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像個慣會一刀致命的殺手，冷冷一笑，伸手就要拽舒念。
    伸手那一瞬間，他是勝券在握的，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舒念會站在他的對立麵，維護別的男人。
    她說：“從前我不愛他，那是因為我沒遇到他，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好的男人。”
    舒念從沈晏宸懷裏鑽出來，看著桑白憤怒又僵硬的臉，一字一句，說得無比清晰。
    “我承認從前愛過你，但是如今你已經成了過去式。”
    “我已經結婚了，我們先婚後愛，日久生情，過去的就過去了吧，祝你和你的白月光白頭偕老。”
    舒念說完，也不等桑白反應，轉身挽住沈晏宸的手，“老公，我們走吧。”
    黑色勞斯萊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在路邊的，桑白看著倆人上車，就在他眼睛跟前，曾經那個說會永遠愛他的人跟著別的男人走了。
    太陽越升越高了，灼熱的陽光照下來，春日裏，他和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原來那些日子不是他的錯覺，她的心離他真的越來越遠了。
    她不愛他了。
    她怎麽能不愛他呢？
    車上密閉空間裏，舒念和沈晏宸兩人坐著都不太自在。
    “那個，剛才……”
    舒念才剛剛張嘴，沈晏宸就打斷她：“舒舒，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她不會突然愛他，隻是要跟那人劃清界限。
    他很慶幸，她跟那個人劃清界限的時候，站在她身邊的是他。
    沈晏宸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語聲裏是無盡的寵溺，“剛才被嚇到了吧？”
    舒念看他的眼神有一刹那的恍惚。
    剛剛他身上的那股威壓分明是上位者自然而然的壓迫感。
    他對她太過溫柔，以至於她常常忘了他是盛世的總裁，那個活在傳說中無往不勝的男人。
    他在她麵前永遠溫柔。
    他為什麽會對她這麽溫柔呢？
    舒念有點想不通。
    “舒舒？”沈晏宸湊近看她的臉色，“是不是嚇到了？還是受傷了？”
    “我沒事。”舒念搖頭，“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不是突然回來的。”沈晏宸眼睛落在她的肩膀上，眸光暗了暗，順手打開儲物箱拿出消毒液和藥物。
    她穿的棉質長裙，外麵搭針織外套，此刻外套搭在肩頭，露出一塊薄而雪白的香肩。
    隻是肩上，有一大塊醒目的紅。
    是剛剛被桑白掐的。
    他把消毒液輕輕抹在紅的那塊痕跡上，一邊說著剛剛沒有說完的話：“從過去的那天開始，就在努力趕時間，計算著能回來的日子。所以對我來說是籌劃已久，不算突然。”
    舒念的心跳漏了半拍。
    從過去那天就在算著回程的日子，是有什麽舍不下的掛念嗎？
    舒念看著他在認真給自己消毒擦藥的樣子，忽然就生出了些自信。
    她不是感覺不到，隻是從前不敢想。
    唐棠說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可她瘋長出的血肉，無一不在訴說被愛的事實。
    沒有遇到沈晏宸之前，她都是低著頭畏畏縮縮的，如今，她豈止是長了血肉，還長出了許多勇氣來。
    也正是這份勇氣，讓她此時此刻敢直視沈晏宸的眼睛說話。
    “你剛剛說你都知道，其實我覺得你並不是都知道。”她頓了頓，“我說我從前不愛你，是因為我沒有遇到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你這樣好的男人，這句是真的。”
    沈晏宸愣了愣，擦藥的時候僵在半空，直勾勾看著她。
    她好像在跟他表白，不確定，再聽聽。
    舒念卻沒有勇氣再說了，她搖下車中間的擋板，跟司機說她要去寶梵。
    沈晏宸一聽急了：“還去寶梵做什麽？”
    “還有你投的九十億項目在那裏，我要去把它做完。”舒念歎了口氣，“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往寶梵投九十億，陽城這麽多家頭部的珠寶公司，你投哪家不好……”
    “那是因為你在寶梵，舒舒。”沈晏宸給她塗好藥，把毛衣拉上去遮住肩頭，還有點委屈，“要不是你在那裏，我給我老婆的前男友投九十億？”
    “老婆”兩個字一出來，舒念的心髒又開始不受控製的跳動。
    他說是因為她。
    他投了九十億是因為她……
    心跳得更快了。
    前兩秒是心動，後麵就是給氣的。
    “你為什麽要把這九十多億投到寶梵去？有這個錢你直接投給我，讓我開個公司不好嗎？”
    沈晏宸十分認真：“主要是那會兒剛剛認識，我怕你不接受。”
    舒念無語：“你也太高估我了，我品德沒那麽高尚，你投九十億的一半給我，我都跑得屁顛屁顛的！”
    沈晏宸一本正經：“那我現在給你投？”
    “那你投寶梵的呢？”
    “我可以撤資。”他答得漫不經心，有種不顧別人死活的狂妄和懶散。
    舒念無力亡了回天。
    “項目都做到這個程度了，你現在撤資，一切也都前功盡棄了。”
    確實，都做到這個程度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現在撤資對她的影響不好。
    沈晏宸頭一次臉上出現赧色，失算了——可是這也怪不得他，當初跟桑白分手之後她沒有離開寶凡，他以為她舍不得那裏，也舍不得桑白。
    算了，不怪她，都怪他。
    說話間勞斯萊斯已經停在了寶梵門口。
    舒念開門下車時，沈晏宸叫住了她：“舒舒，你剛剛說從前不愛我，是因為沒有遇到我，那現在遇到我之後呢？”
    司機默默把擋板升上去。
    舒念腳步頓住 ，感覺腳上有點漂浮。
    做事情講究的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這人追著問，她那一鼓氣已經沒了，可沒有勇氣再說一次了。
    “你才回國，趕緊回去倒時差吧。”
    舒念急忙關上車門就跑了，那背影怎麽看都像落荒而逃。
    沈晏宸手搭在膝蓋上，修長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他輕笑出聲。
    果然異國他鄉裝不下他的靈魂，他一回來，空氣裏都是醉人的味道。
    連叔問他：“大少爺，回柏華府嗎？”
    “不，去菜市場。”
    連叔心裏直呼沒眼看，沈家那邊要是知道他們家大少爺這個樣子，估計得請高人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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