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入口像一張獠牙參差的巨口。程默用登山繩捆住蘇雨晴的腰，另一端係在自己戰術腰帶上。醫生的皮膚已經半透明化，皮下的藍色血管網絡形成與洞壁晶簇相似的幾何圖案。
    "跟緊我。"程默將父親的地質圖塞進她手中，"如果我又出現幻覺，就咬我手腕。"
    蘇雨晴的指甲已經變成黑色晶體，在地圖上刮出細痕："不是幻覺...磁山在釋放低頻脈衝...直接影響杏仁體..."她的聲音時而清晰時而含混，像兩台收音機在交替播放。
    踏入礦洞的第一步，程默的骨髓就像被灌了液態氮。洞壁的六邊形晶簇隨著他們的靠近亮起幽藍微光，共振發出類似嬰兒啼哭的超聲波。戰術手電照出地上密集的腳印——有些是人類軍靴，另一些則像某種三趾生物留下的。
    "等等..."蘇雨晴突然跪倒，晶化的手指插入地麵縫隙，"頻率變了...前麵有..."
    她的警告被洞頂墜落的晶錐打斷。程默拽著繩索翻滾躲避，尖銳的晶體擦過他臉頰釘入地麵，竟像有生命般扭動著向他們爬來。更可怕的是，整個礦道開始脈動，仿佛整座山突然有了心跳。
    三百米深處，他們發現了第一具屍體。防化服裏的骸骨呈跪姿，顱骨天靈蓋上有個完美的圓孔——程默認得這種處決方式，是林森在哈薩克處決叛徒時慣用的9眉心射。
    "勘探隊成員..."程默翻出屍體胸牌，上麵卻寫著讓他血液凍結的字樣：【程博士團隊1989.09.16】。這是他父親的同事。
    蘇雨晴突然撲向洞壁，晶體化的手掌按在某個特定位置。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現了——那些晶簇像退潮般收縮，露出後麵被掩蓋的豎井。井壁鐵梯上滿是幹涸的血手印。
    "他...在下麵..."蘇雨晴的瞳孔完全變成了棱鏡，折射出井底微弱的藍光，"你父親...和真相..."
    豎井像通往地獄的煙囪。下到一半時，程默的戰術手表突然爆出火花。深度計顯示他們已經在地下七百米，但井底依然深不見底。蘇雨晴的呼吸變成了不規則的咯咯聲，她的肺正在晶化。
    "堅持住。"程默割開自己手掌，將血抹在她嘴唇上。奇跡般地，那些藍色紋路暫時消退了些。父親的研究日誌提過，程家人的血液裏有某種抑製因子。
    井底豁然開朗。球形洞窟中央的藍光潭邊，靜靜靠坐著一具穿著80年代勘探服的白骨。程默踉蹌著跪在骸骨前，父親的金絲眼鏡還掛在頸椎上，鏡片早已被某種分泌物腐蝕成蜂窩狀。
    但真正讓程默窒息的，是父親懷中緊抱的鈦合金箱子。指紋鎖上方有個dna采樣口，箱體刻著警告：【僅程氏血脈可啟】。
    "需要多少血？"程默直接割開手腕。鮮血湧入采樣槽的瞬間，箱內傳出機械運轉聲。然而十秒過去，箱蓋紋絲不動。
    蘇雨晴踉蹌著爬來，晶體手指按在箱體側麵："不夠...要3000以上..."她的聲音突然變成林森的腔調，"或者用這個——"
    黑色晶體從她指尖刺入程默傷口。劇痛中，程默看到自己的血像被虹吸般流向箱子。就在他即將昏迷時，箱蓋終於彈開。
    裏麵是三支密封試管和一台老式錄音機。試管裏漂浮著黑色雪花狀物質，標簽寫著【原生株】。程默按下播放鍵，父親虛弱的聲音伴隨著背景裏的槍聲：<1989改造成武器...唯一的中和劑在潭底，但需要..."錄音突然被爆炸聲打斷，後半段變成模糊的呻吟，"...記住，聲波鑰匙是你小時候...我常唱的..."
    程默的耳鳴突然變成某種旋律——是父親在他兒時每晚哼唱的安眠曲。與此同時，藍光潭的水麵開始旋轉，露出中央的石柱，上麵放著個刻滿符文的金屬盒。
    "程默！看上麵！"蘇雨晴嘶吼著指向洞頂。程默抬頭，看見趙明昊被晶繭包裹著倒吊在百米高處，更恐怖的是周圍密密麻麻懸掛的晶繭裏，全是若隱若現的人形。
    戰術手電照向趙明昊的瞬間，那個晶繭突然閃爍起來——是摩斯密碼：【電磁炸彈...倒計時...繭是保護...別碰水...】
    蘇雨晴突然發出非人的尖嘯。她撲向程默，晶體化的手指直插他雙眼。程默側頭避過致命一擊，卻被她撞向潭邊。在即將落水的刹那，趙明昊的晶繭射出一道電弧擊中水麵，反衝力將程默推回岸上。
    "謝謝老趙..."程默喘息著看向蘇雨晴。醫生正痛苦地抓撓自己臉，晶片與血肉一起剝落："快...中和劑...我撐不了..."
    石柱開始下沉。程默衝向潭邊，卻在指尖即將碰到金屬盒時停住——趙明昊的警告、父親錄音裏的異常、林森過於明顯的引導...這一切太像陷阱。
    他轉而撈起潭水樣本。戰術電腦的分析結果讓胃部抽搐：水裏充滿了納米級晶體機器人，正是它們在組裝那些晶繭。而所謂的"中和劑"金屬盒，實際上是某種信號放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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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森想把所有幸存者變成可控感染者..."程默看向洞頂數百個晶繭，突然明白為什麽趙明昊說"繭是保護"——那些晶繭在屏蔽控製信號。
    蘇雨晴的慘叫拉回他的注意力。醫生正在地上痛苦翻滾，她的左臂完全晶化，右半身卻恢複了些血色。更驚人的是，她皮膚下的藍色紋路正在形成與洞壁相同的符號係統。
    "兩種可能..."她吐著血沫說，"我要麽變成怪物...要麽成為活體疫苗..."突然她盯著程默身後，"小心！"
    程默轉身看到水麵升起三個晶化人形。它們移動時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央那個的胸口赫然鑲著林森的軍官徽章。
    "複製體..."蘇雨晴掙紮著站起，"林森...把自己上傳了..."
    程默的子彈擊碎第一個複製體的頭顱，但更多晶化人正從潭中升起。他拽著蘇雨晴退到父親骸骨旁，發現錄音機背麵藏著支注射器，標簽寫著【最終手段】。
    蘇雨晴搶過注射器，突然露出平靜的微笑："這才像...真正的抗體。"沒等程默阻止，她已將針頭刺入自己心髒，"記住...聲波鑰匙是..."
    推注器按下的瞬間，她全身晶簇爆發出刺目藍光。程默被衝擊波掀飛，最後看到的是蘇雨晴懸浮在空中的身影——她正在化作人形棱鏡，將某種頻率的光束投向潭水。
    晶化人在光束中像蠟像般融化。整個洞窟開始崩塌，程默拚命抓向父親留下的金屬箱。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聽到蘇雨晴的聲音直接在腦中響起：
    "去信號塔...終止倒計時...我...暫時...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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