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越羽步履從容。即使真有襲擊，他也不在意。當世能威脅他們小隊的先天極少，頂尖人物更無暇理會。紫發、水仙、守護神三位記憶體足以應對“高個子”的事。
    行路多日，林間空地現出血腥一幕。
    阿拉姆——那個沙漠中求師未行禮的“徒弟”——背對他們跪坐。她紅衣撕裂，正用濕布用力擦拭大腿上的白色汙痕，裸露肌膚布滿青紫勒痕。周圍散落七八具支離破碎的屍體，顯是狂暴反殺所致。
    聽到腳步，阿拉姆猛回頭，眼中戾氣未消。看清是刻越羽，她一愣，迅速整理衣衫壓下情緒。
    “師傅？”聲音沙啞遲疑，“您…怎麽來了？”
    “路過。”刻越羽目光掃過屍體與勒痕，語氣平淡，“看來不安穩。不過…實力長了，後天了。”
    阿拉姆變化顯著：沙漠磨礪與複仇讓她膚色變深，眼神內斂卻藏著疲憊空洞。濃重血腥味裹身。
    “沙漠裏那個姐姐？”江冰鑒眯眼打量。
    “是我。”阿拉姆疲憊一笑，收劍入鞘。她捏了捏江冰鑒的臉，看向刻越羽冷峻側臉，終未敢伸手。
    “哇！好劍！”金玉言伸手欲摸。
    阿拉姆攔下，俯耳低語：“別碰，喂了見血封喉的毒。那些人，”她指屍體，“擦破皮就死了。”
    金玉言臉色發白，急退。
    阿拉姆轉向刻越羽，帶著倦意與小心：“師傅…能請你們去附近‘臍城’逛逛嗎？我…”她聲音漸低，渴望逃離殺戮漩渦。曾指引她的神秘人已消失於“星空戰場”。
    刻越羽點頭：“好。”
    阿拉姆眼中一亮，如釋重負。她拉起江冰鑒和金玉言：“走！臍城熱鬧！”白榮天默默跟上。
    臍城小巧祥和。青石路淨，店鋪林立，行人悠閑滿足。守衛正真誠地為迷路老者指路。
    孩子們如鳥出籠，衝向糖葫蘆、泥人攤。
    刻越羽拋出錢袋：“自選。”
    三人歡呼而去。
    阿拉姆跟在一旁，欲言又止。
    “說。”刻越羽目視前方。
    阿拉姆咬唇，聲音微顫：“師傅…手刃丈夫後…我找不到路了。心裏空蕩…不知去哪。”迷茫漫溢眼底。
    刻越羽腳步未停，語氣罕見地帶了絲安撫：“迷茫是看清前路的開始。別怕。往前走，我看著你。前進，答案自來。”他感知到阿拉姆靈魂劇變後的特殊波動——或許可作探索“強度世界”的錨點或探針？反正鈴鐺買來不用白不用。
    阿拉姆沉默，眉頭稍展，似得微錨定力。
    “師傅，”她抬頭，眼神堅定，“我想去您的世界！”
    刻越羽神情依舊掌控一切：“不必憂，已安排。時機到，自接引。”
    阿拉姆釋然一笑——孤獨世界終見方向。
    白榮天默默遞來糖葫蘆。
    刻越羽接過咬下。酸澀混劣質糖漿…味道極差。若非白榮天所贈，早棄溝中。
    臍城城主於高牆緊張俯視。他普通先天初期，深知自己與這種殺星差距如鴻。不敢露麵，隻默禱：“快走…平安離開…”殺出的凶名令明智者退避。
    阿拉姆買了些曾不舍的首飾與孩童零食。眾人穿行街市。
    街角麵攤飄香。刻越羽目光掃過食客，忽停。
    榮淩華他正無聊敲擊盛茶粗碗，等牛肉麵。敲擊聲驟停。榮淩華抬頭，目光如電鎖住刻越羽！雪山舊識竟現此凡俗小城！
    “冤家路窄！”
    “是你？嗬，真是冤家路窄！”刻越羽看到榮淩華，眉梢也掠過一絲訝異。
    阿拉姆更是驚得倒吸一口涼氣！榮淩華！榮家那個近乎叛徒的存在，人稱亂世妖星！他的天賦才情公認僅在祖成之下！年輕一代中，不少人視其為真正的巔峰領袖！她雖未親見其威，卻深知其戰績何等駭人。當然，自己這位小師傅的戰績，隻能用恐怖二字形容，一路殺伐，無人可擋！
    白榮天、金玉言、江冰鑒也回到了刻越羽身邊，看到榮淩華，同樣麵露驚色，顯然沒料到雪山一別後，會在此地重逢。
    榮淩華打了個響指。肩上搭著烏黑毛巾的小二立刻小跑過來：“客官，您吩咐？”
    “再上五碗牛肉麵，添幾壺好茶。”
    “好嘞！”小二麻利地記下，轉身離開，很快端來一壺滾燙的新茶，“麵馬上就好，您幾位先用茶！”
    “杵著做什麽？不賞臉陪我吃碗麵？”榮淩華自顧自提起茶壺，將清亮的茶湯注入碗中，“這館子雖是我頭回來，但街坊都說味道地道，值得一試。”
    刻越羽不再多言，坦然坐下，見白榮天等人仍帶著警惕，淡淡道：“無需拘束，坐下。免費的餐食，不吃白不吃。”阿拉姆聞言，也依言找了個位置坐下，目光卻不由自主地仔細打量著榮淩華。他容貌俊朗，眉宇間卻凝著曆經風霜的冷硬，尤其那雙眼睛，深邃滄桑，與年輕的麵容形成奇異反差。
    熱氣騰騰的牛肉麵和幾樣小菜很快擺滿了桌麵。
    榮淩華似乎全無防備，率先挑起一筷子麵吸溜入口，又舀起一勺濃湯灌下，滿足地長舒一口氣：“舒坦！刻越羽，你如今可是聲名鵲起啊！當初雪山之上，你尚非矚目焦點，登頂之後，卻攪動了天下風雲。”語氣帶著一絲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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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刻越羽也夾起一片牛肉送入口中，細嚼慢咽：“尚可入口。”他放下筷子，看向榮淩華，“更令我意外的是，你竟沒去那‘罪惡之城’，反而流連於此。”
    榮淩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去那兒？我榮某人可算不得什麽窮凶極惡之徒，哪能跟你比？畢竟，你可是抽幹了這方天地的底蘊，攪得乾坤倒轉…”話語正經，落在刻越羽耳中卻透著股刺耳的譏誚。
    “你與祖成的差距，倒是越拉越開了。”刻越羽端起麵碗，將剩下的麵湯一飲而盡，碗已見底，“不過嘛…你仍是一份不錯的‘主餐’。我缺經驗…當然，也可能不缺。”桌上菜肴也已被掃蕩幹淨，隻剩油漬空盤。
    “嗬，這倒是個麻煩。”榮淩華神情依舊古井無波，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續上熱茶，輕呷一口，衝淡口中的肉味，“不過，想拿我當磨刀石？當心刀沒磨快，反崩了刃口。你這麽想，我很高興，至少說明在你眼中，我依然…比你強？當然，我很樂意做個好‘老師’…或者送你歸西的‘凶手’。”最後幾個字，輕飄飄卻寒意刺骨！
    阿拉姆瞬間如坐針氈，一股冰冷的殺機直透靈魂！她幾乎是本能地彈身而起，長劍嗆啷出鞘！金玉言、白榮天、江冰鑒也同時站起，氣息鎖定了榮淩華！
    “哦？這位想必就是血衣劍魔阿拉姆姑娘了？”榮淩華不慌不忙，將杯中最後一點殘茶飲盡，這才緩緩起身。他站起的瞬間，仿佛有無形氣場彌漫，連空中掠過的飛鳥都似乎凝滯了一瞬！“諸位真是…聲威赫赫啊！那麽，是想群起而攻之，還是…”他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釘在刻越羽身上，“還是來個了斷？”
    刻越羽放下空茶杯，發出清脆一響，同樣站起：“自然是我一人…足矣。收拾你，何須幫手？”
    “很好！”榮淩華話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砰！
    一聲沉悶巨響！阿拉姆隻覺一股巨力狠狠撞在肋下！整個人炮彈般倒飛出去！接連撞穿數道厚實的城牆，又轟塌了遠方一座高山，才裹挾著漫天煙塵碎石，重重砸落在地！
    她劇烈咳嗽著，掙紮爬起，渾身沾滿塵土，口鼻溢血，肋骨處傳來鑽心劇痛，顯然已受重創！但她強忍傷痛，望向戰場中心，並未衝動返回——她明白，這是師傅的戰場！
    “真是無聊，下次再動這種下作的手段，我就把你宰了。”刻越羽的聲音冰冷徹骨，周身驟然爆發出刺目的藍色電弧，發絲無風狂舞。
    “好大的威風！不過——”榮淩華最後一個字出口的刹那，身形已如離弦之箭爆射而出！蓄意轟拳！拳鋒撕裂空氣，帶著凝練到極致的殺意，直轟刻越羽麵門！
    刻越羽眼中精光爆射，不閃不避，同樣一拳悍然迎上！點穴拳法
    雙拳對撞的刹那，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卻有一股無形的漣漪以兩人為中心驟然擴散！
    整座臍城瞬間陷入一種詭異的凝滯！飛舞的塵埃懸停空中，潑灑的茶水凝固成珠，奔跑的孩童保持著抬腿的姿態，連風聲都消失了！
    唯有刻越羽與榮淩華兩人，身體雖也在凝滯中，動作變得極其緩慢艱難，但他們周身正不斷爆發出強烈的能量，衝擊著體內被封鎮的穴竅！
    啪嚓！
    仿佛無形的玻璃破碎！凝滯轟然消散！萬物恢複流動！
    榮淩華那停滯的拳勢非但沒有收回，反而借著凝滯解除的瞬間速度暴增！變拳為肘擊，狠狠撞向刻越羽胸膛，同時右腿如鞭掃向刻越羽下盤！
    刻越羽反應快到極致，雙臂交叉格擋！
    轟！
    一聲悶響，刻越羽被這巨力震得出城外！
    榮淩華得勢不饒人，身形淩空拔起，雙腿如開山巨斧，帶著萬鈞之力連環踢下！
    砰砰砰砰！
    刻越羽雖及時交叉雙臂護住要害，仍被這一腿轟得深深砸入大地，大地如同粉塵一樣，大片土地就像灰塵一樣被震散。
    然而下一刻，刻越羽的身影已如標槍般從煙塵中射出，穩穩落在大地上。他胸口印著一個清晰的腳印，但他將衝擊力泄向四周！ 大地在他腳下龜裂蔓延，卻未傷及他本體分毫。
    “哼，戰王亂武！”榮淩華一眼看穿，“可惜，將其簡單應用罷了！”他精準地點出了刻越羽所用的技巧。
    “眼力真好啊，真想把你這眼睛給挖下來吃了，看看會是怎樣的味道。”刻越羽抖落肩上的塵土，身體微微前傾。“我已經等不及…要用你這塊磨刀石，淬煉我的鋒芒了！”
    “那就…來！”榮淩華一聲低喝，身形再次消失！一記勢大力沉的飛身側踹直取刻越羽頭顱！
    刻越羽冷靜俯身，險險避過，同時右手如電探出，精準扣向榮淩華支撐腿的腳踝，意圖將其摜摔在地！
    然而，就在刻越羽手指即將觸及的刹那，榮淩華仿佛預判了他的動作！被鎖定的那條腿詭異地在空中一旋、一蹬，非但借力避開了擒拿，另一條腿更是如毒蠍擺尾，一腳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狠狠踢向刻越羽的下頜！
    刺耳的銳鳴響起！刻越羽下頜處再次爆開那層水波般的卸力力場，將這股致命踢擊的力量大部分導向斜上方天空！隻見一道無形的氣勁衝天而起，將高空的雲層都撕開了一道狹長的口子！
    一擊無功，榮淩華毫不停歇，瞬間一記傷冥拳！直指刻越羽心口！
    刻越羽眼神一凝，不退反進，一拳直接轟過去，帶著藍色電弧。
    “雕蟲小技！”榮淩華眼中厲色一閃，那轟出的傷冥拳竟在刻越羽指尖觸及前驟然變形！五指箕張，彎曲如鉤，森然銳利的指勁透體而出！赫然變招為鷹爪功！
    刻越羽雖憑借身法閃避，胸前仍被那淩厲無匹的一爪撕開了三道深可見骨的血口！猩紅的皮肉翻卷，，而那泄出的殘餘力量，如同三柄無形的開天巨刃，向前方斜斬而出！
    轟隆隆——！！！
    大地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刻越羽後方，大地被硬生生撕開了三條深不見底綿延上萬公裏的恐怖峽穀！
    “鷹爪功？！”刻越羽絲毫不在意自己胸口上的那三道傷痕。“我不知道你還會這個，這還挺有趣的。”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榮淩華氣勢如虹，周身彌漫著曆經無數生死搏殺才淬煉出的近乎本能的戰鬥直覺，“單憑技巧？是遠遠不夠的，我來教你什麽叫做真正的殺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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