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梯稅法可能造成的影響，隻要是讀書人，都不難預見。
    畢竟土地兼並，一直是古代王朝最讓君主頭疼的問題。
    王朝發展到了一定地步，土地兼並問題便無可避免，而且，還無法調和，最後的結果，基本都是推翻重新再來一次。
    當然，普通讀書人，沒有接觸到這個層麵，可能沒有這麽深刻的認知。
    但，對士族鄉紳的影響，卻是明擺著的。
    正是因為此，蕫遠才好奇。
    因為許夜本身就是臨安解元，不出意外會試中個進士，難度不會很大。
    何況白家本身就家大業大。
    許夜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難道說，自己是穿越來了，後世有類似的變法，任由新政實施，會導致民不聊生？甚至亡國都未必？
    這話他自然沒法說，說了也沒人信。
    當然，也沒那個必要。
    不過，在得知新政將推行時，許夜就在想，自己一個‘過來人’，如果讓自己來破局，該怎麽破？
    阻止新政推行？
    人微言輕，根本不可能，何況鄉試時自己已經把新政弊端闡述的很清楚了，結果還不是那樣。
    倒是林采薇說的，不能阻止，那便改進。
    在臨安，他和老林同誌便嚐試了，目前看來效果還算可以。
    不過，還不夠大膽。
    隻是，太大膽後果就說不定了，許夜不想拖老林同誌下水，所以沒提。
    但這次泗縣不一樣，泗縣出了亂子，自己機緣巧合接管了這裏，眼下衙門空空如也，百姓也是嗷嗷待哺，正是急需銀子的時候，此時推出方田階梯稅法，可謂天時地利。
    當然，能不能成行，還得看上麵的意思。
    反正他已經給了三天時間，上麵若要阻止，自然會來人，到時他再撂挑子走人，直奔京都便是。
    有朱雀令在手，想來也不至於太那啥。
    就算真有什麽，大不了回臨安，安心搞書屋，當個小地主也不錯。
    青鳶之前還不知道方田階梯稅法可能帶來的影響，這會聽到蕫遠的話，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口中也不禁道：“姑爺，這麽嚴重？”
    許夜笑笑，“現在說後果還太早，能不能推行還不一定呢！”
    ……
    京都！
    皇城司總部，朱雀指揮使正在看著手中的資料，眉頭微擰。
    “師父，你找我？”這時，蘇七七走了進來。
    朱雀指揮使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古怪，轉而遞上了一份資料，道：“看看吧！”
    蘇七七不明所以，連忙接過一看，下一刻，她美眸頓時大亮。
    “這混蛋竟然接管了泗縣？”
    “師父，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朱雀指揮使道：“消息是三天前送來的，那小子持朱雀令接管泗縣，下麵的人送消息來核實。”
    蘇七七哦了一聲，“師父找徒兒來，不會是要怪責吧？”
    說著她嘿嘿一笑，“可師父，這是好事啊！這家夥為了泗縣百姓，連大軍都敢硬剛，沒給咱們皇城司丟臉。”
    “而且他說的對，總不能因為百姓中混入了太平教，就把人全殺了吧？”
    朱雀指揮使眼眸深邃，“你確定和這小子沒關係？”
    蘇七七先一僵，轉而神色有些不自然，“師父，你說什麽呢！我不過是看他為了宋家得罪不少人，才給他朱雀令，而且他也沒幹壞事，反而救了這麽多百姓……”
    朱雀指揮使道：“那最好不過。”
    說著她又將手中的資料遞了過來。
    蘇七七略顯詫異，連忙接過，“方田階梯稅法？”
    等看完她臉色也變了。
    朱雀指揮使看了她一眼道：“說吧！有什麽想法？”
    蘇七七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雖然許夜的行為好像是有些出格，但……
    “師父，泗縣衙門被太平教洗劫，他大興土木和推出方田階梯稅法，都是為了百姓，而且，方田階梯稅法明顯更好，也更徹底……”
    朱雀指揮使道：“也許你說的對，但這不是他該做的。”
    蘇七七自然明白，新政推行並非那麽簡單，何況關係土地，雖然地方有一定的自主性，但關鍵是，那淫賊還不是官。
    他隻是憑借朱雀令臨時接管泗縣。
    一個書生，這本就已經很大膽了，結果這淫賊……
    但事情已經這樣，蘇七七道：“師父，他也是迫不得已，泗縣那種情況，他隻能這麽做……”
    “何況，師父也說這不是他該做的，可他還是做了，而且還是冒著得罪天下鄉紳的後果，他本可什麽都不做，當什麽都沒發生，但他沒有……”
    朱雀指揮使沒說話，隻是眼神有些詫異。
    蘇七七哪注意到這些，又道：“師父，這件事朝廷會不會怪責？”
    朱雀指揮使道：“怎麽，你很擔心他？”
    蘇七七剛想否定，但又怕那淫賊真有什麽事，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朱雀指揮使顯然明白了，歎了口氣，“這件事師父會處理，你若不想他有事，就別插手……”
    皇城司的消息很快，畢竟景朝特務機構，專門負責情報傳遞，在許夜接管泗縣的第二天，消息就已經傳到了京都皇城司。
    方田階梯稅法事關重大，下麵的人不敢怠慢，自然更不例外。
    同一時間，淮州知府衙門，這會也收到了消息。
    泗縣被接管，淮州衙門早就收到了消息，隻不過鑒於朱雀令，加上是個爛攤子，淮州衙門自然懶得理會。
    有人肯收拾爛攤子，背鍋，他們怎麽可能主動找去，萬一對方要錢要糧怎麽整，所以……
    但是這次不一樣，泗縣要推行方田階梯稅法，泗縣鄉紳全都炸鍋了，告到了知府衙門。
    而且階梯稅法非同小可，一旦推開，保不住後果怎麽樣，所以……
    “方田階梯稅法絕對不能推行，一個什麽都什麽的狗屁書生，拿著雞毛當令箭，簡直是胡鬧。”
    “不錯！知府衙門必須出麵，不能任由泗縣胡來，到時真若出了什麽事，淮州衙門難辭其咎。”
    “……”
    一眾官員意見統一，當即便決定派人接管泗縣，阻止方田階梯稅法推行。
    相比之下，泗縣百姓卻無不翹首以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