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指揮使顯然很詫異。
    查抄陸家的是皇城司，陸家有多少產業，價值幾何，她很清楚。
    白家想吞下陸家產業不奇怪，可白家能開出什麽價碼？
    在明州時，市舶司出海貨物銳減，隻有白家布匹大量出貨，那時她就注意到白家，對白家情況也有所了解，以白家的財力，想要吃下陸家產業，根本不可能。
    能開出讓知府衙門和臨安織造都意動價格，就更加不可思議了。
    莫說是她，許夜都很意外，白家什麽情況他再清楚不過。
    娘子這段時間飛速擴張，從臨安到明州、越州等等，花費巨大，莫說白家現銀都用來擴張了，就算沒有，想吃下陸家也幾乎不可能。
    陸家產業本就不少，加上謀奪白家產業，加在一起就更多，雖然白家這段時間飛速發展，書屋和布莊起勢都非常快，但畢竟時間有限，前後才不過幾個月。
    若多給娘子一些時間，許夜相信不是問題，可眼下，遠遠不夠。
    這就很奇怪了。
    知府衙門和臨安織造都意動，這說明……
    等等！臨安織造，莫非是歲布？
    許夜第一時間想到了歲布。
    果不其然！
    沈泰道：“回大人，事情和歲布有關，今年臨安織造派下來的歲布訂單價格比往年又降了一成。”
    “各大布商叫苦連天，並表示，歲布是朝廷大事，不能光由布匹行業承擔，要承擔也應該各行業一起，不少布商都表示寧願出錢，還有不少商人說是無以為繼，考慮退出布匹行業……”
    歲布一事朱雀指揮使一清二楚。
    朝廷沒錢，可三國盟約沒有撕毀之前，這些東西就還得給。
    如此，價格逐年降低，下麵的布商鬧騰也不足為奇。
    不過她口中卻哼道：“好大的膽子，歲布關乎三國盟約，豈是他們說不接就不接的。”
    沈泰道：“大人說的是，之後不少布商把矛頭指向白家，說白家最近出貨量大，要求給白家派發更多訂單。”
    好家夥！不賺錢的生意就推給白家？    當然，不賺錢是相對其它布商。
    紡織機升級後，山海布莊成本大降，歲布訂單對其它人不賺錢，但對山海布莊依舊有不小的利潤。
    朱雀指揮使問：“那之後呢？”
    沈泰道：“出人意料，白家小姐表示，所有願意出錢不願意接單的，白家都可以接過來，且不需要朝廷支付銀子，隻需要拿陸家產業抵扣。”
    “但有個前提，陸家產業必須先交給白家打理，直到扣完為止……”
    歲布訂單對其它布商不賺錢，但對山海布莊依舊有不小的利潤，而且，接手陸家產業，等於預收了貨款，同時經營陸家產業也可以賺錢，算是彌補了部分利潤。
    當然，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壯大了白家。
    並且把娘子一手打造的產業順利接過。
    許夜暗暗給自家娘子點了個讚，這妥妥的空手套白狼啊！
    關鍵是，這對朝廷也是好事。
    朝廷本就沒錢，如今能拿陸家產業抵扣自然求之不得，這些產業雖然也能換錢，但想要快速出手，必然賣不上價，何況陸家名聲臭了，其它人未必願意買，白家則沒有這方麵的顧慮。
    朱雀指揮使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看了許夜一眼道：“你還真是娶了個好娘子，有魄力！”
    娘子被誇，許夜一點不客氣。
    口中道：“謝大人誇讚，我娘子也是為朝廷分憂，加上陸家大半產業都是我娘子一手發展起來的，不忍落入他人手中，哪怕吃虧也在所不惜，所以希望大人能體諒我娘子，陸家產業作價稍微低一些。”
    外人不知道山海布莊紡織機升級。
    白清夢此舉，在眾人看來，就是不惜代價拿回自己的心血。
    雖然經營陸家產業能彌補一些，但陸家生意一落千丈，能彌補多少還不一定，搞不好還得虧錢，一旦如此，整個白家都將被拖入深淵，就算經營的好，最多也就保本，等於白忙活，所以……
    蘇七七都忍不住插口道：“師父，陸家產業有一大半本就屬於白家，是陸遠山變更文書……”
    不錯！這妮子能處，有事真上！
    許夜暗喜，口中又道：“另外，歲布關乎三國盟約，不容有失，白家拿下歲布訂單，為確保貨物暢通，和原材料供給，必須要有皇商身份保障……”
    之前說實力不夠，資格不夠，這下總夠了吧！
    娘子簡直是神助攻。
    許夜樂開了花。
    不過，出乎他預料的是，朱雀指揮使並未表態，反而道：“這件事本官自有計較，你可以回去了，送客！”
    ？？
    許夜一臉懵，不是說的好好的嘛？這就送客？
    這算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當官的都這麽喜怒無常的嘛？
    大廳外，蘇七七顯然看出他的擔憂，道：“放心吧！師父既然沒有反駁，就是同意了。”
    許夜聞言這才好受了一些，“可是，我還有件事沒說。”
    蘇七七問道：“什麽事？”
    “如果可以，皇城司能不能留陸家父子一條命？”
    ……
    大廳中。
    朱雀指揮使一直沒有開口。
    沈泰道：“大人是不忍心把他拖下水？”
    朱雀指揮使道：“終歸隻是讀書人。”
    沈泰道：“可白家和宋家早已誓不兩立，宋家不會放過白家，大人此舉是在幫他，給他對付宋家的機會。”
    朱雀指揮使道：“如果他真除了宋家，得罪的人不是他能夠承受，很可能前途盡毀，他是江南解元，有大好前程。”
    沈泰道：“那篇策論已經得罪了，大人不正是因為此才找他來嘛，何況，這本就是他所求，並非大人強加給他的。”
    朱雀指揮使頓了頓，“或許！既然如此，就看他的造化了，去安排吧！”
    “是！”
    沈泰領命，當即便要退去。
    這時，又一名皇城司禁衛走了進來，“啟稟大人，有關許公子的資料，查到新的線索。”
    朱雀指揮使問道：“什麽線索？”
    來人回道：“關於許公子母親的身份，疑似已經查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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