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信使降臨
    暴風雨停息的黎明，一隻羽翼泛著金屬光澤的白鴿撞破木屋窗玻璃。齊默從潛水裝備堆中驚醒，發現這隻鳥的喙部竟是青銅質地，右爪套著刻滿符文的金屬環。
    鴿子吐出個蠟封的銅管便倒地死去。它的屍體在接觸地板瞬間迅速鈣化，三分鍾內就變成了一尊珊瑚雕塑。銅管上的蠟封印著浪花紋樣，拆開後裏麵是張半透明的魚皮紙：
    "致第23號測量單元：
    校準程序已啟動，時空錨點將於月圓夜明日）確立。請於今日正午前往教堂完成預處理。拒絕配合將導致重置加速。
    ——總島辦時空測量科，19022023"
    紙條背麵的字跡顯然是後來添加的，墨跡新鮮得像是剛寫上去的："別去教堂！找信使巴鵬！鴿子是我訓練的，它們能穿越時間屏障。——林英"
    齊默的右手肘關節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珊瑚化已經蔓延至上臂，皮膚下的骨骼正在重組，形成精密的齒輪結構。當他試圖用左手按壓止痛時，桌上的德軍信號槍突然自行上膛，發出"哢嗒"一聲脆響。
    窗外，十二個模糊的人影站在退潮後的沙灘上，圍成完美的測量基準圈。為首的老者手持齊默的全站儀，鏡頭發出的紅光在沙灘上畫出血色網格。更遠處，雙胞胎正在往教堂方向搬運某種金屬器械——那東西看起來像放大十倍的手術台，表麵布滿束縛帶和測量刻度。
    阿泰的鯨骨刻刀突然從牆上掉落，刀尖插在地板上，指向東北方的菠蘿田。齊默記得那裏有座廢棄的氣象站，是島上唯一沒有浪花紋樣標記的建築。
    第二節：氣象站的秘密
    菠蘿田深處的氣象站比想象中完好。鐵門上的鎖已經鏽死，但齊默珊瑚化的右手輕易就腐蝕了金屬。門內空間狹小，牆壁上貼滿了不同年代的海圖，每張都用紅筆標出了u234號的沉沒位置。
    工作台上放著台古怪的儀器——老式發報機與珊瑚標本的混合體。鍵盤上的字母已經磨損，但"sos"三個鍵卻被磨得發亮。機器旁堆著十二個玻璃瓶，每個瓶子裏都泡著隻白鴿的頭部，鳥喙全部改造成了青銅材質。
    "你終於來了。"
    齊默猛地轉身，信號槍對準聲源。陰影裏走出個滿臉疤痕的中年人，他的右眼是灰白色的珊瑚球，左眼卻閃著正常的瞳光。脖頸上深深的銅牌勒痕還在滲血。
    "巴鵬，第七任測繪員。"男人咳嗽著，吐出的唾沫裏帶著藍綠色顆粒，"我躲在這裏六十年，用鴿子給每個新任測繪員送信...但你是唯一一個找來的。"
    他拉開地板暗門，露出下麵的"時空觀測站"：牆上掛滿停擺的時鍾，每個都顯示不同年代的時間；中央是個灌滿海水的玻璃缸，裏麵漂浮著微型島嶼模型；最驚人的是天花板垂下的十二個銅環，每個都拴著具幹屍——曆任測繪員的"時間殘留"。
    "看這個。"巴鵬按下發報機開關。機器發出刺耳的摩斯電碼，同時玻璃缸裏的海水開始沸騰。微型島嶼的輪廓不斷變化，教堂位置移動了三次，海岸線增減了五次。
    "每次校準都會改變島嶼的真實形態。"巴鵬調出張1945年的德軍海圖，"u234號運來的不是武器，而是十二個"時空測量單元"——就是那些青銅箱子。"
    他遞給齊默一個鏽蝕的望遠鏡。透過鏡片，現實中的氣象站突然變成了高科技實驗室，所有設備都閃著未來感的藍光。更可怕的是，巴鵬的身影分裂成兩個——年輕版正在操作儀器，老年版則被鎖在角落的鐵籠裏。
    "時間在這裏是打結的。"巴鵬關閉望遠鏡，"每次校準都會創造新的時間分支，而我們..."他指了指天花板上的幹屍，"都是被剪除的時間線殘渣。"
    突然，發報機自行啟動，吐出一段德文電碼。巴鵬翻譯時聲音發抖："警告！第23次校準程序已加載！所有測量單元就位！"
    第三節：潛艇的最後訊息
    正午的陽光穿透海麵，在第七礁區形成詭異的光柱。齊默穿著1947年的潛水裝備下潛，珊瑚化的右手發出磷光，照亮了通往u234號潛艇的路徑。
    潛艇殘骸比上次見到的更加破碎。指揮塔上的德文銘牌現在清晰可讀："時空測量專用艇1945"。魚雷艙門大開著，裏麵不是武器，而是十二個排列整齊的青銅箱。其中一個箱子敞開著，裏麵蠕動的珊瑚物質正形成人臉——是年輕時的長衫老者。
    齊默在艇長室找到了"主控箱"。這個比其他箱子大兩倍的青銅容器上刻著"1902"和浪花紋樣。當他用珊瑚化的手指觸碰鎖孔時，箱蓋突然彈開，露出裏麵的"測量核心"——一顆仍在跳動的人類心髒，表麵覆蓋著珊瑚組織，血管連接著精密的青銅齒輪。
    心髒旁放著本用鯊魚皮製成的日誌。最後一頁記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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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5年5月5日：我們被騙了！柏林要創造的並非時空武器，而是永生儀器！教授通過將意識轉移到珊瑚基質，已存活40年...今日他將自己接入主控係統，成為永久校準點...克勞斯少校試圖阻止，卻被轉化為第一個活體刻度..."
    日誌夾著張照片：穿長衫的老者站在潛艇甲板上，身後是十二個德國軍官。照片背麵寫著："時空永生計劃第一階段完成。等待23次校準後啟動第二階段。"
    齊默的潛水頭盔突然接收到無線電信號。靜電幹擾中，一個帶著濃重德國口音的聲音響起："attention! kaibrierung beginnt in einer stunde!"注意！校準一小時後開始！）這聲音來自...1945年。
    當他準備破壞主控箱時，海水突然劇烈攪動。十二個青銅箱同時打開，裏麵的珊瑚物質伸出觸須，組成人形輪廓。它們齊聲用德語重複："測量即永生"。
    第四節：信使的真相
    齊默逃回氣象站時，巴鵬正在焚燒文件。老人將一瓶藍色液體倒入發報機，機器立刻發出痛苦的尖嘯，吐出張未來日期的電報紙：
    "2023年6月21日，月圓夜校準完成。第23號單元成功轉化，時空錨點確立。開始第24次測量周期。"
    "看這個。"巴鵬拉開左袖，露出手臂內側的烙印——浪花紋樣中嵌著"1958"。他用燒紅的鐵筆在齊默左臂相同位置烙下"2023"，劇痛中珊瑚化的右手突然停止了蔓延。
    "這是時間錨，"巴鵬喘息著說，"能讓你在重置中保持記憶。"他指向牆上某個停擺的時鍾，鍾麵玻璃反射出兩個齊默的影像——一個正在氣象站，另一個卻站在教堂裏被綁在測量台上。
    發報機突然爆炸，飛濺的零件中有塊刻著德文的銅板："er isst, ird geessen"測量者終被測量）。巴鵬撿起銅板，他的珊瑚右眼開始流血：
    "1902年，德國人在這裏建立第一個測量點。1945年，u234號運來升級設備。每21年一次校準，用測繪員的身體做刻度...而那個穿長衫的，就是第一個自願成為永久校準點的測繪員。"
    他打開氣象站地窖，裏麵堆滿白鴿屍體。每隻鳥的喙部都改造成青銅材質，爪環上刻著不同年代的日期。最近那隻的爪環上寫著"2023"，鳥喙裏叼著張小紙條：
    "教堂地下室的水晶鍾是控製核心，破壞它！——林英"
    巴鵬突然劇烈咳嗽，吐出一團蠕動著的珊瑚蟲。它們在地板上組成德文單詞："ende"結束）。
    "沒時間了，"老人將德軍信號槍塞給齊默，"這發子彈是用1902年的青銅鑄造的，能破壞時間錨點。"他的皮膚開始迅速鈣化，"記住！月升時射擊水晶鍾，不要看老者的眼睛！"
    窗外，雙胞胎正帶領島民向氣象站逼近。大康的右臂完全變成了遊標卡尺，小康的左腿成了刻度杆。他們身後，十二個珊瑚化的前任測繪員排成測量基準線，每個人的右手都閃耀著冷光。
    巴鵬推開後窗："走！去教堂！月升前必須——"
    他的話被破門聲打斷。齊默翻窗逃跑時，最後看見的是巴鵬被雙胞胎按在發報機上，老人珊瑚化的右手正插入機器核心...然後整個氣象站爆發出一道刺目的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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