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這兒？”諸葛夫意外道：“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待地堡裏邊兒？”
    “嗯。”
    李修提著探照燈。
    在燈光映照下，能看見其眼中有追憶之色一閃而過。
    行走時，他刻意放緩了些步調，就這麽邊走邊打量著四周。
    偶爾還會不時觸碰下，那些因年代久遠而風化損毀的設施，並極少見地露出了一臉感慨表情。
    “唉”
    最後，他心中的無限感慨，都化作了一陣深深地歎息。
    諸葛夫見了，忍不住調侃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挺有故事的人啊。”
    李修沒回話，隻是自顧自地朝地堡更深處走去。
    跟在其身後，謝深等人於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處約有十多平米大小的房間裏。
    從其中擺放著的，早已風化腐敗的床鋪便不難看出：這裏極有可能是一間臥室。
    至少曾經是。
    屋子裏。
    謝深環顧四周。
    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當下衝李修詢問道：“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是1980年生的吧？那時候又沒戰亂，好端端地，你幹嘛要住在這地底下呢？”
    李修仍舊未給出回應，隻是以手做尺，並從牆角處向前仔細丈量起來。
    如此估量了約兩米左右的距離後，他突然取出工具，將地麵上的一塊瓷磚敲下。
    ——但見瓷磚下方埋著的，是一塊接近巴掌大小的黑色鐵片。
    李修將鐵片貼在個人終端上。
    下一秒，讀取到鐵片中數據的個人終端，開始往牆上投影出畫麵。
    畫麵中的場景，看上去像是一間實驗室。
    實驗室布置的很簡陋。
    包括其中工作人員們的穿衣打扮，都很容易就能讓人看出，是20世紀80年代那會兒的風格。
    鏡頭切換。
    投影上出現了一玻璃培養皿，裏麵泡著一正在成長中的嬰兒。
    諸葛夫見了，感興趣道：“嬰兒還能在培養皿當中長大嗎？如果我沒猜錯，畫麵裏應該是1980年左右吧？那年代的試管嬰兒，發育成型後，不都是要轉移到母體子宮的嗎？”
    李修盯著培養皿中的試管嬰兒，麵無表情道：“對外公布的民用科技，確實像你說的那樣。”
    “但這是軍方實驗室.”
    “那就說得通了。”諸葛夫麵露了然之色。
    他繼續觀看起投影。
    畫麵裏。
    一老一少兩名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徑自來到培養皿麵前。
    二人中。
    稍顯年輕些的科研人員，從旁找了把椅子坐下，表情複雜道：“閩博士，我們這樣對這孩子，合適嗎？”
    “呼”閩博士深吸口氣，同樣表情複雜道：“確實不合適，但不這樣，你還有更好的法子嗎？”
    這.
    年輕人無言以對，當下自古沉默不語。
    這一小段畫麵，看的謝深等人隻覺得莫名其妙，於是便俱都下意識朝李修看了過去。
    後者領會其意，於是出聲解釋道：“那泡在培養皿裏的嬰兒，就是我。”
    “我無父無母，從小就是在軍方實驗室長大的。”
    “就知道”謝深聽後，緊跟著追問道：“所以軍方培養你，為的是什麽呢？”
    李修沒回應，隻是盯著投影屏道：“繼續往後看吧，過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投影屏上。
    畫麵猛地一轉，竟直接就來到了李修出生的那天。
    培養皿旁。
    仍舊那一老一少兩名研究人員.二人目睹著負責接生的護士，將李修從培養皿內抱出。
    見剛出生沒多久的李修，自始至終都麵無表情，且不哭不鬧。
    那年輕的科研人員麵露喜色道：“這不會真成功了吧？這孩子好像真沒任何情感！！”
    “唉。”
    年輕科研人員身邊。
    那姓閩的博士忽長歎了口氣，並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題：“應該是成了，但問題是，我們這樣對一個孩子，真合適嗎？”
    好家夥.
    看到這裏，謝深總算是明白，為什麽李修一直都是那副麵無表情模樣了。
    ——搞了半天，他是真的不具有任何情感，而非單純地在立人設。
    不隻謝深。
    馬格和諸葛夫，以及在場的另兩名改造人，也都同樣看出了這一點。
    一時間，所有人目光都一齊朝李修看了過去。
    迎著眾人目光，李修麵無表情解釋道：“其實，華夏很早就預測到，未來會出現塔監獄了。”
    “至於究竟是怎麽預測的，我不清楚。”
    “總之，軍方為此做了很多應對方案。”
    “我就是其中之一。”
    “懂了。”謝深若有所思道：“塔監獄折磨人類，是為了從這過程中收集黑色霧氣。”
    “那麽作為應對：我們人類隻要感受不到痛苦，塔監獄就拿我們束手無策了。”
    “畢竟沒有痛苦，就不會產生黑色霧氣。”
    謝深看向李修道：“按照這一思路，軍方最後就培育出了你，我猜的可對？？”
    “嗯。”李修點了點頭，語氣平靜道：“這項研究全名叫‘痛苦屏蔽實驗’，而我正是這實驗的產物。”
    “但很可惜，我並不是感受不到痛苦。”
    “我隻是不具有情感。”
    “我受傷後，一樣會覺得疼，隻是沒法兒表達出來。”
    “我的身體機能，跟正常人類沒任何區別。”
    “所以從這一角度上來講，‘痛苦屏蔽實驗’算是失敗了”
    房間裏。
    就在謝深同李修交談之際，投影上的畫麵再次切換。
    這一次畫麵上不再是實驗室了，而是謝深等人當前所在的小房間。
    此時的李修已經長大。
    看上去有78歲左右。
    他正在房間裏看著電視那電視上播放的，是80年代末爆火的動漫《龍珠》。
    同一時間。
    閩博士忽從房間外走了進來。
    他摸了摸小李修的腦袋，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孫子一般，一臉寵溺道：“這是龍珠吧？”
    “我每次來，你都在看這部動漫。”
    “其實聖鬥士星矢那些，也怪好看的，怎麽不看點兒別的呢？”
    小李修聞言抬起頭來。
    他望著閩博士，麵無表情道：“龍珠裏的人一直在打架，感情戲少，我能看得懂。”
    “那聖鬥士星矢裏麵，講什麽友情啊羈絆啊之類的，我看不懂。”
    這.
    閩博士聞言一愣。
    他怔怔望著小李修，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