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鄆王府密室
    青磚牆麵上滲出細密的水珠，在燭火映照下如同無數雙窺視的眼睛。蘇晚的指尖劃過牆壁，觸到一塊微微凸起的磚石——磚麵刻著半枚青蚨紋，與她腰間殘缺的玉佩嚴絲合縫。
    裴硯的六指突然按住她的手腕："且慢。"
    他的鐐銬垂落在青磚地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牆角那盞人魚膏燈的火苗倏然竄高，映出磚縫裏暗藏的金線——是皇城司慣用的"牽機引"，稍有不慎便會觸發連弩機關。
    "《墨子·備穴》有載："機關之設，盡在尺寸"。"他取下銀簪，輕輕撥動金線末端，"可惜這局布得太急。"
    隨著"哢嗒"輕響，整麵牆向內翻轉。潮濕的黴味裹挾著雪中春信的香氣撲麵而來，蘇晚的銀針在袖中微微震顫。
    午時·青銅星盤
    密室中央矗立著丈餘寬的青銅星盤，盤麵凹刻二十八宿，每個星宿方位都嵌著枚乳牙。天樞位置空著個六邊形的凹槽，邊緣殘留著暗褐色的血跡。
    "三百六十一顆。"裴硯的指尖掠過星盤邊緣的刻痕，"恰如香疫案亡童之數。"
    星盤突然自行轉動，乳牙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當北鬥七星連成一線時，盤底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地麵裂開圓形缺口，升起七尊素坯人偶——每尊心口都貼著名帖：蘇清沅、裴硯、玉簟秋、菱歌......
    第七尊人偶的麵容模糊不清，唯有右手六指栩栩如生。
    未時·血祭真相
    星盤投射的光影在牆上拚出殘缺的畫麵：
    元豐七年的暴雨夜，蘇夫人跪在青銅鼎前。她懷中抱著對雙生嬰孩，一個眉心點著朱砂痣，一個右手生著六指。鼎中沸騰的液體映出鄆王陰鷙的麵容，他手中捧著半塊傳國玉璽。
    "看到了嗎？"裴硯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我從來就不是偶然。"
    他的左手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六指間浮現出虛幻的玉璽輪廓。與此同時，第七尊人偶的心口裂開，露出裏麵蜷縮的瓷胎嬰孩——那孩子的右手分明有六指。
    蘇晚的明月璫突然炸裂，玉屑在空中凝成四個字：
    「以命易命」
    申時·皇城驚變
    密室突然劇烈震動。磚縫中滲出腥甜的液體，觸地即燃，在青磚上燒出蜿蜒的血痕。裴硯的鐐銬纏住蘇晚腰身，帶著她撞向星盤——
    天樞處的凹槽正好容納他的六指。
    整座星盤轟然碎裂，露出底下的甬道。潮濕的階梯通向更深處的黑暗，每級台階上都刻著日期：元豐七年七月初七、元佑四年三月初七......
    最後一階刻著未完成的"靖康元年"。
    酉時·九鼎密室
    甬道盡頭是間圓形石室，九尊青銅鼎呈九宮格排列。每尊鼎身上都刻著星座圖案，鼎腹中盛滿粘稠的液體——在火光映照下，蘇晚看清那是混著金粉的血。
    中央大鼎的耳部拴著七條鎖鏈，末端分別係著：半塊玉璽、青蚨幣、骨簪、明月璫、青銅儺麵、雪中春信香囊，以及......一根幹枯的六指指骨。
    "《左傳》雲："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裴硯的六指撫過鼎身銘文，"鄆王要的不是玉璽，是祭祀天命的資格。"
    鼎中的血突然沸騰，浮現出汴京城的俯瞰圖。七個紅點連成勺形，最後一個紅點正在他們腳下。
    戌時·終局啟幕
    石室頂部開始剝落，露出鑲嵌的青銅晷。晷針的影子正好指向"元佑七年冬"的刻痕——距離當朝天子駕崩，還有三個月零七天。
    裴硯的左手突然插入中央大鼎。鮮血與鼎中的液體混合，瞬間氣化成猩紅的霧。霧氣中浮現出鄆王的身影，他手中捧著完整的傳國玉璽，印紐處鑲著的六指骨正發出妖異的光。
    "知道為什麽選你們嗎？"霧氣凝結成鄆王的麵容，"因為雙生子，本就是最好的祭品。"
    蘇晚的銀針突然射向霧中人影。針尖觸及霧氣的刹那，整座石室劇烈震動。九尊青銅鼎同時傾覆，血浪中浮起三百六十一枚乳牙，在空中拚出完整的星圖——
    北鬥第七星的位置，釘著根銀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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