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馬天啟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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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birthΩ最初的突破性發現,正是導師提出的意識轉移理論。而現在看來,這項技術被人扭曲成了更可怕的東西。
    “導師還說了什麽?”馬天啟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陳明遠摩挲著懷表,Ω≠∞的符號在晨光中閃爍:“他說...當實驗數據泄露,就意味著實驗已經失控。”
    窗外,晚風吹來一片葉子拍打在玻璃上,像某種令人不安的預言。
    馬天啟的視線突然模糊了。
    茶水的熱氣在眼前氤氳成霧,霧氣中漸漸浮現那個永遠穿著整潔白大褂的身影。
    孤兒院斑駁的圍牆下,年幼的他踮著腳尖,望著被孩子們簇擁的周先良。那個溫潤如玉的醫生蹲下身,耐心地講解著人體模型。他回答的每個問題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漣漪。
    “長大了想做什麽?“
    “您是做什麽的?“
    “我是醫生。“
    “那我也要當醫生。“
    簡單的對話,卻成了他人生的分水嶺。
    此後十年,每月準時送達的資助款,夾在信封裏的醫學啟蒙書,還有那些用紅筆細致批注的習題集...在無數個寒冷的冬夜裏,成為照亮前路的星火。
    醫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寄到時,他第一次看見導師紅了眼眶。那雙常年握手術刀的手,顫抖著撫過紙麵上的燙金字跡。
    實驗室的燈光下,導師的身影總是最晚熄滅。那些手把手教導的深夜,那些被揉皺又展平的論文草稿,還有每次手術前那句不變的叮囑:“記住,我們拿的是手術刀,不是屠刀。“
    馬天啟突然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兩年了,七百多個日夜,那個總在手術台前為他擦汗的人,就這樣消失在雨夜裏。
    “生要見人...”他盯著文件上那個鮮紅的終止章,聲音嘶啞得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死要見屍。”
    茶杯在他手中裂開一道細紋,滾燙的茶水滲入指縫,他卻感覺不到痛。
    申早的黑霧無聲纏繞上他的手腕,像一道沉默的誓言,給了他一絲清醒。
    馬天啟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裏帶著壓抑的顫抖:“導師...怎麽會有羅氏的股份?”
    陳明遠將那隻鎏金懷表輕輕推到他麵前,表鏈在桌麵上劃出一道冷光:“這是趙天嵐當年承諾的技術入股。”
    他微曲的手指在“Ω≠∞”的刻痕上摩挲,“用rebirth技術換的。”
    “現在,簽下名字。”陳明遠將鋼筆轉向他,筆尖在燈光下泛著寒芒,“5的羅氏股份就是你的了。”
    他的目光意味深長地掠過申早,“大小姐在董事會的勝算,又能多一分。”
    馬天啟的手指觸到文件邊緣,紙張冰冷的觸感讓他想起解剖台上的不鏽鋼托盤。他突然將文件推了回去,動作決絕得像在推開一具屍體:“我會找到導師。”
    申早看著馬天啟緊繃的側臉,不明白他為何如此篤定——在法律上,失蹤滿兩年就可以宣告死亡。
    ——這個固執的男人,究竟在堅持什麽?
    “後生仔...”陳明遠歎息著收起文件,手杖在地麵敲出沉悶的回響,“這份協議我會暫時替你保管。你哪天想通了,也可隨時來找我。”
    陳明遠的話戛然而止,懷表突然從桌麵滾落,表鏈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的弧線。
    馬天啟接住懷表的瞬間,表蓋彈開。泛黃的琺琅表盤內側,除了那個神秘的符號,還有一行幾乎被磨平的刻字:
    “給天啟,當你看到這行字時,記住Ω≠∞——周先良”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耳邊突然響起導師最後那通電話裏的雜音,那些被當作電磁幹擾的噪音,此刻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意識像代碼一樣組成可以進行轉移...那人體也就隻是一台精密的有機容器,一旦想從容器中強行剝離意識...就會觸發自毀程序...”
    那時的他還不是死神,可導師已經參透死神的遊戲。
    “陳叔。”申早的聲音如刀刃劃破凝滯的空氣,打斷馬天啟的思緒。“我們明日啟程去緬城。”
    她的目光轉向馬天啟,黑霧在眼底流轉,“馬醫生,您可要同行?”
    “去!”馬天啟的指節泛白,鎏金懷表在他掌心烙下深痕,“當然要去!”
    陳明遠的眉頭擰成溝壑:“緬城?”他的手杖在地麵刻出深深的凹痕,“怪不得!我早該想到!”
    申早的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這些孩子本就是送往那裏的實驗品。”
    她的聲音淬著寒冰,“不揭開這個魔窟,我寢食難安!”
    “好!”陳明遠的手杖猛然砸向地麵,震得茶盞叮當作響。“那就去緬城——”
    他的眼中迸射出刀鋒般的銳光,“把那天捅個窟窿!”
    深夜,申早在陌生的床榻上輾轉,絲質被單纏繞在腰間,又被煩躁地踢開。
    山間的夜寂靜得能聽見露珠墜落的聲響,蟲鳴在院內角落窸窸窣窣織成細密的網。
    遠處一陣陣夜風如浪潮撫過樹梢,偶爾將夜梟淒厲的啼叫淹沒。
    她感受著衰貓在夜色中遊走,如同無形的幽靈收割著方圓一裏內的衰氣。
    動物殘骸上飄散的零星衰氣,沼澤地裏升騰的腐朽氣息,都化作細流匯入她的經脈。
    衰氣不再隻是指尖纏繞的黑霧,而是在周身織就一張無形的網,隨著呼吸緩緩收攏。
    淩晨的係統播報聲在腦海中響起時,申早正沉浸在衰氣編織的暖流裏。突然,隔壁傳來撕心裂肺的尖叫:
    “救命!不要殺我——”
    她猛地睜眼,身體已經先於意識彈起。赤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三步並作兩步衝進隔壁房間。
    月光從窗簾縫隙滲入,勾勒出床上幾個蜷縮的小小身影。其中一個孩子正劇烈顫抖,瘦弱的手臂在空中胡亂揮舞:“救我...不要...”
    稚嫩的聲音裏浸滿恐懼。
    申早跪在床沿,將那隻冰涼的小手緊緊包裹在掌心。黑霧自發地從她指尖滲出,輕柔地撫過孩子緊繃的眉心:“乖,不要怕,姐姐在這裏。”
    她的聲音輕得像拂過窗欞的夜風,指尖的黑霧化作溫柔的光暈在孩子周身流轉。
    孩子的胸膛不停起伏,雙眼緊閉,臉上表情痛苦,嘴中依舊嗚嗚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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