平安是宋平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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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重夢境？不，可能四重？五重！”
    他分不清，一點也分不清，這一刻……到底在現實還是夢境？
    “老夢？”
    夢晚舟回應，“我在，別慌。”
    熟悉的回答讓江輕一怔，風一吹，人冷，心更冷。
    “一”、“二”、“三”……“六”。
    躺在地上的宋平安四人開口說話。
    江輕一個恍惚，四人出現在身旁，一樣的姿勢坐著。
    身後，一雙手掐住他的脖子，耳邊響起女子的呢喃，“七呢？”
    瞳孔大地震，江輕扭頭一看，是一張腐爛的女人臉，“夫君。”
    情緒再次崩潰，他眼睛一閉一睜，環境驟變，出現在餐廳裏。
    周圍漆黑無光，窗外的不見一絲光亮，江輕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過了好半天才拿出手機一看。
    晚上10點10分。
    “嗬……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瘋了一樣癲狂大笑，雙手捶打桌麵，“夢，一定還在夢裏！”
    “醒來！醒來！醒來啊！”
    餘光一掃，斜對麵的桌子上，有一把水果刀，江輕衝過去握住。
    刀刃對準心髒處，一刀刺入！
    “嗯？”
    “不痛？”
    江輕視線下移，不知何時，心髒處有一隻手，替他擋下這一刀。
    霎時，牆壁和地板在飛速腐朽，整座城市仿佛蒼老了一百年，精致樓房破碎，馬路與紅綠燈不見蹤影，目之所及，隻有一座座斑駁破舊的木屋。
    之前一切如夢似幻，如一觸即破的泡影。
    哪有什麽繁華城市，而是一處無人村莊。
    “靠……！你這一刀，痛死小爺了！”宋平安一聲悶哼，低聲道。
    江輕緩過神來，二十名“演員”待在村口，有兩人脖子和心髒，分別插著一把刀，已經氣絕。
    剩餘十八人，或站著，或躺著……表情痛苦。
    宋平安是第一個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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