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冷宮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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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殿偏殿內,空氣仿佛凝固。阿莉兒聽完承乾急促而虛弱的講述,又親自接過那本素錦手劄,銳利如鷹隼的目光仔細掃過頁腳那幾道幾不可察的淺痕。她雖不通星算,但對能量痕跡和機關暗記極其敏感。指尖灌注一絲內力輕輕拂過,那微弱的、隻有特定精神力才能激發的銀芒並未出現,但紙張紋理間那極其細微的、非自然形成的墨粉殘留和筆壓痕跡,卻逃不過她的眼睛。
    “確實是人為隱藏的標記,手法極其高明,若非殿下星算之能,常人絕難發現。”阿莉兒的聲音低沉,帶著金屬般的冷硬。她看向承乾蒼白的臉和眼中燃燒的火焰,“蘇姐姐…她竟在離世前留下了這個…指向冷宮?”
    “是!”承乾掙紮著想要下榻,“阿莉兒姨母,我必須去!那裏一定有線索!蘇姨母她…” 他聲音哽咽,眼中是深切的悲痛和急迫。
    “殿下!”阿莉兒按住他的肩膀,力道沉穩,“您的心脈如同風中殘燭,此刻別說動用星算,便是多走幾步都危險!探查之事,交給我。”她的語氣不容置疑,“冷宮荒廢多年,若真藏有與邪術相關的秘密,必定凶險異常。您安心在此休養,有任何發現,我第一時間回報於您和陛下。”
    承乾看著阿莉兒眼中不容置疑的堅定和關切,知道自己此刻的身體狀況確實是累贅。他頹然靠回枕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聲音嘶啞:“姨母…一切小心!若有危險,立刻撤離!蘇姨…蘇姨母她一定不希望再有人為她涉險…”
    “放心。”阿莉兒將手劄鄭重地交還承乾,眼中寒芒一閃,“我倒要看看,是什麽魑魅魍魎,敢在皇宮深處裝神弄鬼!”她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偏殿,玄色的身影帶著一股肅殺之氣。
    皇宮西北角,冷宮。
    斷壁殘垣,荒草萋萋。與富麗堂皇的宮廷其他地方相比,這裏如同被時光遺忘的墳場,彌漫著腐朽、陰冷和死寂的氣息。寒風穿過破損的窗欞和倒塌的門廊,發出嗚嗚咽咽的怪響,如同亡魂的低語。
    阿莉兒孤身一人,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悄無聲息地行走在破敗的宮苑中。她並未攜帶標誌性的西域彎刀,腰間隻懸著一柄看似普通的短匕,但全身感官已提升至極致。每一步踏出,腳下的碎石和枯枝都未發出絲毫聲響。她的目光銳利如刀,掃過每一寸斑駁的牆壁、每一叢茂密的雜草,尋找著任何可能與“熒惑異動”、“骸骨”、“邪術”相關的蛛絲馬跡。
    根據承乾描述的星圖方位,異常點指向冷宮區域最深處,靠近一麵爬滿枯藤的高聳宮牆。那裏曾是冷宮堆放雜物的偏僻角落,如今更是荒蕪得連野草都稀疏。
    阿莉兒很快鎖定了目標——牆角處,一口被半人高荒草和倒塌的朽木掩蓋了大半的枯井。井口由粗糙的青石砌成,邊緣布滿濕滑的青苔,井口覆蓋著一塊厚重的、布滿裂紋的木板,木板一角似乎被什麽東西頂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下麵深不見底的黑暗。
    一股難以言喻的、極其微弱卻又令人極其不適的氣息,正從那縫隙中絲絲縷縷地滲透出來。那氣息混雜著泥土的腥氣、陳年積水的腐味,還有一種…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類似暖閣邪陣中那種陰冷汙穢的感覺!
    阿莉兒眼神一凝,屏住呼吸,無聲無息地靠近。她沒有立刻掀開木板,而是俯下身,側耳傾聽。
    死寂。
    絕對的死寂。仿佛那口井是通往九幽地府的通道,吞噬了一切聲音。
    阿莉兒從腰間取出一個精巧的、非金非木的圓筒,輕輕旋開一端。這是西域機械族的探器,能捕捉極其微弱的光熱和能量波動。她將圓筒一端對準井口縫隙。
    圓筒內部幾枚細小的晶石瞬間亮起幽藍的光芒,急促閃爍!
    有活物!而且散發著非人的、混亂的能量波動!
    阿莉兒心中一凜,正欲後退觀察,異變陡生!
    “咻!咻!咻!”
    數道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破空聲,毫無征兆地從她身後兩側倒塌的宮牆陰影中激射而出!目標並非阿莉兒本身,而是她腳下的地麵和那枯井周圍的幾處關鍵支撐點!
    那並非箭矢,而是一種近乎透明的、細如牛毛的絲線!絲線頂端閃爍著幽綠色的微芒,顯然淬有劇毒!
    “陷阱!”阿莉兒腦中警鈴大作!對方的目標是阻止她探查枯井,甚至…想將她逼入井中或引發坍塌!
    她反應快到極致!在絲線破空的瞬間,身體已如同沒有骨頭的靈蛇,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猛地向後折倒,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射向腳踝的數道毒絲!同時,腰間短匕出鞘,寒光乍現!
    “叮!叮!叮!” 幾聲極其輕微卻清脆的撞擊聲響起!短匕精準無比地將射向枯井周圍支撐朽木和鬆動石塊的幾根毒絲淩空斬斷!斷裂的毒絲落在地上,嗤嗤作響,瞬間將幾片枯草腐蝕成焦黑!
    然而,攻擊並未停止!就在阿莉兒舊力剛去、新力未生之際,頭頂上方,一張同樣由近乎透明的毒絲編織而成、大如羅網的巨網,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從破敗的宮簷陰影中兜頭罩下!網上幽光點點,腥氣撲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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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陷阱環環相扣,毒辣至極!逼退、破壞支撐、再以天羅地網覆蓋,顯然是要置人於死地,或者至少讓她失去行動能力!
    千鈞一發!阿莉兒眼中寒芒爆射!麵對當頭罩下的毒網,她竟不閃不避!握匕的右手手腕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猛地一抖!
    “嗡——!”
    短匕並非直刺,而是高速旋轉起來!匕身並非光滑,而是布滿了肉眼難辨的、如同沙粒般細密的微型鋸齒!高速旋轉之下,短匕化作一團模糊的銀色光輪,發出低沉而令人心悸的嗡鳴!
    “嘶啦——!”
    刺耳的撕裂聲響起!那堅韌無比的毒絲巨網,在接觸到銀色光輪的瞬間,如同脆弱的蛛網般被硬生生絞開一個大洞!阿莉兒的身影如同鬼魅,從那破洞中一穿而出!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
    就在她脫出毒網籠罩範圍的刹那,她脫手擲出了那柄還在高速旋轉的短匕!目標直指左側宮牆一處看似毫無異常的陰影!
    “噗嗤!”
    短匕深深沒入陰影中的磚石,發出一聲悶響!緊接著,一聲壓抑的、如同夜梟般的痛哼從陰影中傳出!一道模糊的黑影踉蹌了一下,似乎受了傷,瞬間沒入更深的斷壁殘垣之中,消失不見。
    阿莉兒落地,一個輕盈的翻滾卸去衝力,毫發無傷地站定。她看也沒看那逃走的黑影,冰冷的目光瞬間鎖定枯井!
    因為就在她擲匕傷敵、破網而出的電光火石之間,那枯井深處,驟然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異響!
    “哢噠…哢噠…哢噠…”
    如同生鏽的齒輪在強行轉動,又像是無數細小的骨骼在摩擦碰撞!一股遠比之前濃鬱數十倍的陰冷、汙穢、帶著腐朽死亡氣息的恐怖能量波動,如同噴發的火山,猛地從那井口縫隙中洶湧而出!瞬間籠罩了整個冷宮角落!
    覆蓋井口的厚重木板在這股能量的衝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裂紋迅速蔓延!
    乾元殿偏殿。
    正在閉目調息、試圖平複心緒的承乾,猛地睜開了眼睛!心髒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劇烈地抽搐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和強烈到極點的危機感,如同海嘯般席卷了他的神魂!
    “阿莉兒姨母!”他失聲驚呼,不顧一切地掙紮起身,臉色煞白如雪!星算師的本能讓他瞬間感應到——冷宮方向,出事了!而且,那股爆發的陰邪能量,竟與他記憶中蘇姨離世前那段模糊而痛苦的感知,隱隱有了一絲重疊!
    他踉蹌著撲到窗邊,望向西北冷宮的方向,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與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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