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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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最終的結果之後,即使墨無念早有準備,但一時間也因為無法接受當場昏死了過去】
【在昏死前的最後一刻,他似乎聽見了自己靈魂深處的低語——】
【你依然無能為力】
【淚水成了你發泄內心不甘與恨的唯一出處】
【而墨無念也並不是沒有想過用又一次死亡去尋找一條新的出路,可在得知因為前線人數損失嚴重,不得已放開招收年齡的時候,卻又突然意識到什麽不可改變的現狀一樣,放下了已經握在手裏的玻璃片】
【這一切是注定的】
【在自己沒有打破循環的能力的之前】
【往後的時間,墨無念的道心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每天睜開眼睛就會不自覺的落淚,無聲無息】
【如果不是醫護人員每天不要準點來檢查病人的情況,不然恐怕也不會發現那個在戰場上冷靜的可怕的男人,也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麵】
【再往後的時間,墨無念也終於從這麽大的打擊中逐漸緩了過來,開始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做好治療,進行著康複訓練。情緒穩定的跟之前判若兩人】
【整個醫院都害怕對方做出一些過激行為,幾乎是嚴防死守。但很明顯,他們是多慮了——】
【那個人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在此之前他是不會輕易死去的】
【而在恢複正常作息之後,墨無念發現了一個重要但也不太重要的事情——他嚐不出食物的味道了】
【無論吃什麽東西都會同嚼蠟,在被強行壓著又做了一次檢查之後,醫生也隻能搖頭歎氣——】
【或許是他品嚐了太多人生的酸甜苦辣,已經很難再對食物的味道有所感覺了】
【墨無念覺得這並不是什麽事情】
【而在接下來的幾個月,競渡會開始,但因為傷勢的原因,他一直被強製要求留在醫院,不允許前往,甚至可活動的範圍也隻有那麽一小塊】
【醫院的人本以為他會對此有什麽意見,但是墨無念什麽也沒有說,隻是看著窗外那熱鬧的環境,發了很久的神】
【又過了幾個月,前線的戰爭再一次爆發,戰情不比他上次經曆的那次戰爭輕鬆多少,墨無念本來想申請回到軍營做點戰情分析的,但最終卻隻收到了一張否決的紙條】
【給出的原因是不能讓一位辦理時間都要求不超過3小時的英雄冒險】
【而在被回絕的那一天,墨無念在窗子外麵站滿了3個小時才被醫生拖回去】
【戰爭持續了好幾個月才結束,而在結束不久之後墨無念在報紙上看到了有關忌炎的消息】
【沒有你的參與,對方的人生軌跡沒有發生一絲變化,依然行走在成為下一任將軍的道路上】
【看著那個在報紙上眉目間盡是悲傷之色,卻又強忍著的樣子,墨無念想起了很久之前自己初見對方時那堅毅的雙眼】
【當初那個少年……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孩子】
【墨無念有些懊悔自己當初為什麽沒有答應北望多去照顧一下對方,但就在下意識伸手想去撫摸一下照片的時候,最後在伸出手的同時,默默收了回來】
【當初自己的插手引發的下場……那是他自己這輩子都不願意回憶的噩夢】
【他與他的相遇,就隻能以悲劇收尾】
【而且……當初正是因為防線沒能守住,才導致軍營被迫開放了招收年紀——不然的話忌炎的年齡是不夠參加的】
【一想到這,墨無念隻覺得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有什麽不可言說的秘密似乎被自己知曉了。但又卻被下意識的壓製了回去】
【可內心那許久不曾波動的情緒。終究是再一次蕩起了陣陣波濤,再難平息。而那摻雜著的一切,也似乎在他靈魂中割下了一刀——】
【就像是要把他的痛苦,他對這一切的恨,一切的不甘給撕成另一半一樣】
【可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卻似乎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就像是不明白在很久很久以後,自己會釋懷這一切】
——————
“莫無念,你確定不讓我再跟著你了嗎?接下來的一段路可不好走,前不久下了雨的”
“再說你就非得在這個時候來嗎?墓碑剛剛建成沒多久,你的身體狀態也不算好……”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你也要照顧自己,不能再受到傷害了”
土坡的下麵,魏安看著手上正抱著一大捧雛菊掙紮向上爬的墨無念,眼神中充滿了擔憂。但是卻隻能被對方拒絕的手勢給強製留在了原地
而墨無念隻是搖了搖頭,執著的一個人向前走去
“不用了魏安醫生,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畢竟我還想回到軍營”
“我隻是……聽說北望他們終於回來了,想去看看而已”
“……好吧,我信你這一次,但切記不可進行劇烈運動,跑快了也不行”
“畢竟傷口本來之前就沒處理好,自己又非要去強行開門……你能像現在這樣好好站在這裏,簡直是醫學奇跡,可不能再出什麽亂子了”
“……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魏安叮囑了幾句,隨即便站在土坡下麵,看著緩緩遠去的墨無念,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扶著額頭歎了一口氣——
畢竟這位爺雖然在治療的時候非常配合,但性子是真的倔,真的要去幹什麽的話,勸都勸不住
半個人都差點被閻王收走的人,能恢複成這樣……他是真的有點懷疑自己這麽多年學習的知識了
但眼前的人確實不能以正常人來判斷
目送對方遠去之後,魏安也才收回了目光,有些憂慮的點了一根煙,看著飄在空中的雲霧,緩緩呼了一口氣
“人死不能複生……切莫再傷及自身……”
——————在另一邊,墨無念也已經到了目的,視力缺失的很嚴重,隻不過他一直沒有給任何人說,也就導致現在他隻能一邊摸索,一邊尋找他想要看到的那個人了
但其實每個墓碑都很顯眼,因為不知道是誰在每座墓碑麵前,都留下了一朵鮮紅的花——火焰蘭
有了這種花的指引,他精準的摸到了每一座墓碑麵前開始查看的每一個人,墓碑前的草木都已經被人清理過一次,鮮紅的花就在旁邊飄搖著,懷念著每一個逝去的過往
“南錘……死於無常凶鷺,為情報獻身,永久懷念……”
“……北望,死於防線保衛戰……”
“找到了”
在給那個名叫南錘的人麵前獻上雛菊花之後,他也終於找到了他想找到的那個人,蹲一下,身子貼近墓碑。看著這嶄新的墳墓,緩緩閉上了眼
“又見麵了”
“我是真沒想到你敢給我下藥啊……我明明那麽相信你……”
“違背指揮指令,對戰友下手……如果你還活著的話,怕是早就進審問部了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肯定不會保你的,你就等著被調查吧……”
“……”
“你說過我們在見麵的那一天,你會聽我話的”
“可現在……為何躲在這裏不與我相見?”
“……我是該討厭你們……還是該感謝你們?”
“因為……”
我對活著這件事情,早就沒有了任何期望
有時候他甚至在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完成了自己的願望,拯救了那個人。失去了奮鬥的目標之後,餘下的人生他又該如何度過?
畢竟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因為自己
垂下眼簾,沒有再說話,隻是任由風卷起他有些蒼白的發絲,帶動朵朵白色的雛菊飄搖
眼前是英雄的墓碑,麵前是苟活者的淚
就在他想一個人再待一會兒的時候,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讓他瞬間下在了原地,不敢動彈
“……您好……請問您是……?”
“……”
回眸,原本沉浸在自己思緒裏麵無法自拔的墨無念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開著向他緩緩走近的那個人,隻覺得有一股強烈的窒息感從他的喉嚨處開始蔓延,像是要活生生把他勒死在這裏
踉蹌的往後退了幾步,他眼中倒映出了那個孩子青色的身影以及那璀璨的金色瞳孔
“……”
跑!現在就跑!
離那個人越遠越好!趁他還沒有看清你的身影,看你和他還沒有認識,就此離開!
你還要成為那個將他推入悲劇的凶手嗎?!
那些殘酷的記憶瞬間湧現了出來,恍惚間,眼前的一切似乎都發生了變化——
一片花海,一座新墳,以及一個不歸的人……
還有那根繩子
身體在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就給出了反應,什麽不能劇烈運動,什麽會有副作用之類的話,在這一刻通通成了耳旁風
將花丟下,轉身就走。沒有回過一次頭
就這樣,迎著那絢爛的陽光,逃亡
哪怕身後是他曾經無比依賴的人
……
他聽見了有人拾起落花的聲音
可惜,那已經與他無關了
他與他,從此隻是人生中的過客——
一個微不足道的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