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2點13分，永樂門頂層辦公室的燈光依然亮著。
    洪娜看了看牆上的掛鍾，揉了揉太陽穴，指尖的香煙已經燃到盡頭，煙灰缸裏堆滿了煙蒂，酒杯也見了底。
    她剛準備起身離開，辦公室的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一個彪形大漢——翁卡的貼身保鏢菜高衝了進來，臉色煞白，額頭上還掛著冷汗。
    “洪二小姐！”保鏢的聲音帶著幾分慌亂，“翁爺又發作了！在酒店裏砸東西，說要見您！”
    洪娜的眉頭狠狠一皺，紅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
    ——又來了？
    她在心裏暗罵一聲，將煙頭狠狠摁滅。
    這老東西，自從換了第一代‘永生’容器後出現屍變就一直賴在她這裏不走，把她當成了萬能解藥。
    但她還是站起身，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走。”
    雲霄酒店頂層的一間總統套房內。
    走廊上的水晶吊燈將洪娜的身影拉得修長而鋒利。她剛走到套房門口，就聽見裏麵傳來一陣劇烈的砸東西聲，夾雜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嗓音發出歇斯底裏的怒吼——
    “滾！都給我滾出去！”
    “砰！”
    一個花瓶砸在門上，碎片從門縫裏迸濺出來，險些劃破洪娜的腳踝。
    她麵無表情地推開門，迎麵就是一片狼藉——
    玻璃碎片、瓷器殘骸、被撕爛的抱枕……整個套房像是被颶風席卷過一般。
    而套房中央，一個穿著酒店浴袍的少年正瘋狂抓撓著自己的脖頸，光滑白皙的皮膚上已經浮現出詭異的青色屍斑，血管像蠕蟲般在皮下鼓脹。
    ——翁卡。
    或者說，是翁卡的“新身體”。
    洪娜的目光掃過一旁跪在地上的女人——大約是翁卡今晚帶來的新女伴，此刻妝容全花，滿臉淚痕，正瑟瑟發抖地縮在角落。
    ——眼前的百歲老頭，還真是應了那句話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起了屍斑也色心不死！
    “出去。”洪娜衝地上的女人冷冷地道。
    女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套房。
    翁卡猛地抬頭，一雙渾濁的老眼嵌在少年清秀的臉上，顯得格外詭異。
    “洪娜！”他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你看看！你看看！”
    他猛地扯開浴袍，露出胸口和手臂上大片的屍斑，皮膚已經開始呈現不自然的灰白色。
    “這具身體根本不行！”他歇斯底裏地咆哮，“我要換！現在就換！”
    洪娜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耐，但很快被她掩飾下去。她緩步走近，聲音放柔“翁爺，您別急，明天一早我就去實驗室取最新藥劑，先給您打上，能延緩身體的衰敗。”
    翁卡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我不要延緩！”他怒吼，“我要換回原來那具醫生的身體！強壯！年輕！不要這種弱不禁風的少年人！”
    洪娜的嘴角抽了抽，強忍著沒甩開他的手。
    ——這糟老頭子居然還惦記著馬天啟的身軀！
    “翁爺，您忘了？”她壓低聲音，“那具醫生的身體……中間逃脫了，我們也是沒辦法，才給您換了這副少年人的。”
    翁卡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暴怒地抓起一旁的台燈朝她砸去！
    “滾！”他咆哮，“沒用的東西！我直接去找洪世勳！”
    洪娜側身避開，台燈砸在牆上，玻璃碎片四濺。
    “別！翁爺千萬別，這事父親並沒有插手。”她深吸一口氣，後退兩步，恭敬地低頭“我這就去取藥，您先休息。”
    說完，她轉身快步離開套房，阿木和保鏢立即跟上。
    電梯內。
    電梯門一關，洪娜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那個老不死的……”她咬牙切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被翁卡捏紅的手腕。
    阿木猶豫了一下“二小姐，這麽晚了，真要去實驗室？”
    洪娜打了個長長的嗬欠，慵懶地靠在電梯壁上，眼底的狠戾一閃而過。
    “明天再說吧。”她冷笑，“讓他多受點罪也好。”
    ——命都捏在別人手裏，氣性還這麽大，得治！
    阿木沒敢再說話。
    電梯緩緩下降，洪娜微眯目光。
    ——rebirth實驗推進到第11階段，所有實驗體無一例外地浮現出屍斑，仿佛基因編程裏被預設的崩潰指令。
    那些‘容器’的皮相可以雕琢，骨骼卻早已被死亡標記，屍斑如詛咒般從基因深處滲出，連最精密的手術刀也無法剜去。
    她必須盡快見到白爺，否則這一切隻會無限循環下去。
    還有，馬天啟，他本該屬於翁卡的‘容器’，現在他自己送上門來，她就絕不可能再讓他飛出掌心。
    “阿木，動用洪家的一切勢力，封鎖全城，給我找出馬天啟。”洪娜陰鷙地道“我就不信他真能飛走。”
    角落裏，馬天啟緩緩抬頭，豎瞳如針，在禮帽下收縮成一道細線。
    ——想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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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梯裏的溫度驟降，某種不屬於人間的寒意攀上脊背——那是死神無聲的凝視。
    “誰他的將電梯裏的溫度調得這麽低。”阿木打了一個冷戰，牙齒都咯咯地響了起來。
    洪娜也抱緊了雙手。
    ——冰窟都沒這電梯冰！
    清晨六點，永樂門頂層的私人休息室內，落地窗外透進一層朦朧的灰藍色晨光。
    洪娜從床上坐起，絲綢睡袍滑落，露出肩頸處幾道未消的淤青——那是昨夜與馬天啟短暫交鋒留下的痕跡。
    她伸手撫過鎖骨下方的刀疤，紅唇勾起一抹冷笑。
    “馬天啟！我定要抓到你！”
    她赤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走向浴室。鏡中的女人麵容精致，眼尾微微上揚，即便隻睡了兩三個小時，那雙眼睛依然銳利如刀。
    ——她是洪家的二小姐，永樂門真正的掌權者。
    ——她不需要休息，她隻需要勝利。
    她抬手撥通內線電話，聲音冷冽“阿木，備車。”
    永樂門地下車庫
    加長版防彈車早已啟動，五名保鏢分立兩側，西裝下的肌肉緊繃，腰間鼓起的槍械輪廓若隱若現。
    洪娜踩著高跟鞋踏入車內，紅色幹練的西服套裝在晨光中如一道血痕。
    “去港口。”她淡淡吩咐，指尖在平板電腦上滑動，調出11區實驗室的實時監控。
    屏幕上，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正在忙碌，冰棺內的實驗體安靜懸浮。
    “二小姐，大少爺剛才又派人來問您今日的行蹤……”阿木低聲匯報。
    洪娜冷笑一聲“告訴他，我忙著賺錢。”
    車窗外的城市逐漸遠去，防彈車駛向私人港口。
    私人港口
    海風裹挾著鹹腥味拂過碼頭，快艇早已準備就緒。雄赳赳氣昂昂的洪娜踏上甲板，高跟鞋在金屬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開船。”
    快艇劃破海麵，朝遠處的島嶼疾馳而去。
    馬天啟站在船尾，黑色風衣在風中獵獵作響，衣擺凝結的寒霜在地麵留下細碎的冰晶。
    洪娜萬萬想不到，他派人全城搜捕的男人此時就站在她的身後，一直尾隨著她。包括在她入睡後，他就站在她的床邊。
    他還翻了她的辦公室。在她的夢中植入血淋淋的地獄情景。
    可惜，這個女人真的像銅牆鐵壁，意誌堅不可摧。
    醒來後居然像一個無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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