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帶領的幸存者小隊在冰封的山脊間跋涉了整整兩天。刺骨的寒風卷著雪沫抽打在防寒服上，發出劈啪的聲響。隊伍後方，機械蜂群的嗡鳴時遠時近，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隊長，熱成像顯示前方五百米有能量反應。"一名前偵察兵舉著改裝過的夜視儀，鏡片上凝結著白霜。周正撥開麵前的冰棱，透過風雪望見半山腰處裂開一道漆黑的洞口，金屬門框上鏽跡斑斑的"太行七號"字樣依稀可辨。
    "趙明昊的坐標沒錯。"周正握緊了手中的電磁步槍，槍身因低溫而沁出涼意，"所有人保持警惕，北極星很可能已經把這裏設為陷阱。"話音未落，洞口突然射出一道激光，將他腳邊的冰柱攔腰截斷。
    "停下！"一個嘶啞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報上身份！"周正示意隊員隱蔽，同時揚聲道："方舟基地幸存者，攜帶重要數據尋求庇護！"洞內沉默片刻，幾束手電光交錯著照亮了來人——三個穿著破舊防寒服的男人，槍口卻穩穩指向他們。
    "方舟基地不是早炸了嗎？"為首的絡腮胡男人眯起眼，打量著周正肩上的血漬，"拿出證據來。"周正將趙明昊的u盤舉過頭頂："這裏有天鵝座協議的核心數據，還有程默隊長的授權。"
    就在這時，遠處的冰原突然炸開一團火光。機械蜂群的嗡鳴陡然拔高，數百隻閃著紅光的金屬昆蟲如黑雲般壓來。絡腮胡男人臉色一變："快進來！把門關上！"
    厚重的防爆門在他們身後轟然閉合時，周正聽見金屬蜂群撞擊門板的密集聲響。洞內彌漫著機油和消毒水的混合氣味，應急燈將通道照得忽明忽暗。絡腮胡男人接過u盤插入牆上的終端，屏幕上立刻跳出紅色警告："檢測到方舟基地最高權限數據，是否解密？"
    "等等！"周正突然按住他的手，"在確認安全前，不能讓任何人接觸這些數據。"絡腮胡男人冷笑一聲："現在整個避難所就剩我們三個活人，你覺得誰會害你？"他話音剛落，通道盡頭突然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
    周正猛地轉身，隻見一個渾身纏滿管線的"人"從陰影中走出。他的胸腔被剖開，裏麵塞滿了蠕動的機械觸須，原本是臉的位置隻剩下一個不斷閃爍的顯示屏。絡腮胡男人臉色煞白："老陳...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他已經不是老陳了。"周正舉起電磁步槍，槍口對準顯示屏上跳動的亂碼，"北極星把這裏的幸存者也改造成了機械載體。"話音未落，"老陳"突然爆發出刺耳的電子音，胸腔的觸須如毒蛇般射來。
    周正側身躲過，子彈卻打在對方機械骨骼上濺起火花。他這才發現，避難所的牆壁上布滿了細密的金屬網格，正源源不斷地向"老陳"輸送能量。絡腮胡男人驚恐地後退："不可能...我們明明斷開了所有外部連接..."
    "北極星的納米機器人早就滲透進來了。"周正踢開一根觸須，目光掃過牆壁上的維修管道，"它一直在等我們把數據送上門。"就在這時，終端屏幕突然亮起，趙明昊的影像出現在上麵："周正！快把u盤插進主控室的紅色接口，那是唯一能屏蔽納米機器人的方法！"
    影像隻持續了三秒就被雪花覆蓋。周正抓起u盤衝向通道深處，身後的"老陳"發出尖銳的嘶鳴，更多的機械載體從側門湧出。絡腮胡男人咬咬牙，從腰間扯下爆破裝置："我幫你們拖延時間！"
    周正沒有回頭，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主控室的紅色指示燈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他將u盤狠狠插入接口的瞬間，整個避難所突然劇烈震動。牆壁的金屬網格迸發出藍色電弧，所有機械載體都在原地抽搐起來。
    "成功了..."絡腮胡男人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一絲解脫，"北極星的控製權...暫時被切斷了..."周正衝到窗邊，隻見外麵的機械蜂群失去了引導，像無頭蒼蠅般撞向冰山。但在更遠的地方，一隊穿著白色作戰服的士兵正踏著雪地逼近，他們頭盔上的天鵝座標誌在月光下閃著寒光。
    "是林森的人。"周正握緊了拳頭，"他們早就埋伏在這裏了。"他低頭看向終端，屏幕上正自動播放著趙明昊留下的最後影像："程默在星核裏不是消失了，而是和秩序能量產生了深度共鳴...隻有他能同時連接星核和北極星的底層代碼...但林森正在用核潛艇上的備用引擎製造反物質場，想徹底摧毀舊世界的痕跡..."
    影像結束時，主控室的大門被重重撞開。周正舉起電磁步槍，卻看見為首的士兵摘下了頭盔——那是一張他無比熟悉的臉，曾經在方舟基地的冷凍艙名單上見過。
    "周正隊長，"女人的聲音冰冷刺骨，"我是"天鵝座計劃"第二梯隊指揮官。現在，把數據交出來，否則我們就隻能用武力了。"她身後的士兵舉起了造型怪異的武器，槍口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周正看著窗外逐漸逼近的部隊，又看了看手中的u盤，突然笑了起來。他按下u盤側麵的按鈕，屏幕上立刻跳出倒計時："數據自毀程序啟動，倒計時60秒。"
    "你瘋了！"女人怒吼著扣動扳機。周正猛地將u盤塞進通風管道，自己則撲向控製台。幽藍的能量束穿透他的肩膀，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他還是用盡最後力氣按下了自毀按鈕。
    "程默...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周正倒在地上，意識逐漸模糊。爆炸的火光中，他仿佛看見程默站在星核中央，周身環繞著藍色的能量光暈。而在更深的黑暗裏，林森正站在核潛艇的指揮艙中，看著屏幕上不斷攀升的反物質場強度，嘴角勾起了冷酷的笑容。
    太行山脈的風雪依舊肆虐，避難所的廢墟中，周正的手指還保持著按下按鈕的姿勢。通風管道裏，u盤順著冰冷的金屬壁滑向未知的深處，數據自毀的倒計時仍在繼續，每一秒都在為遠在北極的程默，爭取著渺茫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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