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白福，見過姑爺！”
    剛走進書坊，一名年長的管事便迎了上來，態度恭敬。
    許夜略顯詫異。
    白福連忙解釋道：“回姑爺，小姐已經交代過，並特意讓老奴前來聽候姑爺吩咐。”
    許夜愕然，自家娘子還真是體貼，大概怕自己一個讀書人不知道從哪開始，特意找了個有經驗的來幫忙。
    “你叫白福？白家老人？”
    白福點頭，“回姑爺，正是！”
    “老奴是跟隨老爺一起出來的，老爺遇難後便跟隨夫人，到如今小姐當家，姑爺剛來不久所以不認識。”
    許夜點點頭，這樣的老人最忠誠，因為他們的子孫通常也都在白家，攜家帶口。
    “像你這樣的白家老人多嘛？”
    白福道：“回姑爺，老爺在時很多，老爺遇難後都散了，不過這些年小姐又召集了一些，小姐和老爺一樣，待大家很好，大家也都願意跟著小姐。”
    “隻是，白家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隻怕又要散了……”
    白福有些唏噓。
    白家產業全成了陸家的，而這些對白家忠誠的人多半不願再呆下去，可白家現在沒什麽產業，根本容不下這麽多人。
    許夜道：“放心，不會散，隻要他們願意，白家會有很多事讓他們做。”
    白福看似有些懷疑。
    許夜也不解釋，隻道：“我現在就要找一批人，要一批絕對可靠的人，有過書坊幹活經驗最好，你去問問，誰願意過來，白家不會虧待他們。”
    白福道：“姑爺放心，人不難找，老奴馬上交代下去。”
    “嗯！”
    許夜點點頭，轉而打量眼前的書坊，“說說這個鋪子吧！具體什麽情況。”
    “……”
    按白福所說，墨香書坊其實也不是白家主業，而是債主抵債給白家的，白家那時家大業大也就放在那沒怎麽搭理。
    之後白家遭難，白家產業被瓜分，墨香書坊也是其一，期間幾經轉手，到上一任老板經營不善，自家娘子便趁機購入。
    雖然書坊生意不好，鋪子也比較陳舊，但好在地段還行，對自家娘子來說又是一個很好的借口，自然毫不猶豫。
    許夜好奇道：“當年白家到底有多少產業被瓜分了？”
    白福道：“回姑爺，那可就多了，老爺是臨安首富，就眼前這條街，最少有一半都是……”
    “你說什麽？老丈人是臨安首富？”
    許夜愕然，他還真不知道。
    他隻知道白家以前很有錢，卻沒想到是臨安首富，要知道，自古江南繁華，富商大多都出自江南，而臨安又是江南明珠，臨安首富不說等於景朝首富，也基本沒差了。
    果不其然！
    隻聽白福道：“老爺不光是臨安首富，在京都和各地都有不少產業，隻不過……”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清楚，多半被瓜分了。
    寧臣插口道：“為何被瓜分？白家一場大火就算把地契文書全燒光了，衙門不是還有存檔嘛？”
    白福道：“寧公子有所不知，老爺遇難後，臨安各大商戶紛紛拿出地契文書，說老爺名下的產業是他們的，夫人找到衙門，衙門要夫人拿出地契文書，還推說衙門檔案留存太久，查詢需要時間，一直在拖！”
    寧臣怒道：“好一個官老爺，但即便拖拉，總歸要找出來吧？”
    許夜搖頭道：“隻怕不是官架子這麽簡單，而是故意在等，多半想看看嶽父大人生前的人脈，會不會替白家出頭。”
    “姑爺英明！”
    白福道，“因為老爺在世時認識很多達官貴人，衙門一直拖著，可始終沒人站出來為白家說話。”
    “隻有陸家一直在幫忙周旋。”
    “那段時間因為老爺遭難，夫人的狀態極差，隻能依靠陸家，與衙門周旋也基本是陸家老爺，夫人則試圖找老爺生前那些人脈，可是，那些人都避而不見。”
    “後來陸家老爺告訴夫人，那些達官貴人和城中商戶已經默契把白家分了，夫人若是一直糾纏，可能什麽都落不到，反之，還能保住一些。”
    “為了小姐，夫人不得不妥協，最後在陸老爺的幫助下，總算保住了一些，隻是如今看來……”
    白福說到這便沒再說下去。
    許夜也已經明白了，他之前還懷疑，老丈母娘也是挺精明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地契文書全被人變更了都不知道。
    如今才恍然大悟，敢情，參與瓜分的不止那些達官貴人和城中商戶，還有陸遠山，他所謂的爭取，根本從一開始就是以老丈母娘為籌碼，和那些人談判。
    談判達成後再來勸說老丈母娘妥協，並弄了一些假地契文書來欺騙老丈母娘。
    這也是為什麽陸遠山變更產業會這麽簡單，神不知鬼不覺，因為這些人根本就是蛇鼠一窩，隻有老丈母娘一個蒙在鼓裏。
    這些王八蛋根本就是在欺負老丈母娘孤兒寡母。
    好家夥！真是好家夥！看來自己還罵輕了，這簡直就是個畜生！
    許夜都有些牙癢癢。
    “可惜了！小姐這些年這麽努力，一直最大的願望就是重振白家，把白家被瓜分的產業重新收回來，原本剛有些苗頭，不曾想……”白福無不歎息。
    重振白家？娘子的願望？
    不知為何，許夜腦海中突然浮現自家娘子那張堅毅的麵孔，還有老丈母娘那有些銳利的目光。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自家娘子為何這麽拚命，也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老丈母娘為何如此執著讓他考科舉，為何僅僅一個秀才就讓她如此高興，因為陸遠山拿出文書時她多半已經明白了一切。
    她更明白，那些所謂的達官貴人，城中商戶，還有陸家，沒人願意看到白家做大，因為他們瓜分了白家，白家一旦做大，他們就會寢食難安。
    可白清夢偏偏有經商的天賦，還有個遠大的理想，老丈母娘隻能寄望未來姑爺能幫自己的女兒一把。
    而這，唯有參加科舉！
    “臨安首富？重振白家？”
    “娘子，你的願望真的有點大啊！”
    許夜抬眼看向遠處，口中呢喃，“不過，夫君願意陪你試一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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