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東西。”王川低語，直覺牽引著他。
    他示意柳七操控殘骸靠近。
    當殘骸距離黝黑斷碑不足十丈時，異變陡生。
    那石碑般的奇石表麵，毫無征兆地蕩漾起水波般的漣漪。
    一股龐大到無法抗拒的吸力驟然爆發，並非針對身體，而是直指靈魂深處。
    “不好！”柳七隻來得及驚呼一聲，眼前景象瞬間扭曲、破碎。
    王川同樣眼前一黑，意識如同被無形巨手硬生生從軀殼中扯出，拋入一片充滿金鐵交鳴與無盡殺伐之氣中。
    意識回歸。
    不，是強行塞入。
    王川猛地睜開“眼”。
    沒有身體，或者說，他的意識被禁錮在了一具冰冷、沉重、散發著鐵鏽和血腥味的鎧甲之中。
    手中握著一柄缺口的長刀，觸感真實得可怕。
    他“站”在一片屍山血海之上。
    天空是破碎的、燃燒著詭異流火的鉛灰色穹頂。
    大地龜裂，流淌著銀汞般的粘稠“血液”。
    無數和他一樣身著殘破鎧甲的士兵，正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如同失去理智的野獸，向著前方一片由扭曲星光和蠕動陰影組成的“敵人”洪流發起衝鋒。
    喊殺聲、兵刃碰撞聲、臨死慘嚎聲……匯成毀滅的交響，瘋狂衝擊著他的意識。
    一股冰冷、狂躁、唯有殺戮才能平息的意念，如同附骨之蛆，試圖侵蝕他的神智。
    “幻境？不對！”王川瞬間明悟。
    這感覺太真實，那試圖同化他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水。
    這不是幻象，這是烙印。
    是這片古仙庭遺跡深處，某場驚天動地、連時空都無法磨滅的最終戰役的殘響。
    他們的意識，被強行拉入了這場早已結束、卻又永恒重複的戰場，成了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枚卒子。
    “七姐！”他心中疾呼，意識艱難地掃過混亂的戰場。
    左翼，他“看”到了。
    一具略顯纖瘦的鎧甲，正被三個由蠕動陰影構成的敵人圍攻，動作明顯遲滯僵硬。
    是柳七。
    她的意識顯然也在這裏，並且同樣被戰場那瘋狂的殺意侵蝕著，動作遠不如她真實身體那般靈活致命。
    “殺！”一聲非人的咆哮在王川“耳邊”炸響，是控製他這具軀殼的本能。
    一個由凝固星光構成的敵人，揮舞著雷霆長矛，朝他頭顱刺來。
    那矛尖蘊含的毀滅氣息，讓王川的意識都感到刺痛。
    不能死，意識死在這裏，恐怕外麵的身體就是行屍走肉。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那侵蝕的殺意。
    屬於“王川”的戰鬥經驗瞬間取代了這軀殼的瘋狂本能。
    他側身，險之又險地避開雷霆長矛，手中缺口長刀順勢上撩，角度刁鑽狠辣，並非戰場大開大闔的招式，而是他無數次磨練中淬煉出的殺人技。
    七殺訣。
    第一殺湮滅刀。
    一切殺死對方為主。
    這是王川最熟練的一刀，也是最簡單，最直接的刀法。
    噗嗤！
    刀鋒劃過星光敵人的“脖頸”，沒有血液飛濺，隻有星光崩散和一聲淒厲的能量尖嘯，那敵人化作點點流光消散。
    這一刀，如同投入滾油的水滴，王川清晰感覺到，這具“軀殼”深處，那股冰冷的殺意似乎被“滿足”了一絲，對他意誌的侵蝕也微弱了半分。
    同時，一絲微弱卻精純的、帶著鐵血硝煙氣息的奇異能量，順著刀柄湧入他的意識體。
    這能量在強化他的意識？或者說，在“認可”他在這戰場上的存在？
    他來不及細想，又有敵人撲來。
    王川眼中寒光一閃，不再抗拒這戰場的規則，反而主動迎上。
    刀光如匹練，每一次揮砍都精準、致命，在混亂的戰場上，他如同一台殺戮機器，巧妙地利用著這具軀殼的力量，卻完全摒棄了它的瘋狂，代之以自己千錘百煉的意誌和技巧。
    他一邊廝殺，一邊艱難地向柳七的方向靠近。
    柳七的處境越發凶險，她似乎極不適應這種純粹意識體的廝殺，動作越來越慢，幾次險象環生。
    “七姐，守住本心，把它當成真的，殺！”王川的意識怒吼穿透混亂的殺伐聲，直抵柳七腦海。
    柳七的“軀體”猛地一震，她聽到了，那被瘋狂殺意淹沒的意識，如同被投入一顆石子，瞬間激起一絲屬於“柳七”的清明。
    她看到了王川那在萬軍之中的殺戮身影，一股狠勁從心底爆發。
    她不再試圖躲避，而是用殘破的臂盾硬扛了一記重擊，同時手中一杆撿來的斷矛，如同毒蛇吐信，以極其刁鑽的角度，狠狠捅進了一個陰影敵人的心髒。
    陰影崩散，同樣的鐵血能量湧入柳七意識體，那侵蝕的殺意驟然減弱。
    她的動作瞬間流暢了數倍，屬於柳七的狠辣與精準，開始在這具陌生的軀殼上蘇醒。
    兩人如同在血海中重逢的礁石，背靠著背。
    王川的刀守住正麵，如同絞肉機般撕裂一切靠近的星光敵人；柳七的斷矛則化為陰影中的毒刺，精準地洞穿那些試圖偷襲的陰影怪物。
    沒有言語交流，隻有無數次生死間磨礪出的默契。
    殺！不停地殺！
    每一刀，每一矛，都帶來一絲鐵血能量的反饋，強化著他們的意識，抵抗著戰場本源的侵蝕。
    他們成了這片瘋狂戰場上，兩個格格不入卻又頑強存在的“異數”。
    不知廝殺了多久，腳下堆積的“屍體”已如小山。
    王川感覺自己的意識變得異常凝練，甚至能模糊感知到這具“軀殼”鎧甲下的細微能量流動。
    柳七亦是如此，她的動作越來越快，斷矛在她手中如同活物。
    就在這時，整個戰場猛地一震。
    天空的流火驟然熄滅，鉛灰色的穹頂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一股無法形容的、淩駕於整個戰場之上的恐怖力量，碾壓而下。
    那是一隻巨大的手掌，掌紋上有山河流淌。
    所有還在廝殺的士兵和敵人，動作瞬間凝固。
    緊接著，如同被按下了刪除鍵，連同整個屍山血海的戰場景象，開始無聲地、迅速地崩解、消散。
    王川和柳七的意識，如同被巨大的橡皮擦狠狠擦過，瞬間從這具“軀殼”中被剝離出來，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倒卷而回。
    喜歡咒厄天書仙界老祖竟是我自己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咒厄天書仙界老祖竟是我自己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