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梵鍾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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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卯時三刻,相國寺的晨鍾裹著血腥味撞碎薄霧。蘇晚的銀香囊劇烈發燙,香霧凝成血色符文,直指鍾樓頂端。裴硯的鐐銬劃破晨霧,六指扣住鍾壁凸起的星紋,卻摸到一手粘稠——新鑄的梵鍾表麵,暗紅液體正順著西夏文咒文緩緩流淌。
“這不是血。”裴硯刮下一抹液體湊近鼻尖,瞳孔驟縮,“是混著龍涎香、朱砂和...人脂的蠟油。”話音未落,鍾內突然傳來孩童嬉笑,十八聲脆響震得鍾身龜裂,青銅碎片如雨墜落,每片都刻著貢院考生的生辰八字。
沈墨舉著星隕玉佩衝入鍾樓,玉佩表麵浮現出與鍾身咒文相同的紋路:“昨夜貢院地底的雷魘珠氣息,應該就藏在這鍾的鑄造材料裏。”他的目光掃過滿地碎片,突然指著一片殘片上的瘦金體字跡,“這個‘贗’字...和我在密閣找到的《元佑黨人碑》拓片筆跡一模一樣。”
鍾樓暗處傳來機關轉動聲。裴硯的鐐銬閃電般纏住角落立柱,整麵牆壁轟然翻轉,露出後麵的青銅祭壇。祭壇中央擺著十八個青瓷盞,盞中浸泡著戴著儺麵的頭顱——正是昨夜貢院消失的考生。每個頭顱的眉心都嵌著枚青蚨幣,拚湊出一幅殘缺的汴京輿圖。
“小心!”蘇晚甩出銀針組成防禦網,卻見祭壇四角的燭台自動點燃,幽綠火焰中浮現出五國城祭司的虛影。虛影開口時,聲音竟與沈二公子如出一轍:“雙生子,你們以為解開‘贗品’的秘密就夠了?”祭壇突然下沉,露出通往地宮的階梯,深處傳來瓷器摩擦的聲響,仿佛有無數傀儡正在蘇醒。
沈墨握緊玉佩,指向階梯盡頭:“輿圖上缺失的部分...是沈府別院。看來我那失蹤的弟弟,早就在用‘贗品狀元’的身份,為五國城籌備著更大的陰謀。”他話音未落,地宮深處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一道青銅巨門緩緩升起,門上雕刻的不是佛像,而是十八個戴著儺麵、手持《論語》的判官。
裴硯的六指按在巨門凹槽處,星淵核心與門環產生共鳴。巨門開啟的刹那,一股帶著腐臭味的熱浪撲麵而來,隻見地宮深處,數以百計的“人燭”整齊排列,每個燭芯都用考生的長發編織而成,而燭台底座,竟是用貢院石碑改製的。
“這是五國城的‘無間煉魂陣’。”蘇晚的銀香囊瘋狂旋轉,香霧凝成五國城大祭司的虛影,“他們要用科舉士子的魂魄,為星淵裂縫中的混沌核心提供祭品!”話音未落,祭壇上的青瓷盞突然炸裂,浸泡其中的頭顱睜開雙眼,齊聲發出尖銳的嘶喊:“贗品已死,真身何在——”
地宮頂部開始墜落燃燒的青銅儺麵,裴硯拉著蘇晚衝向巨門:“沈府別院!必須趕在他們啟動下一輪‘儺宴’前,找到真正的星淵之鑰!”而此時的沈府別院,正有無數青銅儺麵從地底升起,組成巨大的“無間”二字,在血色晨曦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中】
暴雨再次傾盆而下,三人冒雨趕到沈府別院時,朱漆大門虛掩,門環上凝結著暗褐色的血痂。沈墨的星隕玉佩突然發燙,映出地麵若隱若現的腳印——那腳印竟在積水裏泛起磷火,蜿蜒著通向府內祠堂。
裴硯剛跨過門檻,屋簷下懸掛的青銅風鈴驟然作響。三十六隻風鈴同時翻轉,露出內側刻著的西夏文,拚湊成一道死亡讖語:「六指觸陣,萬魂噬心」。話音未落,地底突然伸出無數慘白的手臂,指甲縫裏嵌著貢院考棚的木屑,指尖直指三人麵門。
蘇晚甩出銀針,針尖卻被手臂吸附,反向刺來。危急關頭,裴硯瓷化的手臂燃起淨化火焰,將鬼手燒成飛灰。然而灰燼落地後,竟重新凝聚成十八個儺麵童子,嬉笑著撲向沈墨手中的玉佩。"這些是被煉成邪祟的考生魂魄!"沈墨咬牙將玉佩高舉,星隕之力化作光幕,暫時逼退邪物。
祠堂的門突然無風自開,檀香味中混著刺鼻的屍臭。供桌上擺放著三十六具縮小的青銅棺槨,每具棺蓋都刻著考生姓名。裴硯用鐐銬撬開最近的棺槨,裏麵躺著個蜷縮的蠟像——正是昨夜貢院自盡的狀元郎,其心口插著的朱砂筆,筆杆刻著沈府的族徽。
"這不是蠟像。"蘇晚銀香囊的火焰照亮蠟像表麵的紋路,"是用活人煉製的屍蠟!他們的魂魄被抽離,困在..."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祠堂牆壁上的《朱子家訓》突然剝落,露出後麵密密麻麻的符咒。那些符咒以朱砂書寫,組成了五國城獨有的噬魂陣圖。
地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祠堂地麵裂開,露出通向地下密室的階梯。階梯兩側的壁燈亮起,昏黃的光線下,無數儺麵麵具鑲嵌在石壁上,每隻麵具的瞳孔處都嵌著考生的牙齒。沈墨握緊玉佩,發現階梯盡頭的青銅門上,刻著與汴京皇宮密閣相同的星淵卦象。
"父親臨終前說過,沈府祖先是星淵守護者..."沈墨的聲音有些顫抖,"但這陣法...分明是五國城用來獻祭的魔陣!"他的話音未落,青銅門轟然洞開,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密室中央,沈二公子的屍體被鐵鏈吊在祭壇上方,胸口插著半截雷魘珠殘片,而祭壇地麵,赫然用鮮血繪製著完整的星淵七器方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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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硯的六指剛觸到祭壇邊緣,整座密室突然開始傾斜。牆壁上的儺麵活了過來,張開獠牙咬住三人腳踝。蘇晚的銀香囊炸成碎片,香霧化作無數銀針,卻在觸及儺麵的瞬間熔成鐵水。沈墨將玉佩按在祭壇凹槽,星隕之力與雷魘珠殘片產生共鳴,照亮了牆壁上的血色留言:「贗品已死,六指當祭,星淵重器,唯血可啟」
密室頂部開始坍塌,裴硯拉著兩人衝向出口。逃跑途中,蘇晚瞥見祭壇角落有個眼熟的青瓷盒——正是玉簟秋妝奩裏藏密信的那隻。她冒險抓過瓷盒,卻發現盒內裝著的不是信件,而是枚刻著"無間"二字的青銅鑰匙,鑰匙邊緣還沾著新鮮的血跡...
【下】
青銅鑰匙剛入手,蘇晚便感覺掌心一灼,細密的血紋順著紋路爬上手腕。祭壇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沈二公子的屍體突然睜開眼,空洞的眼眶中湧出黑紫色霧氣,凝聚成五國城大祭司的虛影。“來得正好,”虛影發出刺耳的笑聲,“這把‘無間鑰’,正缺雙生子的血來喚醒!”
裴硯的鐐銬如靈蛇般纏住沈二公子的屍身,卻被霧氣腐蝕出焦黑痕跡。沈墨的星隕玉佩泛起刺目光芒,強行壓製住邪霧:“別碰鑰匙!這是五國城用來打開星淵裂縫的...”話未說完,密室四壁的星淵卦象突然流轉,青銅儺麵紛紛脫離牆壁,組成巨大的鎖鏈將三人困住。
蘇晚咬牙將銀針刺入掌心,鮮血滴在鑰匙上的刹那,整座密室劇烈震動。鑰匙化作流光沒入地底,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露出深處燃燒著的青銅祭壇。祭壇中央,一個與裴硯六指形狀相同的凹槽正在匯聚血色光芒。“原來如此,”裴硯突然冷笑,“所謂‘六指當祭’,是要用我的手打開星淵封印!”
就在儺麵鎖鏈即將收緊的瞬間,沈墨將玉佩狠狠砸向祭壇。星隕之力與血色光芒相撞,爆發出的衝擊波震碎了所有青銅儺麵。蘇晚趁機甩出最後幾根銀針,釘入牆壁上的噬魂陣眼,符咒發出刺耳的尖嘯,開始寸寸崩解。
“想逃?沒那麽容易!”大祭司的虛影融入沈二公子的屍體,屍身的皮膚下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咒文,“既然你不肯自願獻祭,那就讓整個沈府為你陪葬!”話音未落,沈府別院的地基開始下沉,地下水裹挾著腐臭的屍骸噴湧而出,牆壁上滲出詭異的綠色熒光——那是五國城特有的“蝕骨磷”,所到之處,磚石瞬間化為齏粉。
裴硯抓住蘇晚的手,將星淵核心的力量注入鐐銬。金色火焰與銀色流光交織,在地麵燒出一條逃生通道。沈墨緊隨其後,手中玉佩的光芒卻越來越弱。當三人衝出沈府的刹那,整座別院轟然坍塌,掀起的氣浪中,裴硯瞥見地底深處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漕幫老吏的屍身竟端坐在青銅晷上,手中握著半卷寫滿西夏文的《天聖令》,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
暴雨衝刷著三人身上的血跡,蘇晚攤開掌心,那裏不知何時多了道六指形狀的灼傷。遠處相國寺的鍾聲再次響起,這次鍾聲裏夾雜著金屬摩擦的尖嘯,仿佛有什麽古老的封印正在鬆動。裴硯望著沈府廢墟,六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祭壇凹槽的形狀:“他們在一步步引我入局,而那個所謂的‘贗品’真相,恐怕隻是更大陰謀的冰山一角。”
沈墨撿起玉佩殘片,上麵浮現出新的星圖:“下一個目標...是京郊義倉。那裏儲存著當年鑄造《元佑黨人碑》的剩餘石料,或許能找到破解星淵封印的關鍵。”他的目光轉向汴京皇宮,“但在那之前,我們得先弄清楚,皇室究竟在這場陰謀中扮演著什麽角色。”
夜色中,汴京某處暗巷,戴著青銅儺麵的神秘人將裴硯等人逃離的畫麵繪成密信,信末印著的青蚨圖案邊緣,泛起詭異的藍光。而在皇宮深處,鄆王把玩著與沈二公子屍體內相同的雷魘珠殘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無間宴,終於要進入高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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