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地下檔案室，馬天啟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
    屏幕冷光映出他凝重的麵容——周教授留下的加密文件正在逐層解鎖。
    文件最後是一段視頻。
    周教授憔悴的麵容出現在屏幕上，背景是某個實驗室的紅色警報燈：
    “天啟，如果你看到這個，說明Ω協議已經啟動。”
    “記住，Ω≠∞，意識轉移是不可逆的……趙天嵐被騙了，rebirth項目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對抗衰老……”
    視頻突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老照片——年輕的趙天嵐挽著丈夫的手臂，身旁站著微笑的周先良。
    照片角落的日期顯示，這是在rebirth項目啟動前一個月拍的。
    馬天啟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他的導師、羅家、rebirth項目……這些碎片之間究竟藏著怎樣的聯係？
    而他自己，在這個龐大的謎團中又扮演著什麽角色？
    窗外的雨聲漸歇，第一縷晨光穿透雲層。
    馬天啟收起平板，眼中布滿紅色血絲，神情卻十分凝重。
    南山醫院的早班醫護人員即將到崗，而他的“病人”羅美曦，也很快就會帶著她的謎題前來赴約吧。
    她，會上鉤嗎？！
    這一夜，a城的天空仿佛被撕開了一道傷口，暴雨如注，傾瀉而下。
    閃電如銀蛇般在烏雲間遊走，將漆黑的夜幕一次次劈裂又縫合。
    馬天啟站在落地窗前，冰冷的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著他陰鬱的麵容。
    整座城市在雨幕中扭曲變形，霓虹燈光暈染開來，像被打翻的顏料。
    二十三天前的深夜，醫院檔案室慘白的燈光下，羅美曦突然攥住了他的衣角。
    馬天啟至今記得那一刻——向來淩厲的杏眼裏蓄著將落未落的淚水，在燈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光。
    她塗著裸色指甲油的手指緊緊揪住他的白大褂，在消毒水氣味中，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苦橙花香混著威士忌的酒氣。
    “假裝做我男朋友。”
    她的聲音像繃到極致的琴弦，帶著酒精浸泡過的沙啞，“就一個月。”
    月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在她臉上投下交錯的陰影。
    這位在董事會上能把元老們懟得啞口無言的羅家繼承人，此刻白襯衫領口沾著酒漬，睫毛膏暈開成小片灰色陰雲，像隻被雨淋透的雀鳥。
    馬天啟的視線落在她微微發抖的指尖。
    老太太的病理報告和異常的數據都讓她崩潰。
    還有此刻她公文包裏露出半角的《鏽釘》樂譜——她那青梅竹馬的男友林亦風為她創作的定情曲，譜頁邊緣還沾著幹涸的黃色酒跡。
    她天天帶著那樂譜嗎？還讓他假裝她的男友！
    後來他們演了場荒唐戲碼。
    她在慈善晚宴挽著他的手臂，故意讓記者拍到交頸私語；他配合地在她明星男友麵前，用手指抹去她唇邊並不存在的口紅印；她還故意去他的公寓裏停留了很長時間。
    直到某天深夜，她醉醺醺地打來電話，背景音是玻璃器皿砸碎的聲響。
    “馬天啟……”電流傳來她帶著鼻音的哽咽，“我今天見到他了……他和蘇婉……我們終於分手了！”
    通話突然中斷，此後整整七天杳無音信。
    此刻暴雨敲打著玻璃，水痕扭曲了城市的燈火。
    馬天啟抬手觸碰冰涼的窗麵，恍惚看見映照其中的虛影——她總是這樣，明明眼眶通紅還要揚起下巴笑，像株帶著露水的荊棘玫瑰，連脆弱都透著股狠勁。
    【叮——】
    【緊急收割任務啟動】
    【目標：亡魂編號……3810】
    【目標：亡魂編號……001x】
    【範圍：半徑1公裏｜剩餘時間：14分32秒】
    【死神導航係統啟動中...】
    刺眼的紅光在視網膜上炸開，虛擬界麵瘋狂滾動著數據流。馬天啟的瞳孔驟然收縮，琥珀色的虹膜在黑暗中浮現出蛇一般的豎紋。
    銀色的死神鐮刀在他掌心具現化，幽藍的冥火沿著刃口流淌。他利落地披上黑色風衣，禮帽壓低的瞬間，整個人已化作一道殘影。
    雨水穿過他的隱形體砸在地上。
    十字路口，一場慘烈的車禍正在上演——紅色跑車在濕滑的路麵旋轉漂移，對麵貨車的遠光燈像死神的凝視。兩車相撞的刹那，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擋風玻璃炸裂成蛛網狀，安全氣囊爆開的悶響，金屬扭曲的呻吟。貨車司機的前額重重砸在方向盤上，鮮血順著皺紋的溝壑蜿蜒而下。
    馬天啟的鎖鏈如毒蛇出洞，精準纏繞住正在飄離軀體的靈魂。
    【收割完成：亡魂編號……3810】
    【經驗值+50】
    【當前任務進度12】
    他轉身看向那輛扭曲變形的跑車，呼吸突然一滯。
    一團濃稠如瀝青的黑霧正包裹著某個靈體，瘋狂湧入駕駛座。
    女司機的頭顱無力地垂在方向盤上，頸骨呈現出不自然的角度，顯然已經當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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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團黑霧——
    “什麽東西？衰氣衝天的！”馬天啟眯起眼睛。
    這種程度的衰氣波動，他還是頭一回見。
    鎖鏈在空中遲疑地擺動，係統發出紊亂的電流聲。
    透過破碎的車窗，他看見女司機體內竟有兩道靈魂糾纏在一起——一個是正在被衰氣改造的原主靈魂，另一個則是……
    “羅美曦？”
    當鎖鏈勾出那個滿臉血淚的靈魂時，馬天啟認出了這張昨天才在電視上見過的臉。
    羅家大小姐的靈魂劇烈掙紮著，裂開的嘴角蠕動著發出最後的警告：
    “……毀掉rebirth！”
    她衝那個女人說什麽？
    “小心李淑芬！”
    他猛然想起羅美曦最後一次見他時，跟他說的話：
    “天啟，我們合作吧，毀掉rebirth。它不能成為羅家的恥辱！”
    但他沒有答應。
    羅家的背後，牽扯的不是他的利益。他隻要找到導師，完成係統每天頒發的任務，勤勤懇懇當一個轉正死神，到那時，他也許還可以管管人間的閑事。
    現在，被係統束縛，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羅美曦的靈魂被鐮刀收割入係統時，她還在不甘地對他說話：“天啟，幫幫她……別讓rebirth……玷汙羅家……”
    直到她的靈魂編碼徹底收進係統裏，她的語音也還在他耳邊繚繞。
    暴雨衝刷著車禍現場，將血跡衝進下水道，也衝走了這個驚人的秘密。
    停留在車裏的那個古怪的靈魂占據著一具死屍，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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