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個多小時，歲歲和霍凜回來了。
    霍凜手上提著飯，沉著臉，看上去心情很差的樣子。
    霍城看了眼，也沒多想，正常，就他侄子這狗脾氣，從小囂張慣了，四歲的時候就稱霸幼兒園了，七歲的時候就靠自己的拳頭讓人喊他“小霍爺”了。
    結果二十七歲了，霍坤給他認了個三歲的小姑姑，小姑姑還總使喚他，他怎麽可能高興得起來。
    真不知道他哥是抽了什麽風，認這麽小的姑娘當妹妹，都能當他孫女了。
    果然人老了，變糊塗了。
    他接過他手上的飯，“我來吧。”
    霍涼也幫著把小飯桌拿了出來，看上去比他這個親兒子還要殷勤。
    霍凜看著他們，眸色深了幾分。
    他掃了眼地上，已經打掃幹淨了。
    過了一會兒，他抬步走了出去，霍城霍涼以為他要去抽煙，沒說什麽。
    賀淮川不動聲色地跟了過去。
    “給。”走了幾步，見他果然在垃圾桶裏翻東西，遞了個袋子過去，裏麵放著一張浸濕的紙。
    霍凜打開一聞，是剛才霍城帶的魚湯的味道。
    他看著賀淮川， “你都知道了？”
    “猜的。”剛剛歲歲故意打翻魚湯，別人看不出來，他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他雙手插著兜，慢悠悠道：“剛才你那堂弟把地收拾完，親自跑到醫院外麵扔的垃圾。”
    就一個垃圾，專門扔這麽遠，一看就心裏有鬼。
    霍凜沉默著沒有說話，眸色晦暗。
    剛剛，歲歲和他說，給他爸下毒的人，就是他二叔。
    他不信，他二叔可是他爸的親弟弟，兩人關係一直都很好，二叔還幫他爸擋過子彈呢。
    怎麽可能會害他爸呢。
    可是歲歲的話，始終在他心頭環繞著，他深吸了一口煙，打了個電話出去。
    很快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就來了。
    霍凜把濕紙拿給他，說：“查一下裏麵有什麽東西。”
    病房裏，歲歲托著小臉，見霍凜進來了，眼睛一亮。
    剛剛綠植都和她說啦，他去讓人檢驗魚湯裏麵的成分了。
    大侄子還是有點相信她的，有進步。
    她拿出一顆糖遞給他，“呐，獎勵你噠。”
    霍凜幾乎瞬間就明白過來了她的意思，一時間有些好笑，心情還有些複雜。
    若是魚湯裏真有東西的話，那……
    他看了眼霍坤，此刻他眉頭舒展，聽著霍城講的趣事，哈哈大笑。
    他已經很久沒這麽開心過了。
    要是讓他知道，他最愛的弟弟想害死他，他要怎麽接受啊。
    他希望是歲歲說錯了。
    可是一條信息打破了他所有的僥幸。
    他手下給他發來消息：“老大，你剛給我的那個魚湯裏麵，有七毒散。”
    他爸中的，正是七毒散！
    霍凜呼吸一緊，閉了閉眼，拳頭緊緊攥著，克製著情緒。
    就在這時，一隻小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拳頭，軟乎乎的，他下意識睜開眼睛，就對上了歲歲擔憂的目光。
    歲歲輕輕拍著他的手，抱住他，小手在他背上輕輕拍了拍，“沒事呀，不怕不怕，姑姑保護你哦。”
    霍坤的目光被吸引了過來，樂了，“看，我妹子對她大侄子就是好啊。”
    霍城霍涼也看了過來，哈哈笑了起來，霍凜耳根子一下子就紅了，推開歲歲，一臉無語地看著她，撇了撇嘴。
    誰要她保護啊。
    她先保護好她自己吧。
    霍城霍涼都當是在小孩子過家家而已，根本就沒把歲歲放在眼裏。
    霍城提起了一件事，說：“大哥，今年的新酒做好了，本來是要阿涼去送的，但小涼過兩天要出差，你看這……”
    霍家開了一個酒莊，交給霍城霍涼父子倆打理，過幾天有個鑒酒大賽，他們自然是要參加的，為了防止被人動手腳，就連運送都是霍涼親自去的。
    霍坤沒放在心上，隻是個小事而已，但之前是派霍涼去的，這會兒他去不成，要換人，他也不好隨便找個人。
    便看向霍凜道：“阿凜，你去吧。”
    “好。”霍凜點頭應下。
    酒的事，歲歲不了解，本來正在認真剝瓜子，忽然聽到一旁的金鑽尖叫起來。
    “啊啊啊裏麵可藏著白粉呢，這老東西這是想害死霍凜啊。”
    一聽這話，歲歲的小耳朵一下子豎了起來。
    等霍城和霍涼離開後，歲歲好奇地拉著霍凜的袖子問道：“大侄子，什麽是白粉呀？麵粉嗎？”
    麵粉為什麽會害死人呀？
    歲歲一臉不解。
    霍凜卻被她這話嚇得抖了下，“你從哪兒聽來的這東西？”
    要是賀淮川知道了，不得揍他啊。
    歲歲說：“你二叔讓你運的東西裏麵就有白粉呀。”
    什麽？
    霍凜神色一頓，過了幾秒，他忽然大步往外走去，臉色難看。
    見狀，猹猹歲眼睛一亮，立馬邁著小短腿追了上去。
    有瓜吃！
    霍凜忙著想事情，都沒注意到坐在他後座的小不點。
    他開著車，一路來到了一個倉庫。
    裏麵擺滿了霍家即將要運出去的酒，都已經裝好了。
    他一個個檢查著，很快就找到了幾個小袋子，裏麵放著白色粉末，足足有一千克，足以判他無期徒刑了。
    霍凜看著這些東西，瞳孔微縮，整個人都愣在那裏，沒了反應。
    歲歲見了，好奇地走過來，想要湊近看一下，卻被霍凜拉住了，“別動。”
    他神色晦暗，深吸一口氣，過了好久才出聲問道：“歲歲，要是你小叔做錯了事，你會包庇他嗎？”
    歲歲板著小臉看著他，有些不大高興，“沒大沒小的，叫姑姑！”
    “我小叔才不會做錯事呢，他是好人！”
    是啊，是好人，所以用不著做這樣的預設。
    霍凜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他居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那要是你爸爸或者你小叔做錯了事，你把他們抓起來，你爺爺奶奶會不會怪你？”
    歲歲生氣了，氣鼓鼓地叉著腰：“你為什麽一直要說我爸爸我小叔？明明是你二叔做了壞事！”
    霍凜一噎，“我說的是假如。”
    歲歲眼睛瞪著他，“假如也不行，我爸爸小叔那麽好，才不像你二叔，那麽壞！”
    霍凜嘴角抽了抽，低落的情緒莫名被她給打亂了。
    至於這麽護著他們嘛，他又沒說他們是壞人。
    哼。
    不過，總算是知道賀淮川為什麽對她那麽好了，她也對他們很好。
    又可愛又貼心的小閨女，誰不喜歡啊。
    狗東西，命真好啊。
    霍凜壓下心裏的嫉妒，說：“帶我去找你小叔吧。”
    四十分鍾後，他們來到了警局，賀景行和趙正飛正要下班，他們已經連著加了七天的班了，今天總算是可以正常到點下班了。
    正想著，就見歲歲帶著霍凜進來了。
    霍凜直接走到他們麵前，扔下一袋白粉說：“警察同誌，我要舉報，有人販毒。”
    趙正飛：“？？？”
    歲歲怎麽又給他找活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