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鈴聲響起時，夕陽正將六年級五班的教室染成蜜糖色。詩妍慢吞吞地收拾書包，餘光瞥見珺弛和翊堯在後排擠眉弄眼。
    幾人在等待父母的期間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翊堯拿出了懲罰卡。
    詩妍把數學作業本塞進書包，紅色蝴蝶結發繩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教室後門傳來"咚"的一聲，隻見憬珩抱著足球撞在門框上，眼鏡都歪了半邊。翊堯立刻吹了聲口哨："全員到齊！"
    詩妍這才發現，四個人的座位恰好構成教室的四個角落——她靠窗第一排，珺弛在右後方的圖書角旁邊，翊堯守著後門處的衛生角，而憬珩的座位緊挨著講台。此刻三個男生齊刷刷看向她，夕陽給他們輪廓鍍上金邊，連憬珩鏡片上的指紋都在發光。
    "詩妍。"翊堯不知何時走到她桌前，手指轉著籃球，"敢不敢留下來玩個遊戲？"
    籃球在他指尖旋轉，投下晃動的陰影。詩妍注意到他今天換了新的運動手環，藍色的矽膠帶上刻著星座圖案。她剛要回答，翊堯已經蹦到她麵前："輸了的人要接受終極懲罰哦！"他晃了晃手裏五顏六色的卡片，最上麵那張用熒光筆寫著"抱著獲勝者繞教室一圈"。
    "你們幼稚不幼稚..."詩妍嘴上這麽說，卻把已經背起的書包又放了回去。她看見憬珩默默關上了前門，又把講台上的粉筆盒擺正——這是他緊張時的小習慣。
    六點十分的校園安靜得能聽見梧桐葉落地的聲音。四個人把課桌拚成方陣，翊堯變魔術似的從書包裏掏出一堆零食：浪味仙、星球杯，甚至還有四盒葡萄味的真果粒。
    珺弛把卡片洗得像撲克牌一樣嘩嘩響："規則很簡單——轉鉛筆決定順序，筆尖指向誰，誰就要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他頓了頓，突然對詩妍眨眨眼，"不敢玩的話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誰不敢了！"詩妍一把抓過鉛筆，發繩上的小鈴鐺清脆作響。她用力一轉，鉛筆在課桌上旋轉出殘影，最後顫巍巍地指向了...憬珩。
    空氣凝固了一秒。憬珩尖叫著抽出一張藍色卡片："請與右手邊的人四目相對三十秒！備注：誰先眨眼或笑場就算輸！"
    憬珩的右手邊，恰好是詩妍。
    "等等..."詩妍今天才注意到憬珩的睫毛在鏡片下顯得格外長，"這個懲罰..."
    "願賭服輸哦。"翊堯已經掏出運動相機開始錄像，鏡頭反光裏能看到珺弛在拚命憋笑。
    當詩妍數到第二十七秒時，她發現憬珩的瞳孔在夕陽下呈現出琥珀色的光暈。這個發現讓她差點破功，連忙把注意力轉移到他的眼鏡框上——左邊鏡腿有處小劃痕，可能是今天踢球時磕到的。
    "時間到！"兩人都挑戰成功！"
    "太沒意思了！"翊堯哀嚎著把相機一扔，"你們至少該有個人笑場啊！"
    珺弛突然搶過鉛筆："輪到我了！"他轉出的鉛筆像安裝了導航係統，精準指向詩妍。
    詩妍看著粉色卡片上的字跡，呼吸一滯："與左邊的人..."她念到一半突然卡殼，卡片上剩下的字像著火般灼眼："被抱一輪。
    ……
    "不行！"三個男生異口同聲。翊堯晃著食指："規則是第一次必須選真心話，第二次開始才能選大冒險。"
    小雨已經翻開真心話題庫："請說出你最近一次臉紅是什麽時候？"
    詩妍的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課桌上的刻痕。上周體育課崴腳時，好像是憬珩背她去的醫務室；前天收數學作業，珺弛交作業時碰到了她的手指；還有昨天...
    "撒謊。"珺弛突然湊近，"你耳朵現在就是紅的。"
    翊堯立刻起哄："懲罰升級！必須完成大冒險內容！"
    在起哄聲中，詩妍感覺手腕被人輕輕握住。珺弛的手心有些潮濕，溫度卻透過校服傳到她皮膚上："失禮了。"他聲音很輕。
    珺弛的懷抱比想象中穩當。詩妍能聞到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混合著陽光曬過的溫暖。
    "三、二、一！挑戰成功！珺弛立馬鬆開手，向詩妍道歉。
    "繼續繼續！"翊堯興奮地又轉起鉛筆。這次筆尖對準了他自己。
    "請說出你喜歡的人的名字首字母！"詩妍念出卡片內容時，翊堯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詩妍注意到珺弛突然坐直了身體，憬珩則假裝整理其實早就收拾好的書包。教室裏安靜得能聽見操場上傳來的籃球聲。
    "j。"翊堯的答案讓所有人愣住。
    遊戲突然變得微妙起來。接下來的幾輪，當鉛筆指向珺弛時，他選擇了"展示相機相冊最新照片"——結果是他偷拍的憬珩在圖書室睡著的醜照；憬珩抽到"模仿班主任訓話"，惟妙惟肖的表演讓大家笑倒在地。
    當時鍾指向六點四十，最後一輪鉛筆旋轉後，竟然再次指向了詩妍。
    "終極懲罰！"翊堯抽出一張鑲金邊的卡片，聲音陡然拔高："讓你左側的人對你說我喜歡你，說完再來一句騙你的！"
    詩妍的葡萄味真果粒差點噴出來。教室突然安靜得可怕，她感覺三道目光像聚光燈般打在自己身上。翊堯在玩籃球手環，珺弛埋下腦袋，耳根通紅，憬珩的眼鏡片反著光看不清表情。
    “我拒絕！”詩妍說
    爆笑聲中，憬珩拍著桌子宣布遊戲結束。收拾書包時，詩妍發現課桌裏多了三張折疊的紙條。第一張是翊堯歪歪扭扭的字跡："下周要不要一起去新開的奶茶店？"第二張來自珺弛，畫著個籃球和笑臉；第三張...憬珩的紙條上隻有一行小字："你數到27秒時，睫毛抖得像蝴蝶翅膀。"
    走出校門時，路燈剛好亮起來。四個人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長，偶爾交錯在一起。詩妍摸了摸重新紮好的蝴蝶結，聽見珺弛在哼《七裏香》的調子，憬珩的足球一下下敲著地麵，翊堯正把零食包裝袋揉得嘩啦響。
    這個普通的放學後，因為那些沒說出口的真心話和大冒險裏的親密接觸，突然變得不太一樣了。詩妍想，也許青春就是由這些看似幼稚的遊戲組成的——在真心話裏藏著小秘密，在大冒險中鼓起勇氣，而某些心意，就像夕陽下的影子，隻有特定角度才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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