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出來，許靖凡的手仍緊握著我的手腕，直到走出幾步，他才猛地意識到，觸電般鬆開，指尖殘留的溫度卻像是烙在了皮膚上。
    “抱歉。”他的臉上帶著難得的不自在，但很快又恢複了溫和的笑容，“今天多虧你了，要不……我請你吃點甜品賠罪？”
    我沒拒絕，跟著他來到一家裝潢精致的甜品店。店裏燈光昏黃，空氣中飄著甜膩的奶油香，零星幾桌客人低聲交談，刀叉偶爾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他徑直帶我坐到靠窗的位置，甚至沒看菜單，直接對服務生說：“一份草莓蛋糕。”
    猛地驚訝抬頭，有些不可思議道：“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他嘴角微揚，眼裏閃過一抹狡黠：“剛剛玩遊戲你喂我的時候，你的眼神可是盯著草莓小蛋糕看了整整三秒，還咽了兩次口水。”
    啞然，耳尖瞬間發燙。這人怎麽連這種細節都記得？而且……我的演技有這麽差嗎？
    吃著蛋糕，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突然，他的個人終端突然彈出全息光屏，刺眼的紅光提示著緊急通訊。
    全息屏幕裏傳來尖銳的女聲：“靖凡！立刻給我回來！李家的千金……”背景音裏瓷器碎裂的聲音格外刺耳。
    他迅速關閉公放，但臉色已經沉了下來。掛斷後，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擊了三下：“家裏人已經知道相親黃了。”聲音此刻平靜得可怕，“讓我馬上回去。”頓了頓，目光複雜地看向我：“還讓我……帶上你。”
    心裏咯噔一下：這麽快就見家長！？不用想都知道是個鴻門宴。
    正猶豫著，就聽見他輕聲道：“別擔心，一切有我。”像是哄受驚的貓，“不想去可以拒絕。”
    思索片刻，點了點頭：“我去。”
    許靖凡明顯鬆了口氣，嘴角的小梨渦露了出來，再次真誠地說道：“謝謝你，席雲。”
    許家大宅的門在我們麵前緩緩打開，一股沉木與蘭花混合的幽香迎麵撲來，古色古香的裝潢處處彰顯著世家底蘊。
    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角，喉嚨發緊。
    許靖凡走在我身側，肩膀貼著我的肩膀，他身上的溫度混合著更為醇厚的沉木香絲絲縷縷地傳過來，像是無聲的支持。
    “別緊張。”他低聲說，安撫似的輕拍我的後背，“有我在。”
    點了點頭，還是感覺心髒快要跳出胸腔。
    刺眼的燈光下，客廳裏那對正襟危坐的中年夫婦顯得格外威嚴。
    許母精心描畫的眉毛高高挑起，紅唇微張，正準備發作，卻在看到我時像是被人按了暫停鍵般凝固住，看起來有點滑稽的可愛。許父的反應更為直接，眉頭擰成死結，銳利的目光像刀片般刮過我的臉。
    “靖凡！”許母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指甲刮過玻璃，“你瘋了嗎？放著李家千金不要，帶個男人回來？！”
    許靖凡上前半步，不著痕跡地擋在前麵：“爸媽，這事兒不怪他，是我自己的決定。”
    “決定！？”許父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具叮當作響，紅木茶幾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你看看你都多大了，還這麽任性！我把家族交給你，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許靖凡的下頜線繃緊了，能感覺到他身體微微前傾，像是一頭準備保護領地的狼。
    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從他身後走出。“叔叔阿姨，”聲音比自己預想的要穩，“這次相親沒成是我的問題，是我約靖凡出來，耽誤了他。”
    話一出口，就知道出錯了。客廳裏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固體，許母的臉色由白轉青，許父的額角青筋暴起。
    “你——”許許母塗著丹蔻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我，卻被許靖凡突然的動作打斷。
    他突然握住了我的手，那觸感溫暖而堅定，像是暴風雨中唯一的錨點。“爸媽，”直視著父母的眼睛，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我喜歡他。與相親無關。”
    一瞬間，屋裏安靜得落針可聞。許家父母的表情僵在臉上，不是憤怒，而是某種近乎震驚的空白。
    一開始以為是我們兩人的互動讓他父母氣到說不出話來，後來才知道他們是在震驚，這是許靖凡第一次對他們明確表達自己的意願，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淡漠的。
    許母猛地站起身，精心打理的卷發都在顫動：“靖凡，你說什麽胡話！你現在可是許家家主，怎麽能喜歡男人！你是想讓我們許家絕後嗎？！”
    許父也氣得臉色鐵青，拍著桌子吼道：“簡直荒謬！馬上給我斷了這念頭！你既然已經是家主就應該為了家族考慮，商業聯姻怎麽了！？出去看看現在哪個豪門沒有聯姻？就你不樂意？就你清高？！”
    許靖凡沒有退縮，反而將我拉到身後，他的背影像一堵不可逾越的牆：“爸媽，我知道你們對我的期望，但感情的事我無法勉強。而且，我可以通過別的方式讓許家更上一層樓，而不是犧牲我的婚姻。我是真心喜歡他，希望你們能理解。”
    望著他緊繃的側臉，看著幾人之間的對峙，內心瘋狂吐槽：果然豪門狗血劇情永不缺席......
    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際，木質樓梯傳來規律的敲擊聲。一位銀發老者拄著檀木拐杖緩步而下，每一聲“咚”都像敲在人心上。
    “吵什麽。”老人的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許靖凡的身體明顯放鬆了些：“爺爺。”
    許老爺子目光掃過我們交握的手，又看了看麵色鐵青的兒子兒媳，歎了口氣：“感情之事，強求不得。靖凡既然心意已決，我們就尊重他的選擇吧。”
    許父許母像被掐住脖子的雞，憤懣卻不敢反駁，這場風波就這樣逐漸平息。
    手還被許靖凡緊緊攥著，熱度從掌心一直燒到耳根。我與許靖凡的關係，似乎也在這一刻被正式“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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