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很不悅，輕輕揉了揉太陽穴，視線這才聚焦在她發來的消息上。
    舒念：【桑總，方案有問題嗎？】
    公事公辦，規規矩矩，禮貌疏離。
    桑白往上翻了一下聊天記錄。
    是他發出去的，發現被她拉黑之後他發過去的一個：【？】
    再往上，【5822xxx】
    是在“半醒”喝酒那晚上他發給她新鎖的密碼。
    這兩條消息後麵都跟著紅色的感歎號。
    再往上，是她發來的：
    【明天公司給新總裁接風，我要去聚餐哦~期待jpg】
    上麵幾乎全是她發的消息，間或穿插著一兩條他的回複。
    她對他的愛，天地日月可鑒。
    她叫他從來都是叫“桑白”，可是每次在名字後麵都會加個“~”號，從文字就能想象到她彎著眼睛叫他名字的樣子。
    現實裏她的聲音更好聽，叫他名字時自帶波浪號，甜甜的，軟軟的，無盡的愛意。
    從“桑白~”到“桑總”，中間的過渡隻有兩個紅色感歎號。
    他把聊天頁麵翻來翻去看了幾遍，心裏好像被一層密不透風的布蒙著，沉沉的，悶悶的，呼吸好像都透不過氣來。
    桑白握著手機，看著外麵的夜色，大概是夜色太過濃黑，他的臉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沉。
    拉黑，刪除，換頭像，小孩子才幹的事情。
    她還是這麽幼稚，看來以後真要好好改掉她這個壞毛病。
    桑白在夜色裏站了好一會兒，冬天的夜晚帶著蕭瑟的冷意，總是會放大人的孤獨感，讓人迫不及待想找個依靠。
    舒念還沒有要回來的跡象。
    桑白沉著臉，退出那個聊天頁麵，三秒後又打開，點擊在屏幕上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桑白：【你還在公司？】
    消息很快響起，舒念：【快離開了。方案有問題嗎？】
    桑白：【你那兩個同事還跟你在一起？】
    那端沒回。
    他又等了會兒，沒等到消息，知道她不會回了。
    她總是這麽有本事，讓身邊的女人為她赴湯蹈火，萍水相逢的同事都能為等她在這寒天臘月裏留在公司自願加班。
    桑白握緊手機，眼角劃過一抹陰冷。
    【既然都這麽喜歡加班，那就回去繼續把方案寫一下吧。】
    舒念這次很快就回了消息：【桑總，我的方案有問題嗎？】
    桑白：【你對自己的方案很滿意嗎？】
    舒念：【如果有什麽問題，您可以直接告訴我，因為我自己覺得沒有問題才會發給您的。】
    您您您。
    桑白看著滿屏的“您”，氣笑了。
    【不知道問題在哪裏就找問題。就這麽心安理得的下班了？】
    那端頓了好一會兒，才回了一句：【好的桑總。】
    桑白放下手機，心裏那股透不過氣的感覺更強烈了。
    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離他越來越遠。
    隻是就那麽一瞬間，快得他根本抓不住。
    其實這不是他的本意。
    舒念如果服個軟，說要回家，他不會這麽為難她。
    可是她沒有。
    這段時間的舒念好像長了很多刺，他很討厭她這副樣子。
    他看了一眼沙發上的手機，沒有任何消息再進來，他煩躁的伸手把手機扒拉開，去窗邊抽了支煙。
    寶梵大樓外。
    舒念站在楚嘉寧的車邊，本來都要上車了，收到桑白的消息。
    楚嘉寧從駕駛座上探出頭來：“怎麽了？”
    舒念很快調整了一下情緒，笑道：“突然想起來還有些東西沒做完。你們先去吃吧，吃完了把付款碼給我。”
    “什麽東西沒做完，明天再做不行嗎？都多晚了，你要為寶梵奉獻終身嗎？”楚嘉寧又把車往她麵前挪了兩步。
    文溪從後排把頭探出來：“如果是桑總的話，奉獻終身也未嚐不可。”
    楚嘉寧從後視鏡睨她一眼：“什麽都奉獻，隻會害了你。”
    舒念把手機收起來裝進包裏，“東西急著用呢。你們先去吃吧，下次再一起。今晚消費我買單。”
    “你都不去，我跟文溪吃有什麽意思？”楚嘉寧歎了口氣。
    舒念笑著打岔：“現在看著文溪都吃不下飯了？”
    文溪視線“嗖”的一下轉到楚嘉寧身上。
    “好好好。”楚嘉寧無語片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剛是在跟桑總談工作吧？臨時又給你安排了工作？”
    舒念見瞞不過，脾氣很好的笑了笑，“就一點小事。”
    楚嘉寧有點炸毛：“真是奇了怪了，公司那麽多人，怎麽就逮著你薅？就因為你好薅嗎？”
    “還真是，咱們念念看著就脾氣很好。”文溪說。
    舒念歎了口氣。
    要說如今誰最了解她的情況，就隻有桑白了。
    當年轉正合同還是他看的。
    三年前射出的子彈正中眉心，他可不就是算準了她沒錢賠違約金，逮著她薅嗎？
    倆人沒多說什麽，留下來陪她加班她心理壓力大，約了改天再吃飯楚嘉寧和文溪就先走了。
    舒念回到樓裏，辦公大樓感應燈次第亮起。
    辦公室的燈需要手動打開，她回去的時候，裏麵黑漆漆一片，窗外是陽城夜晚的繁華，隻是今晚有霧，闌珊燈火在蒙蒙霧色裏顯出幾分孤寂蕭索來，細看下還有幾分詭異。
    舒念急忙找到開關打開燈。
    整棟公司大樓一片死寂，連門口的保安都不知道躲哪裏去睡覺了。
    穿堂風掃過，四下裏到處是嗚咽聲。
    今晚的風好像格外大。
    空調二十四小時開著，此刻溫度正好，舒念後背卻生出陣陣冷意。
    肯定是被自己嚇的。
    她縮了縮肩膀，趕緊打開電腦，想忙起來趕緊忘掉這種對鬼神的恐懼。
    手機在包裏震動兩下。
    她拿出來，微信頁麵竟然同時亮起兩個頭像。
    一個是“桑總”發來的：【十二點前我要看到一個我滿意的方案。】
    她煩躁的退出來，目光落到下麵那個薩摩耶追蝴蝶的頭像。
    沈總：【這麽晚還不回來？果然，花花世界迷人眼。】
    舒念：“……”
    沈宴宸給她一種好像他在家等老婆回家的小嬌夫。
    這莫名其妙的人夫感到底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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