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教？
    對啊，主教大人！
    雌性聽到對方說出自己的身份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同時也鬆開了咬著侍從手的牙齒，從禁錮裏掙脫。
    顧不得整理儀容便急匆匆道，“主教大人，我剛才……蟲母大人，房間，紅色……”
    她有些語無倫次，慌忙地想要解釋些什麽，卻終究因恐懼慌亂無法直接說出口。
    侍蟲們聽到她說蟲母大人，刹那間提起十二分警惕，“蟲母大人怎麽了？”
    看到她恐懼到顫抖，甚至語無倫次的模樣，萊恩揮了揮握著黑紅色權杖的手，“看來我想小姐可能需要一些頌文來洗去內心的急躁。”
    眉眼裏透出主教應有的仁慈悲憫，繞過了蟲母這個話題輕聲道，“我想小姐應該不會拒絕的。”
    雌性神色動容，猛地低下頭，“是的，主教大人，我不會拒絕的。”
    隨後萊恩帶著雌性離開，而侍衛也重新站在空蕩蕩的辦公室外。
    猛地驚醒，以為自己在走神，其中一個侍衛總覺得他似乎忘記了點什麽，可卻沒有任何印象。
    地麵上的水跡全然消失，窗外依舊陽光和煦，微風如漾，像是往常那般平靜寧和的午後。
    除了侍衛手套上印出的淡淡血漬，宣告著那並不是一個夢。
    ……
    處理好一切，包括蟲母房間裏出現的壁畫與紙張，萊恩擦了擦指尖的血漬，將用過的紙巾丟進熊熊燃燒的火盆裏，看著紙巾一點點發黑，燃燒，直至成為一片灰燼。
    所有知道這件事的蟲族都被處理得幹幹淨淨，就像那張用過的紙巾一樣。
    萊恩罕見地沒有帶上他那根象征著主教身份的黑紅色權杖。
    而是雙手置於胸前，在神像麵前緩緩下跪，閉上眼睛祈禱：
    “這是最好的時代，亦是最壞的時代。”
    “這是忠誠的時代，也是背叛的時代。”
    “這是赤色的時代，更是灰白的時代。”
    “……”
    “您無所不有，您一無所有。”
    略顯沙啞的聲線平靜地念著頌詞。
    ——來自古老的，屬於蔚藍色星球上的詞句。
    盡管那些文字是他從未見到過的，甚至和宇宙中任何一種文字都不一樣！
    可他依舊從那些晦澀難懂的藍星典籍中，在古怪的符號裏，將為數不多的那幾句神聖悼詞翻譯了出來。
    即使他明白，自己並不具備語言翻譯方麵的天賦，但眼下，或許真的如同那幾卷殘破紙張上預言的那樣。
    這將是個跨紀元的時代。
    沐浴在日光中的宏偉雕像有著並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古老，像是從深沉海底裏打撈的，經曆過風吹日蝕，最終沉入大海的所有雕塑一樣，即使經過修複，依然抹不去上麵歲月留下的痕跡。
    那是個巨大的女神像。
    她擁有和蟲族截然不同的特征。
    她的身後沒有翅翼，額頭也沒有觸角……蟲族擁有的一切她都沒有！
    除了人形軀體。
    和眾多女神像不同，這座雕像手裏並沒有握著武器，也沒有做出或是攻擊，或是防禦，又或是祈禱的姿態。
    她僅僅是雙手交握，置於小腹處。
    即使麵部被侵蝕得不成樣子，可依舊能從姿態上判斷出女神麵色莊嚴肅穆，透露出不容褻瀆的神聖。
    傳言，這是第一代蟲母。
    萊恩將目光落在女神像的身上，久久不能移開。
    “六翼紅蟲？傳說中造成宇宙生物大滅絕的罪魁禍首？”
    萊恩低頭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這不該是神話嗎？”
    他不覺得那個從傳言裏，從藍星上漂流而來的神秘物種會在侵蝕掉整整一個星球上的物種以後，來到王星。
    “那都是神話。”
    緩步走到書架前，摸出一本燙金典籍細細閱讀起來。
    傳言，蟲族最開始並不受蟲母信息素控製，隻是一群根據本能相互殘殺撕咬進食的生物。
    後來隨著第一任蟲母的降臨，蟲族開始進化。
    從第一隻爬行類蟲子在蟲母指引下，嚐試著用兩足支撐起龐大的身軀開始，蟲族開始了進化。
    舊紀元初期，蟲族開始直立行走。
    舊紀元上期，石器時代開始，同時伴隨著‘火’的使用，蟲族誕生出‘合作’意識。
    為了能夠適應合作捕獲獵物，蟲族褪去了原本笨重的外殼，進化出纖細而長的，能夠支撐上半身重量的，粗重的雙腿。
    隻不過這個時期，他們的雙腿外表依然具有堅硬的外殼，而且也沒有進化出類似於獸人的‘腳趾’等肢體部位。
    蟲族褪去笨重的外殼，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久到根本就沒有任何典籍記載這段長達七千多年的曆史。
    蟲族進化史中，唯有那部分是個空白。
    可生物學家依舊固執地認為蟲族身體中的腺體與信息素，是在空白期發展出來的。
    對於這件事，萊恩持保留態度。
    手指逐漸劃過精裝書籍，劃過線裝書籍，劃過編纂好的，卻沒有印刷發表的密密麻麻的紙張，來到隱秘的角落。
    落了一層灰的泛黃紙張說明了已經很久都沒有蟲族打開過。
    萊恩將灰塵抹去，手中的是用參差不齊的各種紙張裝訂起來的‘書’。
    書中紙片有大有小，顏色各異，但無一例外全都已經泛黃，脆弱得仿佛用點力氣就能破碎。
    上麵記載的，才是蟲族蟲母真正的信息。
    “第十三任蟲母，阿洛徳絲娜·普羅加，金發綠瞳，……，出生日期死亡日期不明。”
    “第十四任蟲母，en，……”
    “第十五任蟲母……”
    “……”
    整整一百六十七位蟲母，除去沒有文字語言記載的前十二位蟲母，加上上任蟲母意外身亡以外，其餘在冊的蟲母死因全都一致！
    萊恩合上書，將那本‘書’也一起丟進了燃燒的火盆。
    六翼紅蟲的到來，通常伴隨著蟲母的死亡，與蟲族的‘進化’。
    “比起生物進化，我更相信這是有外界力量的介入，才使得蟲族能夠擁有智慧。”
    萊恩笑著說道。
    可能是覺得自己的樣子不太雅觀，於是選擇伸手去拿權杖。
    手背上，六翼紅蟲圖案散發著微光，迅速融入皮膚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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