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歸墟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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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酉時·殘卷驚瀾
    汴京城西市的舊書攤上,褪色的《水經注》殘卷在風裏簌簌翻動。裴硯的六指拂過泛黃的紙頁,指尖突然頓在某段批注處——墨跡竟與祭壇石碑上的血字如出一轍。"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然河底歸墟處,藏天地逆鱗。"
    紙頁間突然滑落半枚青蚨幣,背麵刻著殘缺的北鬥紋路。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時,街角掠過一抹熟悉的白影——那身素白衣衫,分明是本該葬在郊外的蘇晚。裴硯握緊殘卷追去,卻見白衣女子拐進巷口的刹那,衣角掃落了牆上的青銅儺麵。
    "香疫案雖結,河底暗流未平。"說書人的醒木重重拍在桌上,驚得茶客們紛紛抬頭,"諸位可知,前日黃河下遊又現浮屍,死者右手皆缺小指......"
    戌時·玉匣玄機
    裴硯連夜趕回住處,將青蚨幣嵌入《水經注》殘卷夾層。暗格彈開的瞬間,一道寒光閃過——匣中躺著半截素坯人偶的右臂,六指關節處嵌著枚血色琉璃。窗外驟起狂風,琉璃突然發出嗡鳴,在牆上投出扭曲的星圖。
    "元豐七年雙生子祭後,蘇家秘閣被盜。"玉簟秋的魂魄突然顯現,半透明的手指點向星圖缺口,"這半截手臂,是蘇夫人用命護下的關鍵。鄆王雖敗,但他的"逆命"棋局從未真正終結。"
    更漏聲裏,裴硯將琉璃嵌入祭壇帶回的玉璽殘片。刹那間,殘片表麵浮現出細密的血紋,蜿蜒成黃河流域圖。圖上七處紅點重新亮起,這次卻不在汴京——最遠的標記直指南海,最近的竟在皇宮禁苑。
    亥時·禁宮秘影
    夜探皇宮的裴硯潛伏在禦花園假山下,聽見兩個太監的低語。"欽天監近日觀星,說熒惑守心,主有逆臣作亂。" "可不是,陛下這幾日總盯著那尊新貢的青銅鼎發呆......"
    月光掠過太湖石,照亮鼎身暗刻的饕餮紋——與鄆王青玉棺槨上的紋路如出一轍。裴硯正要靠近,忽覺後背發涼。轉身時,隻見七名身著夜行衣的侍衛無聲圍攏,每人腰間都掛著青蚨幣串成的北鬥掛飾。
    混戰中,一枚銀針破空而來,精準刺入侍衛咽喉。熟悉的藥香縈繞鼻尖,裴硯難以置信地望著突然現身的蘇晚:"你不是......" "河底血釉有再生之力。"蘇晚摘下鬥笠,眉心朱砂痣泛著微光,"但鄆王的殘魂附在素坯上,正在借鼎器重生。"
    子時·歸墟現世
    南海某處暗礁下,漩渦深處傳來古老的鍾鳴。蘇晚與裴硯循著玉璽殘片的指引潛入海底,竟見一座懸浮的水晶宮——宮頂垂落的不是珠簾,而是數以千計的素坯人偶,每具人偶胸口都嵌著孩童的魂魄。
    "這裏是上古歸墟。"蘇晚的銀針發出警示的震顫,"傳聞大禹治水時,將世間至邪之物封於此地。鄆王想借歸墟之力,將"逆命"玉璽煉化成真正的傳國重器。"
    水晶宮中央,鄆王的瓷身正在重塑。他手中握著完整的"逆命"玉璽,腳下血陣緩緩轉動,將人偶魂魄化作滋養玉璽的祭品。"來得正好。"鄆王的聲音震得海水翻湧,"雙生子的血,正是打開歸墟核心的鑰匙。"
    醜時·魂魄迷局
    七根鎖鏈從血陣射出,纏住蘇晚與裴硯。鄆王操控著素坯人偶組成八卦陣,被困其中的兩人頓時陷入幻境。裴硯看見年幼的自己被按在祭壇上,而蘇晚則目睹母親臨終前的微笑:"記住,真正的河圖不在星圖裏,在人心......"
    "破陣需用至純魂魄。"玉簟秋的聲音穿透幻境,"當年被鄆王害死的三百六十一名孩童,他們的怨念尚未消散。"蘇晚咬破舌尖,將帶血的銀針擲向空中——針身突然爆發出璀璨光芒,照亮了被困在人偶中的無數魂魄。
    孩童們的哭喊化作震天怒吼,衝垮了鄆王的八卦陣。歸墟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被封印千年的至邪之物正在蘇醒。水晶宮開始崩塌,海水裹挾著碎瓷與人偶殘骸瘋狂倒灌。
    寅時·雙生同契
    "必須毀掉"逆命"玉璽!"裴硯的六指死死扣住鄆王手腕,卻見對方嘴角揚起詭異笑容。"晚了。"鄆王將玉璽拋向歸墟核心,"當至邪與玉璽融合,整個天下都將淪為祭品。"
    千鈞一發之際,蘇晚將自己的明月璫嵌入"天命"玉璽殘片。兩塊殘片瞬間合二為一,綻放出奪目的金光。裴硯看懂了蘇晚的眼神,忍痛斬下自己正在瓷化的右臂——帶著六指的手臂飛向玉璽,化作封印至邪的最後一道枷鎖。
    "河圖洛書,本為一體。"蘇晚與裴硯的雙手同時按上玉璽,兩股血脈在金光中交融,"天命不可逆,但人心可改!"歸墟核心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逆命"玉璽寸寸碎裂,鄆王的殘魂在金光中灰飛煙滅。
    卯時·破曉新生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海麵,歸墟重新沉入深海。汴京皇宮內,那尊刻著饕餮紋的青銅鼎突然炸裂,露出底下的素坯人偶殘骸。欽天監連夜上奏:熒惑退去,紫微星耀,此乃天下大治之兆。
    城郊孤墳前,新立的墓碑上刻著"蘇裴合葬"。玉簟秋與菱歌的魂魄守在墳前,看著春風拂過剛發芽的柳枝。黃河岸邊,孟津渡口的石碑終於重見天日,碑文清晰可見:「河清海晏,天命由人。」
    裴硯與蘇晚並肩站在汴京城頭,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蘇晚輕撫手中的"天命"玉璽,笑道:"你說,這世上還會有人妄圖逆天改命嗎?"裴硯的六指輕輕覆上她的手背,遠處傳來孩童的嬉笑:"隻要人心向善,河圖洛書,不過是過眼雲煙。"
    暮色漸濃時,黃河水麵泛起漣漪。有人說看見河底閃過金光,也有人說聽見古老的歌謠。但無論如何,那個關於雙生子、河圖與逆命的傳說,終究成了說書人口中最驚心動魄的故事。而真正的傳奇,正在每個平凡日子裏,由萬千百姓親手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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