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裹挾著腥風壓下來的刹那，問天掌心的赤金液體突然沸騰。
    他屈指彈在劍鋒上，金石相撞的脆響竟壓過了地穴裏的鬼哭——這是諸葛家"驚蟄破煞"的起手式。
    "散開！"小北的龍翼紋在肩胛骨處張開半透明光膜，拽著崔無咎滾向右側石柱。
    她後頸新添的傷口還在滲血，那些血珠飄到空中卻詭異地拐了個彎，悉數融進青鸞布下的靛青篆文裏。
    九隻血眼同時射出黃曆虛影。
    問天橫劍格擋的瞬間，1943年的"大耗"凶星擦著他耳畔掠過，在岩壁上蝕出冒著黑煙的孔洞。
    他反手將劍尖插進地縫，赤金液體順著北鬥七星狀的金印逆流而上，硬生生把撲到跟前的煞氣逼退三尺。
    "坎位！"崔無咎的羅盤指針突然瘋狂旋轉，被他用三枚五帝錢強行卡在震卦與離卦之間，"那玩意在偷換方位！"
    青鸞染著丹寇的手指幾乎掐進岩壁。
    她背後的青銅色龍鱗紋正順著脊椎蔓延，每片鱗甲翕動時都帶起細微的金屬顫音。
    當第五個黃曆虛影擦過她發梢時，地穴深處突然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響——這次是八道鎖鏈同時繃緊的動靜。
    黑影的動作肉眼可見地僵了半拍。
    問天趁機旋身躍上石梁，劍鋒掃過之處，懸浮在空中的朱砂血珠突然爆成血霧。
    小北見狀立即咬破指尖，將帶著龍鱗紋金光的血甩進霧中。
    兩股血液交融的刹那，靛青篆文突然化作實體鎖鏈纏住黑影腳踝。
    "諸葛氏的困龍索？"墨九卿在陰影裏眯起眼睛，手中把玩的青銅卦片發出輕響，"陰堂主，該給我們的貴客加點籌碼了。"
    陰風堂堂主獰笑著扯開衣襟，露出心口處嵌著的血紅玉蟬。
    隨著他掐訣念咒，那些被擊散的黃曆虛影突然在地麵投下重影——1943、1959、1971...每個年份的凶星方位都在此刻重疊。
    問天劍上的赤金液體開始不受控製地蒸發。
    他猛地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暗金色的鎮山印，古老的山嶽圖騰在皮膚下隆起。
    當地第七道鎖鏈斷裂聲混著龍吟炸響時，他瞳孔深處突然浮現金色日晷的虛影。
    "原來如此。"問天突然收劍後撤，任由三道凶星光束貫穿左肩。
    噴湧的鮮血在半空凝成細線，精準勾勒出黑影胸口忽明忽暗的符文輪廓——那竟是用十二地支強行縫合的龍脈缺口。
    小北的龍翼紋突然發出尖嘯。
    她踉蹌著跪倒在地，掌心按著的位置正有青銅色紋路從青鸞方向蔓延過來。
    兩位姑娘的血液在地麵交匯成奇異的太極圖，將方圓五丈內的煞氣盡數吸進陰陽魚眼。
    "崔警官！"問天突然甩出三張符紙封住黑影退路，"借你二十年警徽煞氣一用！"
    崔無咎毫不猶豫地扯下胸章拍在羅盤背麵。
    沾染過無數罪案血氣的銀質徽章突然泛起青光，將羅盤改造成臨時鎮器。
    當指針最終停在"死門"方位時，問天劍上的赤金液體突然全部倒流回掌心，在他右手凝成不斷坍縮的金色光球。
    墨九卿的卦片突然燙得握不住。
    他驚駭地發現方圓百裏的地脈都在朝光球方向傾斜，連自己袖中的九幽教聖物都開始震顫。
    陰風堂堂主心口的玉蟬更是直接裂開兩道細縫，滲出漆黑的黏液。
    "你竟敢強引未成型的龍脈..."黑影首次發出沙啞的人聲，九隻血眼同時轉向地穴深處。
    那些束縛它的靛青鎖鏈突然開始崩解，取而代之的是從四麵八方湧來的暗紅色煞氣。
    問天踏著禹步留下的金印開始逐個熄滅。
    他恍若未覺地抬起右手，光球中心隱約浮現出半截斷裂的鎖鏈虛影——與先前地穴深處傳來的七道斷裂聲一模一樣。
    當小北和青鸞的血液太極圖旋轉到極致時，整個地穴突然陷入絕對的寂靜。
    問天掌心的金色光球驟然坍縮成針尖大小。
    地脈深處傳來脊椎錯位般的脆響，方圓十裏的氣脈在眾人視網膜上具象成流動的紫金光帶，如同萬千龍蛇朝著光球瘋狂遊竄。
    "兌位三寸！"小北突然用染血的虎口卡住青鸞即將脫力的手腕，兩人交疊的掌紋竟在青銅龍鱗上灼出卦象。
    太極圖迸發的青光裏，問天指尖那點金芒突然化作遊龍，順著黑影胸口的十二地支裂痕直貫而入。
    黑影的九隻血眼同時爆出黃曆殘頁。
    1943年的"大耗"與1971年的"災煞"在空中相撞，迸發的黑霧卻被崔無咎的警徽鎮器死死釘在巽位。
    當遊龍咬住那道用子醜寅卯縫合的傷口時，整個地穴突然響起玉器碎裂的清脆聲響。
    "不可能..."墨九卿的青銅卦片迸出裂紋，他踉蹌後退時袖中掉出半截纏著紅繩的指骨，"這是鎮守洛書局的..."
    黑影發出類似瓷器龜裂的嘶鳴，裹在周身的煞氣如退潮般剝離。
    問天左手按住鎖骨下隆起的山嶽圖騰，右手淩空畫出的敕令竟將潰散的陰氣凝成實體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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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第七道鎖鏈纏上黑影脖頸，那些翻湧的黃曆虛影突然定格成泛黃的舊照片——身著藏青道袍的身影正在1943年的老皇曆上結印。
    "師兄？"問天瞳孔微顫，指尖的敕令出現半秒凝滯。
    就是這刹那的破綻，讓黑影胸口迸出蛛網狀的裂紋，裹著腥風的殘軀轟然炸成漫天銅錢。
    青鸞突然悶哼一聲。
    她背後的青銅鱗片正在滲血，那些血珠落地就凝成帶著銅綠的卦象。
    崔無咎的警徽鎮器突然發燙，指針在羅盤上劃出焦黑的痕跡："地脈在重組！"
    小北的龍翼紋猛地張開光膜。
    她拽著青鸞滾向右側石柱時，看到問天保持著結印的姿勢僵在原地——三道貫穿左肩的凶星光束正在滲出土腥味的黑血，而他的鬢角不知何時染了層霜色。
    "問天！"她甩出纏著紅繩的五銖錢，那些銅錢卻在靠近問天三尺處突然鏽蝕成渣。
    地穴深處傳來鎖鏈盡數崩斷的轟鳴。
    問天突然單膝跪地，右手死死按著不斷坍縮的金色光球。
    當遊龍虛影從他指縫間消散時，眾人腳下突然浮現出覆蓋整個岩洞的星宿圖——北鬥杓柄正指向東南方某處裂隙。
    墨九卿的冷笑混在崩塌聲中格外刺耳："強引未成形的龍脈，滋味如何？"他袖中飛出的指骨突然燃起綠火，卻在觸及星宿圖的瞬間被震成齏粉。
    煙塵散盡時，問天指間的赤金液體已幹涸成褐色血痂。
    他踉蹌著走向岩壁裂縫，從滿地銅錢碎屑裏拾起半塊青玉——斷口處還能辨認出半枚刻著"玄"字的雲紋令。
    崔無咎的警徽突然發出蜂鳴。
    他低頭查看時，發現銀質表麵不知何時爬滿蛛網狀的裂痕："這是...陳年的警用編號？"
    "戊寅年驚蟄，玄字輩當值。"問天用指腹摩挲玉令邊緣的雷紋，青玉內部突然浮起遊絲般的金線，在"玄"字下方拚出模糊的"七"字輪廓。
    他鎖骨下的鎮山印突然發燙，皮膚下隆起的山嶽竟緩緩轉動了半寸方位。
    地穴外突然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小北扒著岩縫張望，看到龍穀上空的雲層正以詭異的速度聚成漩渦。
    她肩胛骨的龍翼紋應激般張開，半透明光膜上突然映出九道交錯的金線。
    "是地脈重組引發的天象。"青鸞擦掉嘴角血漬，染著丹寇的指甲在岩壁上劃出卦象，"東南方有龍氣異動，但..."她突然噤聲，因為問天手中的青玉令正在吸收星宿圖的殘光。
    崔無咎默默將裂開的警徽塞回口袋。
    當他彎腰去撿羅盤時，發現五帝錢上的嘉慶通寶字跡竟變成了"玄機"二字。
    這個素來冷靜的刑警隊長突然覺得後頸發涼——二十年的刑偵經驗告訴他，某些超越常識的真相正在撕開裂隙。
    問天突然將玉令按在鎮山印上。
    山嶽圖騰與金線交融的刹那，他鬢角的霜色又蔓延了半寸。
    當地脈重組的氣浪第三次掠過地穴時，眾人聽到岩層深處傳來類似龍吟的嗚咽，帶著鐵鏽味的穿堂風裏，隱約夾雜著鈴鐺聲響。
    "收拾現場。"問天將玉令收進貼身錦囊時，小北注意到他右手食指的指紋正在褪色，"兩刻鍾後，我要看到這枚玉令的三元九運軌跡。"
    青鸞突然按住準備開口的崔無咎，染血的旗袍下擺掃過滿地銅錢碎屑。
    當她彎腰去撿半片青銅卦象時，發現那些碎屑正悄悄聚成殘缺的"危"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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