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雨愣住，心裏對這些遊客泛起一些人類見到似人而非人的事物的恐懼感。
    她強行鎮定，撿起從櫃台飄到地上的員工規章，扯了幾根購物袋，裝了足夠的供奉物品，又胡亂塞了些長明燈之類的東西，離開售票處。
    走出門外，舒雨精神一陣恍惚。
    遊客熙熙攘攘，甚至，有個之前受到驚嚇逃走的，正一副無事發生的樣子，坐在景區安設的長椅上，跟別人談笑風生。
    舒雨定了定神，用通訊手表叫夥伴們過來，自己也選擇了一張長椅坐下。
    伊傑幾人很快就過來了，大家是分頭行動，原本商量的是在僻靜處集合，舒雨主動通信，幾人就先後到了舒雨的位置。
    袁辰昊拿著一個一次性紙杯，杯裏是飲用水。
    田萌萌擔憂道：“舒雨，你怎麽了。”
    舒雨把單薄的員工規章交給田萌萌，示意自己還得再緩緩。
    仨人傳閱規章。
    伊傑看完紙上的內容，判斷道：“水很重要，也可以說水代表的東西很重要，能抵抗山鬼侵蝕。”
    袁辰昊半舉著紙杯：“那我再找導遊要幾杯？”
    他探索的時候，遇見了一名大洛山導遊。
    導遊提供了一條離譜的信息。
    大洛山處在封山狀態，但不阻止遊客登山。
    封山還能有這麽多遊客，這大洛山吸引力真強。
    不阻止遊客，那這個封山封的誰？
    每個信息源提供的信息會存在差異，這意味著每一條到手的信息，都需要判斷真假，或者，判斷何時真，何時假。
    售票員變異成山鬼，伊傑覺得是沒有補充水的緣故。
    這次是田萌萌肩負起歸納整理的活。
    已有的信息來看，手冊有問題，登山協會有問題，那登山協會的傾向就是有害的，但有害的引導卻同時給出了不情不願的生路。
    推測是登山協會不能完全控製大洛山的原因，有其他勢力與登山協會平衡。
    壞人不願意的事，大抵就是好事。
    亦或者更壞的事？
    此外，售票處規章寫到，空白手冊很正常，不能看手冊最後一頁。
    手冊最後一頁，田萌萌翻過了，空白。
    “當其他頁有內容時，最後一頁沒內容，其他頁沒內容時，最後一頁應該就會有內容，這也許就是手冊的驚喜與害人之心。”
    這時，有著一名穿著工作製服的人，扛著一桶水，進了售票處。
    裏麵傳來一些請遊客付錢的聲音。
    有遊客出來，唧唧歪歪，嫌棄服務態度不好。
    看來是零元購失敗，別人占了便宜，自己沒占到，導致心情大壞。
    那個工作人員片刻後又出來，離開了。
    舒雨望著這些遊客：“他們是真實的人嗎？”
    田萌萌撫著舒雨的背，安慰著她：“人很難違背神的意誌，舒雨，瘋神的行為是不能預測的。”
    伊傑向袁辰昊問了導遊的位置，去索要飲用水。
    導遊就坐在一輛觀光車上，像個等待換班的社畜。
    伊傑保持禮貌：“您覺得組團出遊的年輕人應該走什麽路線呢？”
    那導遊看著伊傑，眼神充斥著麻木，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景區員工不能幹涉遊客的決定，觀光車路線已經廢止，觀光車可以帶遊客去大洛山賓館走支線健步道，也可以帶遊客去主健身步道起點。”
    伊傑心想，看來要走人文路線了。
    導遊見伊傑維持著比他還要機械的微笑，卻不說話，道：“你要登山，可以喝一杯免費飲用水。”
    伊傑道謝，說自己還有朋友，都想登山，可不可以多給幾杯。
    導遊也不多說什麽，重申一遍要登山的話可以先坐觀光車到路線起點，就接了幾杯水，遞給伊傑。
    伊傑帶著水回到長椅處，一人一杯，喝了個幹淨。
    舒雨狀態好了許多，四人商量，要走人文路線。
    袁辰昊先道：“人文路線好多都是小道，沒有明確標識，我們有迷路的風險啊。”
    “給賓館娛樂部供奉，這娛樂部又是哪路神仙。”
    “我們沒打火機，點不燃香燭。”
    “這條路線的結果是徒勞，可能是刪掉了一些節點，也可能是誤導。”
    “山鬼的戰鬥力，有沒有精英個體，敵人隻有山鬼？山神跟山鬼有什麽聯係？”
    處處是問題，個個是陷阱，更令四人厭惡的是，大洛山明顯有人為幹預的痕跡。
    明知有山鬼存在，還允許遊客上山。
    登山協會，是人的罪惡。
    四人出發，找到導遊，提出要登山，從支線走。
    導遊點頭，示意幾人上另外一輛遊覽車，那輛車人數夠了。
    幾人上了遊覽車，分散坐下，車上的駕駛員也是一名導遊，發動車子，朝著大洛山賓館駛去。
    舒雨坐在第一排，回想起售票員的山鬼化，旁敲側擊，問正在開車的導遊：
    “你們的水挺好喝的，是大洛山的山泉水嗎？”
    “是勤雜處送的桶裝水。”
    田萌萌在第二排，配合舒雨，想讓導遊透露更多，特意帶上一絲隨意的語氣：“我在你們售票處沒見著工作人員，那裏的飲水機是為遊客提供的？”
    “必須有售票員。”
    “哦，那裏的飲水機沒水了，可能售票員去提水，所以我沒看到吧。”
    田萌萌說完，導遊沒有回話，而是一隻手握住方向盤，另一隻手摸出手機，打了一串電話，告訴電話那頭自己聽到的情況。
    等電話掛斷，這位導遊也當了木偶，隻管開車。
    大洛山賓館，到了。
    導遊招呼乘客已到目的地，半點耐心也無。
    四人隻好下車。
    其他遊客下來，一部分進了賓館，另一部分去找健身道，開始登山。
    伊傑開口道：“手冊提及，要自稱安保部人員得到通行權。”
    袁辰昊看了眼修建得極為高檔的大洛山賓館：“看來通用手冊要花錢這點讓不少人漏掉了這些奇怪的規則。”
    “我們是繞過賓館，還是進去？出凡林小路在賓館後麵，給賓館娛樂部進行供奉，我認為是個錯誤項。”
    田萌萌提出自己的看法，娛樂部這東西是現代的產物，跟其他供奉點位格格不入。
    “大洛山的規則是人為幹預下的複雜，我猜這個賓館也有規則，更多的信息有助於我們分析局勢。”
    伊傑從另外的角度說服田萌萌。
    而關於供奉的問題，經過四人討論，選擇隻供奉香燭。
    凡是登山協會推薦的，一律不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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