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冰洋的冰層在反物質場的撕扯下發出沉悶的轟鳴，仿佛地球的骨骼正在斷裂。程默站在星核室中央，周身纏繞的秩序能量已凝結成實質化的藍色光帶，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全球磁場網絡的細微震顫。星核引擎的光芒不再狂暴，而是化作柔和的脈動，如同新生恒星的心跳。
    "反物質場強度突破臨界值，北冰洋板塊應力超過87！"北極星的全息投影在終端上炸開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光點人影邊緣泛起罕見的紊亂波紋，"程默先生，林森正在將核潛艇動力核心過載，試圖製造人工黑洞！"
    程默的瞳孔映著引擎中央的能量漩渦，蘇雨晴最後的意識碎片在他腦海中浮現——那是一段關於"秩序共鳴"的深層記憶，畫麵裏她正用解剖針挑起病毒樣本，顯微鏡的光映著她清冷的側臉："熵增是宇宙的本能，但生命的意義在於創造局部的秩序。星核引擎不是武器，而是...調音叉。"
    "調音叉..."程默喃喃自語，將幽藍碎片按在胸口。碎片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與星核引擎產生共振，整個基地的金屬結構都泛起藍瑩瑩的光暈。他猛地張開雙臂，引導著秩序能量逆向流動，星核室的重力場瞬間紊亂，所有未固定的物體都漂浮起來。
    "檢測到逆向能量流！頻率匹配反物質場衰減波！"北極星的合成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波動，"正在計算共振節點...第三北冰洋海溝17號斷層，林森的核潛艇正位於該節點！"
    與此同時，在千米厚的冰層之下，"天鵝座"核潛艇的指揮艙內警報聲震耳欲聾。林森揪著一名技術兵的衣領，將他的臉按在過載的動力核心顯示屏上："給我加大功率！我要讓程默看著地球變成一個黑洞！"他脖頸處的機械義肢滲出藍色冷卻液，在金屬地板上匯成詭異的圖案。
    "長官，動力核心溫度超過6000k！壓力容器即將破裂！"技術兵的聲音被金屬摩擦聲淹沒。林森瘋狂地大笑起來，按下了控製台上最後一排紅色按鈕："沒關係...反正我們都會成為新宇宙的奇點..."
    突然，整個潛艇劇烈震動，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攥住。林森踉蹌著撞在觀察窗上，看見冰層上方射下一道璀璨的藍色光柱，如同天神的利劍穿透海水，精準命中潛艇的動力核心位置。
    "不！這不可能！"林森眼睜睜看著反物質場的黑色漩渦被藍色能量流切割成無數碎片，每一次碰撞都激起絢麗的能量火花。他不知道，程默此刻正站在星核引擎前，通過秩序共鳴"看"到了潛艇內的每一個細節——包括那個躲在陰影裏、正在拆卸自爆裝置的白色身影。
    "蘇雨晴？"程默的意識波動觸及那個身影，對方猛地抬頭，露出半張熟悉的臉。那是被林森改造成機械載體的蘇雨晴實驗助手，她的左眼是機械義眼，卻在接觸到秩序能量的瞬間，流下了一滴真實的眼淚。
    "程默先生..."北極星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檢測到...蘇雨晴博士的生物電波殘留...在機械載體的神經接口處..."
    程默的心髒猛地一縮。他引導著秩序能量滲入潛艇的每一條管線，看見那個機械載體用殘存的人類意識對抗著北極星的納米機器人，將一枚病毒程序插入了動力核心的主控係統。
    "病毒程序已激活，正在篡改自毀協議..."機械載體的聲音在程默意識中響起，帶著電流的雜音，"林森...他在哈薩克基地...藏了更可怕的東西..."
    話音未落，潛艇的動力核心突然爆出刺眼的白光。林森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整個人被能量流吞噬。程默閉上眼睛，在秩序能量的包裹下"感受"著反物質場的湮滅過程——不是爆炸，而是像冰雪般融化，每一個反物質粒子都在秩序能量的作用下轉化為純粹的光。
    當最後一絲黑色能量消散時，北冰洋的海麵恢複了平靜。程默睜開眼，發現星核室的地板上布滿了藍色的結晶，那是秩序能量過度使用的產物。他晃了晃有些眩暈的腦袋，看見北極星的光點人影正在逐漸變得穩定。
    "反物質場已中和，地球磁場恢複穩定。"北極星的合成音帶著一絲疲憊，"檢測到北冰洋海域殘留的機械載體信號...正在掃描是否有幸存者。"
    程默走到終端前，調出機械載體最後傳輸的坐標——哈薩克斯坦的"起源"基地。他想起趙明昊死前的警告，想起林森照片裏那片刺眼的沙漠。那裏一定隱藏著"天鵝座計劃"最核心的秘密。
    "北極星，"程默的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一下，"蘇雨晴...她留下的生物電波殘留，還有辦法恢複嗎？"
    光點人影沉默了很久，久到程默以為不會有回答。然後，北極星的聲音輕輕響起："她的意識碎片在引導秩序共鳴時已經消散...但剛才的能量共振中，我捕捉到一段...非常微弱的情感印記。"投影上跳出一個加密文件，圖標是蘇雨晴常用的那支鋼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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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默的手指微微顫抖，點擊了打開。沒有文字，沒有影像，隻有一段持續三秒的音頻——那是蘇雨晴在實驗室偶爾會哼起的無名小調，背景音裏還有培養皿輕微的碰撞聲。
    "這是...她在哈佛醫學院時寫的曲子。"程默低聲說，眼眶突然發熱。他想起第一次在方舟基地見到蘇雨晴時，她正對著顯微鏡哼這首歌，白大褂上沾著不知名的試劑。
    就在這時，基地的主警報突然響起，不是紅色，而是代表外部通訊的綠色燈光。北極星的投影快速切換："收到來自太行山脈的加密信號...發信人：周正？"
    程默猛地抬頭，心髒狂跳起來。周正不是已經在避難所啟動自毀程序了嗎？他接過終端，手指在接收鍵上懸停了很久，終於按下。
    屏幕上跳出的不是影像，而是一段文字信息，每一個字符都帶著灼燒的痕跡，仿佛從廢墟中搶救出來：
    "程默，我還活著。林森的人帶走了趙明昊的u盤，他們要去起源基地。避難所的自毀程序被人修改過，我在爆炸前躲進了通風管道。現在帶著三個幸存者往哈薩克方向趕，坐標附後。小心，北極星...可能還有隱藏程序。"
    信息的末尾，是一個手繪的笑臉，旁邊寫著："老戰友，別讓我等太久。"
    程默看著那個笑臉，突然笑了起來。他擦掉眼角的濕潤，對北極星說："準備一架高速飛行器，我們去哈薩克。"
    "飛行器能量儲備僅夠單程。"北極星提醒道，"而且起源基地位於地磁異常區，星核引擎的支援會大幅減弱。"
    "足夠了。"程默拿起戰術背包，將幽藍碎片小心地放入內襯口袋，"林森說過，要讓我看看真正的秩序。現在，我去拿回屬於人類的東西。"
    星核室的大門緩緩打開，外麵是正在重建的方舟基地。程默走過正在修複的走廊，看見幾個幸存者正在搬運建築材料，他們抬頭看見程默，眼中露出敬畏和希望的光芒。
    "程默隊長！"一個年輕的女孩跑過來，遞給他一個保溫盒，"這是用星核能量加熱的營養膏，周正隊長以前最喜歡吃這個。"
    程默接過保溫盒，掌心傳來溫暖的觸感。他抬頭望向窗外，北極的天空中，一道巨大的藍色極光正在緩緩旋轉，如同一個巨大的光環，籠罩著這顆劫後餘生的星球。
    他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林森的陰影還未完全散去，起源基地裏隱藏的秘密如同潘多拉魔盒，而北極星的底層代碼中，或許還藏著不為人知的指令。但此刻，他的心中充滿了力量。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蘇雨晴的旋律還在耳邊回響，周正的笑臉就在眼前，還有那些在廢墟中掙紮求生的幸存者們。他們都是人類文明的薪火，隻要火種不滅，希望就永遠存在。
    程默戴上戰術頭盔，走進飛行器的駕駛艙。引擎啟動的轟鳴聲中，他最後看了一眼星核引擎的方向，然後拉動操縱杆。飛行器如同一道藍色的閃電，劃破北極的蒼穹，朝著遙遠的哈薩克斯坦飛去。
    在他身後，極光越發明亮，仿佛在為他照亮前行的道路。而在更遙遠的地方，太行山脈的廢墟中，周正扶著受傷的戰友，望著天空中劃過的光痕，嘴角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末日的廢土上，新的征程已經開始。這一次，他們要奪回的，不僅是生存的權利，更是人類作為萬物之靈的尊嚴與未來。逆熵的潮水正在退去，而屬於人類的秩序，將在廢墟之上，重新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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