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貞盯著那張照片，維持著彎腰撿拾的動作，久久沒有動。
    她雖然也殺過人，但從來沒有以這樣殘忍的方式殺人，最多就是像殺方齊的時候那樣，把腦袋割下來。
    老警察見她沒有動，彎腰把照片撿起，放到了她手裏。
    “還能認出來嗎？維猜。”
    謝元貞點了點頭，表情卻說不上好看，條件反射想把照片丟回給老警察，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要是扔回去，萬一被誤會維猜的死跟她有關怎麽辦。
    老警察拿著筆，在本子上唰唰記下幾筆。
    他看向謝元貞，毫不掩飾眼神裏隱隱給人的壓迫感，語氣平靜道：“你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麽時候？”
    這個很好回答，沒什麽值得隱瞞的，所以謝元貞直接開口，“早上我下班的時候，他來跟我交班，發昨晚上的工資。”
    老警察從她這句簡短的話裏抓住了不同尋常的地方，眉頭微微一挑，“工資不都是月結？聽你這麽說……你好像不是？”
    他說著，眼神落在謝元貞的手上，謝元貞注意到他的眼神，順著他的視線，就看到了自己的手。
    蠟黃、瘦得青筋凸起，看著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
    謝元貞條件反射的握拳，她被老警察的眼神盯得發毛，有種想要把手藏到身後的衝動。
    “我的工資是日結。”因為很清楚多說多錯的道理，謝元貞沒有多說其他，比如她還有一個生病的兒子之類這樣的話。
    反正隻要老警察不問，她就堅決不答。
    老警察沒出聲，半晌後才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知道維猜有什麽仇人嗎？”
    說完這話，他盯緊了謝元貞的眼睛。
    謝元貞搖頭，這個她確實不知道，“我不清楚，我也是才來醫院上班的，之前都沒有見過維猜隊長。”
    回答完老警察的問題，謝元貞恰當的表現出了一些好奇心，“請問……維猜……”
    她猶豫著還沒有問完，老警察就嚴厲的看了她一眼，“不該問的別問，收起你的好奇心。”
    謝元貞想起在幸福公寓時，張全跟特殊案件調查組溝通交流時候的模樣，對老警察連連點頭，把張全當初的模樣學了個十成十，“明白明白，警官您辛苦了。”
    這時候，年輕警察也已經把不大的寢室搜查完了，出來時看謝元貞的表情還帶著鄙夷。
    謝元貞聳眉搭眼，站在寢室門口目送這兩名警察離開，聽到了那小警察的吐槽。
    “就是個窮鬼，牙膏香皂都用的是便宜貨，那個護士說的應該沒問題，就是個來討生活的，不然也不會來守停屍間。”
    耳聰目明聽得清清楚楚的謝元貞：……
    雖然這代表她的偽裝很成功，但聽起來怎麽怪怪的？
    然而，老警察的一席話讓她驚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隻聽那老警察不讚同的輕“哼”了一聲。
    “討生活的窮鬼？不見得……”
    “你見過那個為了生活奔波的人手上連一個繭子都沒有的？”
    謝元貞：……
    她慌忙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除了蠟黃和青筋凸起，確實如同那老警察說的，沒有一個老繭。
    她又仔細回想了一下在幸福公寓初初見到張全的時候，張全的手上也沒有繭。
    所以，她的分辨能力還是不夠，隻一味的照抄，不懂變通，這一點以後必須要注意。
    張全的手上沒有繭，是因為他每天隻需要守在公寓，壓根兒不用幹其他活。
    而她目前的身份是個因為孩子生病，所以才來醫院做停屍間保安的底層人。
    兩者完全不一樣。
    ……
    ……
    反省完自己的問題，謝元貞轉身走進寢室。
    覺是沒法睡的了，所以她給拉馬打過去電話。
    維猜死了，身為親侄子，他沒有道理不知道。
    果不其然，電話沒有接通，響了兩聲就被掛斷，不過很快對方就發過來了一條信息。
    【阿讚，我現在有點事，晚點回複您。】
    謝元貞一點一點在屏幕上打字，【維猜死了。】
    她不是用的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這條消息發過去，拉馬過了好一會兒才回複，一連發了好幾個表示驚歎的表情符號，【阿讚好厲害，這也能知道！】
    謝元貞：……
    不是她厲害，是警察上門盤問過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直接再次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現在是什麽情況？】
    這次拉馬的消息回複得很快，幾乎是剛發過去，他回複的消息就來了。
    【我跟我爸現在在警察局陪我小嬸認屍。】
    【好可怕，我早上回去的時候還碰到他出門，結果中午突然就接到警察局的電話，說他死了。】
    【阿讚，我小叔不會變成鬼吧？】
    從拉馬發來的消息，就能知道昨晚頭發鬼的事給他帶來了多大的陰影。
    謝元貞沒有說維猜會不會變成鬼，而是打聽起了關於案子的情況。
    她對凶手有一個大概的猜測方向，但是還不能確定。
    【維猜的屍體是在哪裏發現的？凶手有眉目了嗎？】
    這一次拉馬沒有回複，謝元貞直到收拾妥當出了醫院，這才收到他的消息。
    【在康麗公園，還在調查中，但我覺得……凶手多半不是人。】
    【可能是野獸，或者是鬼。】
    【阿讚，我能不能來找您？】
    【我實在太害怕了，求求您了。】
    謝元貞沒有拒絕，當麵說總比隔著手機能知道的線索更多。
    她想了一下，把見麵地點定在離康麗公園不遠的文化街夜市。
    把地址發給拉馬後，對方沒有再回複。
    謝元貞打了一個出租，直接去了夜市。
    結果她在夜市吃過飯，又囤了兩輪物資，拉馬都沒來，估計是被什麽事絆住了。
    也是，維猜死了，維迪也病倒，兩家就剩下拉馬一個男丁，有些事的確需要他出麵。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10點，謝元貞打算不再等，徑直去了康麗公園。
    總要去案發現場看看才行，不然心總是提著。
    康麗公園拉著警戒線，所以謝元貞很輕易就找到了發現維猜屍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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