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沾上這霧氣，輕則病上個三天，重則直接躺下大病一場。
    謝元貞一抬手，莫辛的兩片綠葉伸長成為兩根枝條，將手電筒卷住，繼續為鬼母照路。
    而謝元貞轉過身，抬手摸向麵前的霧氣。
    果不其然，她的手伸出去沒多遠，就碰到了一層阻礙，像是有一麵看不見的“牆”，將她攔在了青溪鎮中。
    她回身，在心裏問了一句莫辛，“這些霧氣你能吸食嗎？”
    莫辛專心捧著電筒，聞言“嗯”了一聲，“可以的，主人，需要我現在就吸嗎？”
    謝元貞搖了搖頭，“不用。”
    她隻是確認莫辛能不能吸食，能吸食自然最好，不能也沒有關係。
    一人一鬼繼續往前，還沒走多遠，前方不遠處就出現了影影綽綽的人影。
    腐爛的氣味撲麵而來，帶著死亡的氣息。
    莫辛猛地伸長，細細的枝條往前一探，又飛速縮了回來。
    “主人，是死人，是活著的死人，正在朝我們這邊過來。”
    謝元貞沒吭聲，抬手的瞬間，破妄就出現在手中。
    隻不過，待那些活死人走近，她即將拉弓的手瞬間頓住，整個人也愣在原地。
    那群活死人裏，有一名穿著玄色壽衣的老人。
    老人渾身青黑，皮包骨的模樣，看起來又瘦又小，頭上戴著一頂玄色鑲金邊的帽子。
    他的雙眼成了兩個黑漆漆的洞，點點白色蛆蟲不停翻湧著往外爬，隨著老人走動，那蛆蟲便落到針腳粗糙的鞋麵上。
    謝元貞目光緊緊注視著那老人，眼眶漸漸泛紅。
    “祖父……”她喃喃開口，以往能夠輕易揮動、拉開的破妄此刻如同有千斤重。
    而謝良平身後不遠處，是跌跌撞撞的老老嫗。
    老嫗頭發花白，身上衣衫破爛，露出胸腹處腐爛的大洞。
    老嫗身旁是一身髒兮兮，身形腫脹得看不清本來麵目的綠衣婢女。
    “張嬤嬤……喜鵲……”
    在這樣的情形下，乍然見到故人，謝元貞並不覺得害怕或是驚悚，她隻恨當初自身實力不足，讓那些人死得太過痛快了一些。
    ……
    ……
    可終究是死去的人，他們不會因為是謝元貞親近的人，就不會對她痛下殺手。
    都是沒有情感、沒有自我的活死人，隻有最原始的進食欲望。
    發現謝元貞一個大活人，活死人們一下子就激動了，紛紛加快了圍過來的速度。
    謝元貞閉了閉眼，在心裏對莫辛道：“你將前頭那三個拖進靈泉空間裏。”
    莫辛不會像當初的薑閻一樣會問東問西，有時候還要與她爭論，樹隻會一味的執行謝元貞下達的任務。
    聽到謝元貞下令，莫辛毫不猶豫再次伸出三根枝條，將最前頭的謝良平他們一卷，一個用力就拖進了靈泉空間內，用根須捆住。
    鬼母見她收了三個活死人，以為她要把這裏的活死人都收進空間，趕忙往旁邊挪了挪。
    謝元貞冷冷掃過去一眼，她僵硬的臉上扯出一個勉強可以稱得上是在笑的表情，“主人，您盡快收，這裏還有好多。”
    謝元貞懷疑她最近可能是跟著莫辛進修過，不然不會這樣殷勤，幹脆不鹹不淡吐出了兩個字，“繼續。”
    鬼母抱著鬼嬰，繼續在前麵打頭。
    她作為厲鬼，本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不想對上這些活死人，竟然能被他們觸碰到。
    一名活死人經過她身邊，身形一歪，一胳膊肘撞到了她懷裏的鬼嬰身上。
    閉著眼睡覺的鬼嬰被那活死人的胳膊肘一杵，“哇”一聲就哭了起來。
    它嗓音無比尖利刺耳，哭得可謂是驚天地泣鬼神，莫辛忙不迭抽出一根枝條，將自己光禿禿的腦袋卷住。
    鬼嬰一邊哭一邊猛的從鬼母懷裏竄出來，一口就咬在了罪魁禍首那個活死人的脖子上。
    隻可惜想象中的香甜血肉並沒有出現，咬入口中的隻有軟趴趴，同稀泥一樣的腐肉。
    鬼嬰愣了愣，又嚼了兩下，青黑的臉上表情皺成一團，然後直接“yue”了出來。
    鬼母：……
    謝元貞：……
    ……
    ……
    林家老宅裏，林褚驚訝起身，輕手輕腳走到門口，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兒，才回頭看向角落裏坐著的林繁和阿福。
    林繁甚至要比林褚更先聽到那嬰兒的哭聲，便對著林褚做了個“有小孩”的口型。
    夜明珠的微光下，林繁慘白的臉上泛著一層淡淡的青，他麵露不忍，無聲歎了一口氣。
    果然，沒一會兒那哭聲就戛然而止，多半是已經成了那些活死人的口中餐。
    林褚枯瘦的手緩緩攥緊，無力與心酸齊齊湧上心頭。
    他眼眶漸漸蓄滿淚水，然後終於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麵。
    ……
    ……
    鬼嬰可不知道有一個善良的少年正在為了它而哭泣，它一邊“yue”，一邊用手去撓那害得它狂徒不止的活死人，口中不知道在“哇哇”罵著什麽“嬰語”。
    謝元貞重新舉起破妄，對著向她奔來的活死人射出一道金色箭矢。
    金色箭矢如流光一般，一箭紮入一個活死人的胸口。
    隨著金色箭矢紮進胸口，活死人中箭的地方開始被金光腐蝕，很快就化為一灘膿水。
    謝元貞表情平靜，拉弓射箭的手不停，很快就將這裏的活死人盡數消滅。
    經過鬼母身邊時，她麵無表情開口，眼神冷的像是要掉冰碴子。
    “廢物。”
    鬼母：……
    “連你兒子都不如。”
    鬼母：……
    一人二鬼繼續往前，鬼嬰沒有再繼續待在鬼母的懷裏，而是爬到了她的肩頭，雙手抓著她的頭發，好奇的東張西望。
    謝元貞一馬當先，徑直將母子倆甩在身後。
    鬼母心虛氣短，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在鬼嬰見到兩旁的建築，激動的想要“哇哇”叫的時候，還會眼疾手快伸手捂住它的嘴。
    她怕謝元貞覺得她們母子倆是廢物，隨手把她們給滅了。
    莫辛也沒出聲，它能感應到謝元貞此刻情緒不太好。
    走了一盞茶的功夫，謝元貞終於停下腳步，看向在強光手電筒下依然陰沉沉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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