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星圖北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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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星在暖閣靜養了整整七日。這七日,是藥香與溫情交織的時光。白伊伊幾乎寸步不離,以藥王穀秘傳針法和溫養藥膳,小心引導著他透支的本源緩緩複蘇。皇後陳雨荷親自照料他的飲食起居,夜光草絲線繡製的安神香囊掛滿了床頭。翎昭更是成了哥哥的小尾巴,每日除了跟著母後學習靈繡基礎,便是搬個小凳子守在承星床邊,用她稚嫩的繡技,在素絹上繡些小花小草,說是要給哥哥的屋子“添點生氣”。雖然繡得歪歪扭扭,但那專注的模樣和絲線上流轉的微弱生機,總能換來承星虛弱卻溫暖的笑容。
承乾和翎蝶則恢複得更快。承乾在心燈溫養和自身感悟下,不僅神府星璿更加凝練,對星軌挪移、鎖空等空間術法的運用也愈發精妙。翎蝶的“金翎”與“千翎”核心在阿莉兒的特製溫養匣中恢複如初,甚至因經曆了血煞核心衝擊和高速絞殺的實戰檢驗,其內部符文結構似乎更顯圓融,操控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她在工坊裏閉門一日,出來時,臂鎧上又多了幾道與星印呼應的複合符文,防禦與力量傳導效率進一步提升。
當第八日的晨光透過暖閣琉璃頂,灑下溫暖光斑時,內侍恭敬的傳喚也到了:
“陛下口諭:宣太子承乾、大公主翎蝶、二皇子承星、二公主翎昭,禦書房覲見。”
禦書房內,檀香嫋嫋。雍寧帝端坐於巨大的紫檀禦案之後,帝袍莊重,神情卻比平日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深沉與期許。莉貴妃阿莉兒與伊妃白伊伊侍立兩側。案上,除了慣常的奏章,還攤開著一幅極其巨大、以特殊星紋絲帛繪製的——“北疆堪輿星圖”!圖上不僅標注著山川河流、城鎮關隘,更以閃爍的星辰符號,標記著地脈節點、靈氣匯聚之所,甚至…一些模糊的、代表異常能量波動的暗色漩渦!
承乾在前,翎蝶緊隨,承星被白伊伊小心攙扶著,翎昭則緊張又好奇地牽著母後的衣角,一家人步入這象征著帝國權力核心的書房。
“兒臣臣女)參見父皇陛下)。”四人齊聲行禮。
“平身。”雍寧帝目光掃過子女,在承星略顯蒼白的小臉上停留一瞬,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隨即恢複沉穩。“星兒可好些了?”
“回父皇,兒臣已無大礙,謝父皇母後和師父關心。”承星聲音還有些虛弱,但眼神明亮。
雍寧帝微微頷首,目光轉向案上星圖,聲音低沉而清晰:“黑鴉嶺一戰,你們做得很好。挽藥王穀於傾覆,破北狄之毒謀,揚我大雍國威。更難得的是,你們四人同心,各展所長,於絕境中殺出生路。此戰,非止於功勳,更彰爾等心性、能力與擔當!”
皇帝的肯定,如同暖流注入四人心間。承乾沉穩依舊,翎蝶脊背挺得更直,承星小臉微紅,翎昭也悄悄挺起了小胸脯。
“然,”雍寧帝話鋒一轉,手指重重地點在北疆星圖中心一片廣袤的、被標記為“幽雲十六州”的區域,其上數個代表異常波動的暗色漩渦尤為刺眼,“北狄此番受挫,其狼子野心,絕難消弭!藥王穀一役,不過是其龐大棋局中試探的一步!真正的風暴眼,在北疆!”
他手指劃過星圖,指向幽雲十六州邊緣一座雄關:“定北城!我大雍北疆門戶,鎖鑰之地!三日前,星象監急報,觀測到有異常星辰之力自北狄王庭方向墜落,直指定北城附近!其光晦暗,其勢詭譎,絕非祥瑞!”
皇帝的目光銳利地看向承乾:“乾兒,你星算珠盤與心燈,可有感應?”
承乾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星圖上定北城的位置,指尖無意識地在虛空中劃過玄奧軌跡。片刻後,他沉聲道:“回父皇,兒臣神府心燈,近日確有微弱感應,來自北疆方向。星盤推演亦顯混沌,定北城星軌被不明陰霾遮蔽,吉凶難料。此墜星…恐是北狄某種秘術引動,或與熒惑晶核異動有關聯!”
“不錯!”雍寧帝頷首,眼中憂色更濃,“更棘手者,定北城守將,鎮北侯嶽霆,八百裏加急密報!言及城中近日怪事頻發:戍邊將士時有離奇昏厥,醒來後記憶缺失,性情大變;軍中豢養的靈獸莫名躁狂;靠近墜星預測區域之水源,牲畜飲之即病…種種跡象,皆指向邪穢侵染!然,嶽霆遣精銳斥候深入探查,卻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其密報字裏行間,隱有…力不從心、恐非人力可抗之憂懼!”
禦書房內氣氛瞬間凝重。鎮北侯嶽霆,乃大雍宿將,威震北疆多年,連他都感到“力不從心”、“非人力可抗”,其凶險程度,遠超黑鴉嶺!
“父皇之意是…”承乾已然猜到了幾分。
雍寧帝目光如炬,逐一掃過四個子女,最終定格:
“朕要你們,親赴北疆!前往定北城!”
此言一出,連阿莉兒和白伊伊都微微動容。北疆苦寒,局勢詭譎,更可能有北狄重兵與詭異邪術,危險程度遠非藥王穀可比!
“此去,非為替代嶽霆守關。”皇帝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其一,承乾攜星盤心燈,查明墜星真相,廓清星軌陰霾,為大軍決策提供天時之依!其二,承星身負淨化本源,乃克製邪穢之關鍵!查明汙染源,若為邪術或異毒,務必設法淨化或遏製!其三,翎蝶之金翎千翎,迅捷剛猛,可助嶽霆肅清滲透之敵,探查險地!其四,翎昭之靈繡生機,或可安撫躁動靈獸,穩定軍心,輔助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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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語氣帶著深沉的托付:“此番北疆之禍,恐非尋常兵禍。爾等天賦異能,正為此等詭譎局麵而生!嶽霆乃國之柱石,忠勇無雙,然其困於凡俗武力,難窺邪異根本。爾等前往,非奪其權,乃助其眼,壯其膽,斬其暗刃!此乃家國重任,亦是爾等磨礪自身、印證所學的…通天之路!”
皇帝的視線最後落在臉色依舊蒼白的承星身上,語氣柔和卻堅定:“星兒,朕知你傷勢未愈。然北疆萬千將士性命、定北城百萬黎庶安危,皆係於此行。你可能…再撐起這片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承星身上。小家夥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信任與期待,看著星圖上那片代表著未知凶險的北疆,小拳頭慢慢握緊。他想起了黑鴉嶺那些草木的“哭聲”,想起了自己淨化它們時的溫暖感覺。他抬起頭,小臉雖然蒼白,眼神卻異常清澈堅定:
“父皇,兒臣能去!兒臣肚子裏的‘小星星’…也想幫北疆的叔叔伯伯和小草小花!”
“好!”雍寧帝龍顏大悅,眼中激賞之色更濃。他又看向翎昭:“昭兒,你呢?怕不怕?”
翎昭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姐姐和大哥,小臉繃得緊緊的,用力搖頭:“昭兒不怕!昭兒要幫哥哥!幫嶽伯伯!昭兒繡的平安符…一定比上次好!”
“哈哈哈!好!都是我大雍的好兒女!”雍寧帝朗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豪情與欣慰。他大手一揮:
“阿莉兒!”
“臣在!”
“命你親率‘天工’一部精銳,護衛太子及皇子公主北上!賜你臨機專斷之權,北疆諸軍,皆需配合!”
“遵旨!”阿莉兒單膝跪地,聲音鏗鏘,眼中燃燒著戰意。
“白伊伊!”
“臣在!”
“備齊藥王穀珍藥,隨行護持!星兒身體,不容有失!”
“臣遵旨!”白伊伊肅然領命。
雍寧帝最後看向案上那幅浩瀚的北疆星圖,手指在定北城的位置重重一點:
“去吧!以爾等之星輝,燭照北疆陰霾!朕在皇城,靜待佳音!大雍的北疆,乃至整個天下的格局…或許,將由你們此行…親手改寫!”
星圖北顧,征途再啟。這一次,年輕的星辰們,將奔赴更遼闊、更凶險的戰場,去迎接那足以撼動山河的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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