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是帶著笑醒來的。
    她睜開眼睛，低頭看著脖子上掛著的懷表，裏麵放著羅素的照片。
    “媽媽。”歲歲小聲喊了一聲，“安城真漂亮，我喜歡這裏。”
    媽媽想帶她來的地方，她來了。
    媽媽想做的事，她也做了。
    她會像媽媽期待的那樣，好好活著的。
    就是吧，爸爸有些費錢。
    吃完早飯後，賀淮川慢悠悠道：“幾點出攤？”
    歲歲立馬警惕起來，說：“今天爸爸去玩吧，我和哥哥出攤就可以啦。”
    聞言，賀淮川眸光微動，“那怎麽行，你們兩個孩子多不安全。”
    歲歲說：“安全的安全的！我可厲害啦，沒人敢欺負我。”
    江璟年掃了眼賀淮川，隻有他會欺負姑姑。
    看出她不想讓他去了，賀淮川笑道：“我還是去吧，不然我不放心啊。”
    他去了她才不放心呢。
    她請不起他啦。
    歲歲鼓了鼓腮幫子，掏出十塊錢遞給他，跟哄小孩一樣說：“爸爸你今天就去好好玩嘛，擺攤的事就交給我啦。”
    賀淮川看著這十塊錢，表情有些微妙。
    現在他們的身份好像調轉了一樣，歲歲是家長，他才是那個不省心的孩子一樣。
    他輕咳一聲，抬手在歲歲小臉上捏了下，沒再為難她了，叮囑道：“不許再讓人親你了，買再多酸奶也不行。”
    她身體不好，要是有什麽細菌的話，生病了怎麽辦。
    歲歲猶豫了下，還是點頭答應了，“好吧。”
    隻要他不去，讓她能掙到錢就好啦。
    沒多久，歲歲就推著小車車出去了。
    很快就有回頭客來了，看了一圈，問道：“小姑娘，你爸爸呢？”
    歲歲仰著小臉認真道：“我爸爸去玩啦，今天隻有我和哥哥哦。”
    聞言，客人有些驚訝，“他去玩，讓你擺攤啊？”
    歲歲點頭，“是呀。”
    客人忽然對賀淮川有些下頭了。
    沒看出來啊，他長得人高馬大的，居然啃小，讓這麽小的閨女出來擺攤，他沒心沒肺在外麵玩，一點兒都不負責任。
    哼！
    風評慘遭被害的賀淮川：“……”
    天地良心，真的是歲歲不讓他去的啊。
    即便沒有賀淮川在，靠著歲歲生意也很好。
    中午的時候，歲歲請江璟年去吃麵，江璟年也沒有任何意見，不吵不鬧的，也不要求吃貴的。
    還是哥哥好啊。
    歲歲暗暗拉踩了一把。
    然後回去的時候，給賀淮川帶了個鐵板土豆回去，五塊錢一份。
    賀淮川和她並排坐在台階上，隨意問道：“今天生意怎麽樣？”
    “還不錯呀，不算成本的話，今天掙了兩百哦。”
    算上成本的話，嗯，又虧了。
    賀淮川輕笑一聲，吃了塊土豆。
    嗯，味道還不錯。
    民宿老板回來的時候，就見父女倆坐在台階上，那個剛來時西裝革履一看就很有錢的男人，此時一身休閑裝，坐在那裏，如同普通人一般。
    看上去很溫馨。
    猶豫了下，她走了過去，看了眼歲歲，忍不住問道：“小姑娘，你認識羅素嗎？”
    歲歲眨了眨眼，“那是我媽媽，阿姨，您認識我媽媽嗎？”
    她真的是她女兒啊！
    老板有些恍惚。
    她點頭，又搖頭，說：“去年你媽媽在我這裏定了房間，直接定了一年，定金都已經交了，但她人一直沒來。”
    “對了，她人呢？”
    歲歲摸了下懷表，表情有些悲傷，“我媽媽去世了。”
    沒想到會聽到這話，老板明顯怔了下，歉意道：“對不起。”
    歲歲搖頭，吸了吸鼻子，揚起一個笑臉說：“沒事呀，我媽媽說，安城很漂亮，她本來想帶我來這裏生活的。”
    “現在我帶她來看看。”
    老板有些惋惜。
    去年羅素訂民宿的時候，她加了微信，看了她的朋友圈，隻覺得是個很漂亮的姑娘，看上去還很年輕，她說她有女兒的時候，她還愣了下，所以對她印象很深。
    歲歲又和羅素長得像，她這才問了一句，沒想到她真的是她女兒。
    更沒想到羅素會去世。
    難怪她會來擺攤了。
    羅素之前就說她想來做點小生意，不圖掙大錢，能顧住生活費就好。
    想到了什麽，她說：“稍等我一下。”
    她回了房間，很快就拿了一份計劃表出來，遞給歲歲，說：“這是你媽媽做的攻略，好吃的好玩的都在上麵。”
    “她說，要是帶你來的話，這些美景和美食都想帶你去。”
    歲歲一怔，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看到羅素留下來的東西，有些驚喜地接了過來。
    然後指著上麵熟悉的麵條說：“爸爸，你看，我就說那家很好吃吧，我媽媽都想帶我去吃的。”
    上麵那家正是她吃過的麵條。
    賀淮川露出一個假笑，“我吃的那家也在上麵。”
    歲歲捂著朵朵，沒聽見啦，她是小聾子呀。
    賀淮川咬牙，怎麽到了安城小閨女還變摳了啊。
    之前在南城的時候明明給他買東西也很大方啊。
    他實在想不通，就問了出來。
    歲歲理直氣壯道：“以前掙錢容易啊，就可以隨便花。”
    “擺攤掙錢辛苦，得省著點花。”
    “而且，我們是來體驗生活的呀。”
    她不想花之前的錢，想實實在在體驗一把如果羅素還在，她們會過的生活。
    一天掙一百多的話，肯定不能吃兩百多的飯呀。
    歲歲語重心長道：“爸爸，你要會過日子呀。”
    好有道理，賀淮川甚至都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行吧。
    他一個啃小的就不挑了。
    第二天，賀淮川保證他不吃那家貴的餐廳了，和歲歲一起去擺攤。
    他去吃了那家麵。
    這家麵館用的是小桌，他坐下來的時候，一雙大長腿無處安放。
    歲歲見了，小表情有些糾結。
    是有點委屈爸爸了。
    爸爸在家的時候，都吃得很好了。
    她沒把爸爸養好。
    要是這會兒能有個通緝犯什麽的，讓她掙點外快就好了。
    正想著，一旁的花晃了晃葉子，說：“看到沒，前麵那個可是個通緝犯，二十多年前殺了個姑娘，隱姓埋名，警方懸賞十萬抓他呢，都沒抓到。”
    “哎，可惜了，也不知道這輩子能不能給那姑娘報仇了，死得太慘了。”
    聞言，歲歲小朵朵一下子豎了起來，眼睛瞬間就亮了。
    錢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