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燈照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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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寧帝那飽含怒火的旨意如同雷霆,瞬間點燃了京城肅殺的天空。西市騾馬巷深處,龍影衛精銳結成的“地火焚邪陣”轟然啟動!數道凝練著純陽龍氣的金色符籙被打入屠宰場廢墟的地脈節點,狂暴的龍炎地火自九幽深處噴薄而出,瞬間將那片汙穢魔窟連同殘留的邪陣、碎骨、汙油吞噬!衝天而起的金紅色火焰照亮了半個京城,空氣中彌漫的邪異腥臭被焚燒殆盡,隻餘下草木灰燼的焦糊味和地火特有的硫磺氣息。汙濁的源頭,在帝王的怒火中化為飛灰。
然而,乾元殿偏殿內的氣氛,卻比焚邪的地火更加灼熱而沉重。
承乾的身體在雍寧帝龍氣的支撐下不再劇烈抽搐,卻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徹底癱軟下去。他雙目緊閉,七竅流出的鮮血在白得近乎透明的臉上蜿蜒出刺目的痕跡,氣息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仿佛隨時會徹底熄滅。分擔承星那恐怖的詛咒與能量反噬,如同在他枯竭的神府引爆了一顆炸彈。那強行開辟的“隔離區”早已被狂暴的能量衝垮,詛咒的跗骨之毒與混亂的星辰之力如同失控的洪流,在他破碎的神府中肆虐衝撞。
“乾兒!”陳雨荷不顧儀態地撲到榻邊,看著兒子毫無生氣的模樣,心如刀絞,淚水無聲滑落。她緊緊握住承乾冰涼的手,仿佛想用自己的體溫將他拉回來。
雍寧帝的手掌依舊穩穩按在承乾背心,浩瀚的龍氣如同永不枯竭的江河,源源不斷地注入,死死護住那即將崩潰的心脈。他臉色鐵青,帝王的威嚴之下,是無法掩飾的焦灼與痛楚。他能感覺到,兒子的生命之火正在狂風中搖曳,那點微弱的意誌如同暴風雨中的孤舟,隨時會被巨浪吞沒。
白伊伊臉色蒼白,額發被汗水浸透。她雙手十指如飛,將一根根細如牛毛、閃爍著青碧藥芒的銀針精準刺入承乾周身大穴。針尾微微震顫,將最精純的藥力導入他近乎枯死的經脈,試圖修複創傷,疏導那狂暴的能量亂流。然而,那詛咒與星辰之力混合的洪流太過霸道,藥力如同投入沸水的雪片,瞬間便被消融吞噬,效果微乎其微!
“陛下…殿下神府破碎,神魂散逸…詛咒與異種星力如跗骨之蛆…藥石之力…難及根本…”白伊伊的聲音帶著顫抖,充滿了無力感。她行醫多年,從未遇到過如此棘手而凶險的狀況。承乾的身體如同一個被徹底打破的沙漏,生命正以驚人的速度流逝。
“不…不會的…”陳雨荷緊緊抓著兒子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淚水滴落在承乾冰冷的手背上,“乾兒…你答應過蘇姨…要替她看江山的…你答應過母後的…”
就在這時,一直蜷縮在陳雨荷身後、小臉煞白的翎昭,突然掙脫了母後的懷抱。她搖搖晃晃地走到榻邊,伸出小小的、顫抖的手,輕輕放在了承乾那串沾染了血跡的星算珠串上。
“大哥…不怕…”翎昭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星星…星星在等你…”
嗡!
就在翎昭小手觸碰珠串的瞬間,承星手腕上那串珠串也猛地亮起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緊接著,翎昭自己手腕上的珠串也隨之呼應!三道光芒再次鏈接,但這一次,不再是分擔痛苦的沉重枷鎖,而是如同三條涓涓流淌的、充滿純淨生命氣息的溫暖溪流!
這溪流並非力量,而是源自雙生子天賦本源深處、被白伊伊導引術初步梳理過的最純粹的生命共鳴!它們順著星算珠串的鏈接,輕柔地、源源不斷地湧入承乾破碎枯竭的神府!
奇跡發生了!
承乾那如同被狂風肆虐的破碎神府中,一點微弱卻異常堅韌的銀芒,驟然亮起!那正是蘇婉兒智慧所化的“心燈”!在雙生子純淨生命共鳴的滋養下,這盞幾乎被狂濤撲滅的心燈,如同注入了最純粹的燈油,光芒瞬間穩定下來,並且…開始緩緩擴散!
銀芒所過之處,肆虐的詛咒黑氣如同遇到了克星,發出“嗤嗤”的灼燒聲,迅速退散、湮滅!那些狂暴混亂的星辰之力,在這純淨生命共鳴的安撫與“心燈”智慧的梳理下,竟也如同被馴服的野馬,開始變得溫順,不再橫衝直撞,反而被那銀芒引導著,如同百川歸海般,朝著神府深處某個枯竭的“星核”匯聚而去!
“這…這是…”白伊伊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她刺入承乾體內的銀針,此刻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強大而柔韌的生命力正在他體內複蘇!那股詛咒的邪異力量正被快速淨化,混亂的星辰之力也在被有序歸攏!
“是星兒和昭昭!”陳雨荷喜極而泣,緊緊抱住一雙兒女,“他們在救哥哥!”
雍寧帝按在承乾背心的手掌,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枯木逢春般的磅礴生機!他眼中精光爆射,將龍氣催動到極致,不再僅僅是守護,而是化作最精純的滋養之力,配合著雙生子純淨的生命共鳴與那盞智慧的“心燈”,共同修複著承乾破碎的神府!
三股力量——帝皇龍氣的浩瀚滋養、雙生子純淨的生命共鳴、蘇婉兒智慧心燈的梳理引導——在承乾的體內形成了完美的循環與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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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蒼白如紙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血色。緊蹙的眉頭緩緩鬆開,七竅流出的鮮血也漸漸止住。雖然依舊昏迷不醒,但那微弱的氣息,卻變得悠長而穩定,如同沉睡在母體中的胎兒。
這裏比之前更加陰森刺骨。黑骨高大的身軀被數根碗口粗、刻滿鎮壓符文的寒鐵鎖鏈穿透肩胛、鎖骨和腿骨,如同被釘在恥辱架上的邪魔,牢牢禁錮在冰冷的石壁上。冰冷渾濁的汙水淹到他的胸口,傷口流出的黑血在水中暈開,散發著惡臭。
他低垂著頭,兜帽早已破碎,露出那張布滿靛藍色扭曲刺青、如同惡鬼般的臉。氣息奄奄,但那雙跳動著微弱綠芒的眼睛裏,卻依舊燃燒著怨毒與瘋狂。
阿莉兒站在水牢上方,手臂的傷口已被白伊伊特製的解毒藥膏處理過,纏著繃帶,臉色因失血和詛咒侵蝕而略顯蒼白,但眼神卻比萬年寒冰更加冷冽。她手中把玩著一枚從黑骨身上搜出的、刻著蒼狼咆哮圖騰的骨符——這是北狄薩滿長老的身份象征。
“黑骨,”阿莉兒的聲音如同冰錐,刺入死寂的水牢,“你的主子,蒼狼王,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敢隻身潛入大雍京城,行此逆天邪術,戕害我朝皇子?”
黑骨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低笑,他艱難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綠眼死死盯著阿莉兒:“好處?嗬…愚蠢的雍人…你們…永遠不懂…熒惑歸位…星君臨世…是…天命!天命不可違!吾主…不過是…順應天命…播撒種子…”
“星君?”阿莉兒眼中寒芒一閃,這正是高德祿死前和骸骨教主狂言的關鍵!“誰是星君?承乾?還是承星、翎昭?你們的‘天命’,就是要用這等陰毒手段,來‘播撒種子’?!”
“嗬…嗬嗬…”黑骨的笑聲更加詭異,帶著一種殉道者般的狂熱,“星火…已散落…豈止…皇嗣…熒惑晶石…便是…鑰匙…覺醒的…天賦…便是…路標…待群星…歸位…”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眼中的綠芒如同風中殘燭,劇烈閃爍起來,“…大劫…將至…爾等…皆為…祭品…” 話音未落,他猛地咳出一大口混合著內髒碎塊的黑血,頭一歪,氣息徹底斷絕。但在他徹底死亡的瞬間,阿莉兒敏銳地捕捉到,他體內最後一絲邪能,並非消散,而是化作一道極其隱晦的、帶著坐標信息的能量波動,瞬間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追魂引!”阿莉兒臉色驟變!這是薩滿以生命為代價發出的最後詛咒與信息!目標…指向北方!他果然還有同夥!或者說,他臨死前,將大雍皇子身負奇異天賦、熒惑晶石已被獲得的消息,傳了出去!
承星在安魂定魄散和母後的懷抱中沉沉睡去,小臉依舊蒼白,但呼吸平穩。翎昭依偎在陳雨荷身邊,也疲憊地睡著了,小手還緊緊抓著哥哥的衣角。
白伊伊終於鬆了一口氣,疲憊地坐在一旁調息。她看著安然入睡的雙生子,目光複雜。今日若非承乾以命相護,若非雙生子純淨的生命共鳴奇跡般引動了承乾神府深處的“心燈”,後果不堪設想。但這份力量…也讓他們成為了黑暗中更加醒目的靶子。
她取出那塊暗紅色的熒惑晶核碎片。在承乾昏迷前最後的指引下,她成功引導出的那一縷純淨的銀色星力,此刻正被封存在一個特製的寒玉瓶中,散發著溫潤而磅礴的生命氣息。這縷星力,純淨、溫和、充滿了生機,與晶石原本的邪異暴虐截然不同!
“或許…”白伊伊看著寒玉瓶中的銀芒,又看向沉睡的雙生子,“這由詛咒與守護淬煉出的純淨星力…正是引導星兒和昭昭體內天賦的…最佳藥引?” 一個大膽而充滿希望的構想,在她心中悄然成型
夜色深沉。承乾依舊沉睡,但臉色紅潤了許多,呼吸悠長。雍寧帝的手掌終於從他背心移開,帝王的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倦意,但眼神卻異常明亮。他能感覺到,兒子破碎的神府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自我修複、重塑!那盞智慧的“心燈”光芒穩定,甚至比之前更加明亮;而被歸攏的星辰之力,則在神府深處形成了一片緩緩旋轉的、寧靜的星璿。這一次的劫難,竟成了他破而後立、根基重塑的契機!
陳雨荷坐在榻邊,用溫熱的濕巾輕輕擦拭著承乾臉上的血痕,動作溫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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