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房頂棚突然炸開蛛網狀裂紋，墨九卿站在三樓鐵架陰影裏把玩著半截玉簪。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問天踏碎北鬥光痕衝來，指間突然彈出一滴黑血。
    鎮龍屍空洞的眼窩驟然亮起紅芒，扯斷的電纜血管如同活物般纏向問天。
    青鸞甩出青銅鈴鐺撞偏兩根鋼筋，鈴身刻著的"河圖洛書"紋路瞬間燒得通紅。
    "坎位三寸！"崔無咎的羅盤指針在掌心劃出血痕，他抬腳踹翻堆滿黃表紙的木箱。
    漫天符紙還未落地就被趙鐵柱的桃木劍串成火牆，硬生生截斷從地縫湧出的黑霧。
    小北突然抓住彈到腳邊的五帝錢。
    本該散落的銅錢竟詭異地黏成箭頭，直指鎮龍屍左腿關節處的殄文鎖鏈——那裏分明嵌著半枚道家敕令印章。
    "青鸞姐！"她踩著翻倒的機床躍起，把五帝錢按在對方正在結印的手心裏，"墨九卿篡改了你的鎮魂符！"
    古董店老板娘瞳孔驟縮。
    墨色旗袍下突然竄出七條綢帶，每道綢帶末端都係著不同朝代的辟邪銅錢。
    當啷作響的銅錢陣纏住鎮龍屍的瞬間，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乾坤借法！"
    問天掌心的青銅羅盤突然脫手飛出。
    旋轉的盤麵割開腥臭霧氣，精準卡進怪物胸骨間的指骨凹槽。
    地底傳來的龍吟聲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趙鐵柱的軍用匕首"哢嚓"斷成三截。
    "老崔接住！"壯漢把刀柄砸向刑警隊長，自己掄起生鏽的鐵軌撞向鎮龍屍膝蓋。
    飛濺的火星裏，那截嵌著道印的鎖鏈終於露出裂痕。
    墨九卿笑著捏碎玉簪。
    暗紅天幕突然降下血雨，淋在鎮龍屍身上竟發出滾油潑雪的聲響。
    問天心口龍紋的金光突然暗了兩分，崩裂的傷口裏開始滲出細碎金鱗。
    "小心幻瘴！"崔無咎扯開防彈衣內襯，露出用紅線繡滿《渡人經》的背心。
    經文遇血發光的同時，他對著怪物鎖骨位置連開三槍——朱砂粉混著黑狗血在虛空炸出八卦圖案。
    小北突然抓起工具箱裏的鎂光燈。
    強光穿透血雨照在鎮龍屍後頸時，眾人清晰看見有根發絲細的銀線從心髒直通三樓陰影——線頭分明係著墨九卿的小指。
    問天咳出帶著金點的血沫，踏著震動的鋼筋躍至半空。
    他染血的手指按在羅盤中央，地脈轟鳴聲中竟扯出一條泛著青光的龍形氣脈。
    當氣脈纏住鎮龍屍的刹那，整片廠區的地麵開始浮現出巨大的山海輿圖。
    墨九卿終於變了臉色。
    他甩出五枚古銅錢釘入虛空，自己卻化作黑霧消失在血雨中。
    懸在半空的銀線突然繃直，鎮龍屍的心髒如同提線木偶般劇烈抽搐起來。
    "就是現在！"問天背後的盤龍虛影突然睜開金瞳。
    他心口的鱗片紋路開始片片剝落，每脫落一片就有星光從傷口湧出。
    當青銅羅盤嵌著的指骨發出脆響，整條龍脈突然昂首咬向那根操縱傀儡的銀線。
    頂棚鋼梁轟然坍塌的瞬間，所有人都聽見了墨九卿的悶哼。
    黑暗中有截焦黑的指骨墜落，卻在觸地前化作飛灰消散。
    青鸞的綢帶銅錢陣突然收攏，將還在掙紮的鎮龍屍勒成滿地腥臭的血塊。
    小北彎腰撿起塊未燃盡的黃符，焦邊處隱約可見被篡改的敕令符文。
    她轉頭要說什麽，卻看見問天扶著水泥柱劇烈喘息——那些剝落的金鱗正在傷口處重新凝結，隻是顏色比先前黯淡了許多。
    "當心腳下！"崔無咎突然厲喝。
    血雨中浮起無數氣泡，每個氣泡裏都映出墨九卿冷笑的臉。
    趙鐵柱掄起鐵軌砸碎大片氣泡，飛濺的液體卻在地麵蝕刻出歪扭的殄文。
    問天抹掉唇邊金血，羅盤表麵的山海紋路突然開始逆向旋轉。
    他踩碎最後個氣泡時，整片廠區的地脈突然發出哀鳴般的震顫。
    眾人腳下不知何時顯現出縱橫交錯的裂痕，每道裂痕深處都泛著與鎮龍屍心髒相同的紫黑幽光。
    血雨不知何時停了，廠房屋頂的破洞漏下幾縷慘白月光。
    趙鐵柱拄著生鏽的鐵軌喘粗氣，軍靴底下還踩著半截蠕動的鎮龍屍手指。
    那截焦黑指骨突然"啵"地爆開，腥臭黏液濺在崔無咎的防彈衣上，燙出幾個冒著青煙的窟窿。
    "操！"刑警隊長扯著領口把背心甩在地上，露出後背密密麻麻的《渡人經》。
    暗紅經文被血水泡得發脹，像無數蜈蚣在皮膚上扭動。
    小北蹲在水泥碎塊堆裏翻找，指尖突然觸到塊冰涼的物件。
    半枚青銅虎符在月光下泛著幽光，符身纏繞的九頭蛇浮雕讓她後頸發涼——那分明是九幽教的圖騰。
    "當心！"青鸞的綢帶突然卷住她手腕。
    古董店老板娘旗袍裂了三道口子，露出纏著繃帶的小腿。
    她指尖還粘著未燃盡的黃符，符紙邊緣焦黑的篡改痕跡竟與虎符紋路如出一轍。
    問天倚著斷裂的承重柱咳嗽，掌心的青銅羅盤裂了道細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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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垂眸望著地縫裏泛紫的幽光，突然用羅盤邊緣劃破指尖。
    帶著金鱗的血珠墜入裂縫的刹那，整片廠區突然響起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崔無咎抄起趙鐵柱扔來的半截匕首，警用皮鞋碾過滿地腥臭血塊："墨九卿跑前在東南角留了東西。"他踢開扭曲變形的鐵門，手電筒光束裏赫然映出七盞倒懸的青銅燈——每盞燈芯都插著半截人指。
    趙鐵柱湊近要看，被青鸞甩出的銅錢打中後腦勺。"燈油摻了屍蠟。"她旗袍下擺突然燃起幽藍火焰，燒化的綢緞裏掉出把刻滿星宿的銀剪，"北鬥七殺陣，踩錯半步就能把你褲襠那玩意煉成燈芯。"
    問天突然按住震顫的羅盤。
    他染血的襯衫下，心口龍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
    當第三片金鱗剝落時，東南角的青銅燈突然同時炸裂，飛濺的屍油在地麵蝕刻出歪扭的殄文。
    "戌時三刻，龍走離宮。"小北突然出聲，手裏五帝錢不知何時擺成了殘缺的八卦。
    她踢開腳邊碎石，露出底下被血水泡發的黃裱紙——紙麵朱砂符咒竟在月光下顯出道道銀紋。
    崔無咎的戰術手電掃過廠房橫梁。
    某根斷裂的鋼梁內側，七八個新鮮指印清晰可見。
    他摸出證物袋正要取證，頭頂突然傳來瓦片碎裂聲。
    墨九卿陰冷的笑聲在夜風裏忽遠忽近："問天宗師可知，鎮龍屍不過是開胃小菜？"
    問天背後的盤龍虛影驟然顯現。
    龍瞳金光掃過之處，東南牆角轟然塌陷。
    煙塵中有紙人飄落，每個都畫著守龍盟成員的麵容。
    趙鐵柱的鐵軌砸中紙人瞬間，小北突然瞥見問天掌心羅盤的巽位閃過黑芒。
    "他在拖延時間！"青鸞的銀剪突然紮進自己左肩。
    噴湧的血霧裏浮起金色星圖，將漫天紙人燒成灰燼。
    當最後個紙人化作飛灰，眾人耳邊突然響起墨九卿的耳語："七月十五，九幽黃泉倒灌之時，記得給宗師選口上好的槐木棺材。"
    問天喉間湧上腥甜。
    他屈指彈飛沾血的羅盤，盤麵投射的山海虛影突然罩住整片廢墟。
    當地脈轟鳴聲漸弱，眾人驚覺腳下裂痕裏的紫黑幽光，竟拚成了巨大的九頭蛇圖騰。
    崔無咎的證物袋突然自燃。
    他眼疾手快搶出半張焦黑的交通卡，芯片位置赫然烙著九幽教符印。"上個月地鐵追凶..."刑警隊長摸著胡茬的手突然頓住，"那個連環殺人犯鎖骨也有這個印記。"
    小北正要開口，問天突然踉蹌著單膝跪地。
    他心口龍紋已褪成暗灰色，剝落的金鱗在傷口處凝成冰晶。
    青鸞甩出的綢帶還沒碰到他手腕，就被無形氣勁震成碎片。
    "寅時之前..."問天撐著羅盤站起來，指腹摩挲著虎符表麵的蛇紋，"我要見到城隍廟底下埋著的鎮物。"
    夜風卷起滿地符紙殘片，混著未幹的血水在月光下翻飛。
    趙鐵柱彎腰想撿塊青銅碎片，突然發現自己的影子竟比旁人淡了三分。
    他罵罵咧咧去掏打火機，火光騰起的刹那，所有人影子的左手都詭異地缺了三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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