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飯，一家人坐在電視機前看春晚。
    雖然現在的春晚越來越無聊了，但不看又總覺得缺了點什麽，就打開放在那裏圖個氣氛吧。
    歲歲窩在賀淮川懷裏，看著他打麻將。
    賀淮川就差最後一張牌就胡了，他捏了下歲歲的小臉，“來，幫爸爸拿一張牌。”
    歲歲立馬伸長胳膊，拿來給他。
    看到牌，賀淮川嘴角一勾，“胡了。”
    賀景行差點兒沒忍住砸他，他氣得把爛牌一推，“給我抱抱。”
    他抱著歲歲，贏了好幾把了都。
    文月立馬說：“先給我抱抱。”
    她這一晚上光輸了。
    賀老夫人也來搶人，“我也要抱。”
    歲歲一下子成了搶手貨。
    見他們都快打起來了，歲歲趕忙出來端水，“不著急哦，每個人都抱抱。”
    “那先讓誰抱？”賀景行扔出致命問題。
    歲歲看了一圈，一臉糾結。
    最後，看著中間的骰子，她眼睛一亮，“一二點給小叔抱，三四點給二伯母抱，五六點給奶奶抱。”
    行吧。
    賀景行輕哼一聲，結果是一點，他臉上頓時有了笑容。
    歲歲往他懷裏一坐，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這一次，賀景行的牌一下子好了許多，想什麽來什麽。
    他也不自己動手，讓歲歲幫他拿，碰了賀淮川兩次，嘴角一下子就翹了起來，當著他的麵，在歲歲腦袋上親了一口。
    果然是個小福星啊。
    一局結束，他賺得盆滿缽滿。
    到了下一局，賀老夫人仗著自己是婆婆，把歲歲先搶過來了。
    這還是這麽多年她第一次和兒媳婦搶。
    咳咳。
    “乖寶，旺旺奶奶啊，讓奶奶也好好贏一把。”
    歲歲小手捧著她的臉，嘴裏念念有詞，“把好運都給奶奶哦。”
    賀老夫人被萌得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好好好，不用太多，奶奶用一點點就行了。”
    這一次財神坐到了她這一邊，居然是清一色一條龍。
    “胡了胡了！”賀老夫人激動道，笑得合不攏嘴，“給錢給錢。”
    她抱著懷裏的小寶貝，舍不得撒手。
    文月看得眼熱，終於忍不住了，說：“媽，該我抱了。”
    賀老夫人臉色一僵，有些舍不得，都想耍賴了。
    歲歲說：“奶奶，一會兒我再回來找你哦。”
    好吧，還回來就行。
    隻是她一走，財運也跟著走了，她輸得一塌糊塗。
    看了眼對麵的歲歲， 好想搶啊。
    她以後再也不笑話老三老四老搶歲歲了，現在她也想搶了。
    這誰能忍得住啊。
    賀言在旁邊看得清楚，除去歲歲可能真的是小福星的因素外，小姑娘還會算牌。
    有幾次他們出錯牌，都是歲歲給攔下來的。
    這可是老手才會的，這是她第一次上牌桌，居然就會了。
    小腦袋瓜確實很好使。
    等歲歲轉完一圈後，他忽然把歲歲抱走了，說：“走，咱們去另開一桌。”
    他想看看她多厲害。
    好在家裏不缺麻將桌，歲歲再加上他，還有賀靖之殷曼都來了，正好湊一桌。
    賀淮川讓賀柏舟接他的牌，他站在歲歲身後。
    歲歲剛才都是看的，突然讓她打，她還有些懵。
    她還沒牌桌高呢！
    她努力學著他們的樣子，抓著兩邊的牌，想把牌立起來，結果咣當一下，牌劈裏啪啦全散了。
    她懵懵看著牌，小臉憋得通紅，晃著小手手，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們。
    手太小，抓不起來呀。
    殷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賀靖之也是眼含笑意，賀言這會兒才意識到小妹妹雖然腦袋瓜好使，但胳膊手不太好使。
    最後，還是賀淮川幫歲歲理牌，歲歲坐在他腿上，隻需要出牌就可以了。
    歲歲出牌慢他們也不催。
    賀言的高智商就是從賀靖之殷曼那裏來的，兩人雖然玩牌不多，但記牌對他們來說輕輕鬆鬆。
    但歲歲居然沒有比他們差太多。
    小姑娘有時候還會故意給他們喂牌，看他們賺錢了，就露著一口小米牙和他們一起笑。
    就是要大家都贏，才開心呀。
    這麽貼心的小閨女，賀靖之這下子是真的有點想要了。
    賀淮川也看出來了，抬手在歲歲腦袋上輕輕揉了下，真厲害。
    就是有點太招狼惦記了。
    他看了眼自家大哥的眼神，輕哼一聲，然後一晚上抱著歲歲都沒撒手。
    歲歲平時晚上八點就睡覺了，又一直很規律，今天已經撐到十點多了，眼皮子就開始打架了。
    偏偏小姑娘還不肯睡，在自己胳膊上使勁掐了下。
    賀淮川發現了，眉頭皺了下，“掐自己幹嘛？”
    “我不想睡。”歲歲努力撐著，“我要跟爺爺奶奶爸爸大伯……說新年快樂。”
    賀淮川的心一下子被她弄得軟乎乎的。
    他抬手在歲歲背上輕輕拍了拍，“睡吧，一會兒快到零點了我叫你。”
    這個可以耶。
    “那爸爸你要早點叫我哦。”
    “好。”
    歲歲靠在他懷裏，秒睡。
    其他人見了，聲音也放低了一些。
    到了23:58，賀淮川把歲歲叫了起來。
    歲歲一個激靈，睜開眼睛，見時間還沒過，放心了。
    小姑娘緊緊盯著表，一臉緊張。
    讓賀淮川都不自覺跟著緊張了起來。
    他們還沒有這種卡點的儀式感。
    等指針一過零點，歲歲就深吸一口氣說：“爺爺奶奶爸爸大伯大伯母二伯母小叔大哥二哥三哥年年……新年快樂嗷！”
    說完，歲歲吐著小舌頭喘氣，累壞了。
    家裏人好多哦。
    大人們也被她給逗笑了，“也祝乖寶新年快樂，新的一年長高高。”
    歲歲咧著嘴笑得一臉開心。
    她肯定能長高噠！
    拜完年，歲歲總算是肯老老實實去睡覺了。
    臨睡前，歲歲看著抱枕上的羅素，小臉湊過去親了一口。
    小聲說：“媽媽，新年快樂哦。”
    祝媽媽投個好胎。
    這一晚，歲歲夢見羅素了。
    夢裏也是過年。
    那是歲歲兩歲時，羅素從外麵回來，手上提著速凍餃子，煮開，給歲歲舀了四個。
    歲歲抱著破口的碗，吃得香噴噴的。
    她仰頭看著羅素，燦爛一笑，“媽媽，這個餃子好好吃！”
    羅素難得對她有了好臉色，臉上有一絲淺笑，“好吃明年還買這個。”
    歲歲重重點著小腦袋，貪婪地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媽媽終於對她笑了，是開始喜歡她了嗎？
    忽然一陣大風透過窗縫吹了進來，歲歲下意識閉了下眼，再睜眼時，麵前的餃子沒了，隻剩下一個冷冰冰的墓碑。
    羅素埋在裏麵。
    她終究是沒吃上新一年的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