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塵的指尖還在發顫。
    鎖骨下的傷口像被燒紅的鐵簽子反複攪動，係統的警報聲在識海炸成碎片——「因果詛咒殘留度3，建議立即尋找靈氣充沛地淨化」，「歸墟道種碎片活躍值+15，請控製悟性輸出」。
    他望著雲影發間跳動的雷紋，突然想起方才那根金線刺穿皮膚時，她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的雷芒。
    "走。"他扯了扯嘴角，聲音比雷澤的風還輕。
    雲影的手指在他後背輕輕一按，雷紋順著脊椎爬進傷口，灼痛瞬間化作酥麻。
    她的笛聲裏裹著關切："你現在的狀態，怕是連三階雷螈都打不過。"
    玄塵低頭看自己泛青的手背——那是方才燃燒星圖灼金線留下的反噬。
    歸墟碎片在識海發燙，像有人拿小錘子敲他的腦仁。"正好試試新吞的雷劫陣。"他屈指彈出團幽藍雷光，在掌心凝成小雷球，"係統說這招能引動天地雷威，就是...容易炸毛。"
    雲影的笛尾突然翹起，掃開他飄到眼前的碎發。"炸毛的是你吧？"她轉身時，雷紋在腰間織成淡紫色的光帶，"跟上，雷澤的守陣獸要醒了。"
    兩人踩著雷澤特有的磷光苔蘚往出口走。
    夕陽把雲影的影子拉得老長，像根隨時會繃斷的琴弦。
    玄塵能聽見四麵八方的細碎聲響——石縫裏雷蝰的嘶鳴，水窪中雷鰻躍出的輕響，還有更深處，某種龐然大物翻身時震落的碎石。
    "左邊三棵雷樺樹後。"雲影的笛聲突然拔高半度。
    玄塵抬頭，正看見三團幽綠的光從樹後竄出——是雷澤特有的雷噬獸，背生雷鰭，牙尖上掛著劈啪的電弧。
    他指尖的雷球驟然膨脹，在半空炸成雷網。
    係統提示音適時響起：「檢測到雷劫陣適配度+5，當前78」。
    為首的雷噬獸撞進雷網，皮毛瞬間焦黑，發出刺耳的尖叫。
    雲影的笛子點地，地麵騰起雷牆，將剩下兩隻逼到死角。
    玄塵看著雷噬獸在雷網裏抽搐，突然笑出聲："它們在罵我。"
    "罵什麽？"雲影的雷紋爬上眉梢。
    "罵我搶了它們的雷靈。"玄塵指尖雷球又凝了個小的，彈向最後那隻雷噬獸的眉心，"畢竟我吞了雷劫陣，這雷澤裏的雷，現在都是我的。"
    話音未落，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歸墟碎片的熱度突然竄到頂點，識海裏炸開段混亂的記憶——混沌海中漂浮的道種，無數陣法碎片在黑浪裏翻湧，其中一片刻著"天機"二字的殘片，正滲出暗紅的血。
    "玄塵？"雲影的手搭上他肩膀。
    她的雷紋涼得像冰，"你又在犯病？"
    "沒事。"玄塵深吸口氣，雷澤的空氣裏有鐵鏽味——是方才因果鎖留下的血。
    他望著前方逐漸清晰的出口，那是道被雷火灼穿的山壁，此刻正被夕陽染成金紅。"快到了。"
    就在這時，山壁的金光突然暗了下去。
    玄塵的後頸汗毛倒豎。
    係統的尖叫刺破識海：「檢測到高威脅氣運波動！來源：正前方三十米！」他抬頭，看見山壁前立著道身影——不是虛影，是有血有肉的實體。
    天機閣主的道袍沾著血，左眼窩空著，淌出的不是血，是暗紅的氣運絲。
    "你們以為破了我的陣，就能大搖大擺離開？"他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我用半座天機閣的氣運養這具分身，就是為了等這一刻。"他空著的左眼突然睜開，裏麵沒有眼珠，是團翻湧的因果線，"小友，你燒了我的因果鎖，可知道因果鎖的另一端..."他的手按上心口，"連的是我本命魂燈？"
    玄塵的呼吸一滯。
    他終於明白方才係統提示的"氣運值15"從何而來——那不是詛咒，是天機閣主用魂燈換命，把自己的生機往他身上砸。
    "所以你現在這具分身，是拿半閣氣運和半條命換的？"他歪頭，眼底的星芒卻越來越亮，"有意思。"
    "有意思？"天機閣主的嘴角裂開，露出沾血的牙，"等你看見我給你們準備的禮——"
    "老東西！"雲影的笛聲突然炸響。
    她的雷紋從笛身竄到指尖，凝成柄雷劍，"你話太多了。"
    雷劍破空的瞬間，玄塵的識海突然清靜了。
    歸墟碎片的熱度退去，係統的警報聲消失，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望著雲影發間跳動的雷紋，又望向天機閣主眼裏翻湧的因果線，突然笑出聲："雲影，你說得對。"
    "什麽？"她的雷劍已經刺到天機閣主麵前。
    "炸毛的，從來不是我。"玄塵掌心的雷球突然暴漲，裹著星圖的光，"是這天地。"
    天機閣主的分身被雷劍劈開一道裂縫，卻在那裂縫裏，滲出更多暗紅的氣運絲。
    他的聲音混著血沫："想走？
    先過了這關——"
    山壁突然震顫。
    無數因果線從他背後竄出，像活過來的紅繩，將玄塵和雲影的腳踝、手腕纏了個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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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塵能感覺到那些線在吸他的氣運，係統的提示聲再次炸開：「氣運值8，當前54！」
    雲影的雷劍砍在因果線上，濺起火星。"玄塵！"她回頭，雷紋在眼角凝成小閃電，"用星圖燒！"
    玄塵望著她發紅的眼尾，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星圖在兩人掌心同時燃燒，金紅的光裹著雷紋，將因果線灼成灰燼。
    天機閣主的分身開始崩解，他的聲音帶著不甘："你們會後悔的...等我主身到了..."
    "主身？"玄塵望著分身崩解處飄出的半塊龜甲——正是千裏外天機閣炸裂的那塊，"放心，我們會去拜訪的。"
    山風卷著血腥味灌進出口。
    玄塵望著遠處被夕陽染成血紅色的天際線，聽見係統在識海低語：「檢測到天機閣氣運波動異常，是否標記為下階段吞噬目標？」
    雲影的雷紋爬上他手背，輕輕一捏。"走嗎？"她問。
    玄塵望著天際線那團越來越濃的暗紅氣運，笑了。
    他抓住她的手，往出口外走去。
    風掀起兩人的衣角，把身後逐漸消散的因果線碎片，吹成了漫天血雨。
    而在血雨深處，有個細微的聲音，混著歸墟道種的嗡鳴，輕輕說："來了。"
    雷澤山壁的金光徹底褪成暗紫時，因果線已經纏上了玄塵的腳踝。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些紅絲裏跳動的氣運波動——每一根都像附骨之蛆，正順著皮膚往經脈裏鑽。
    係統的警報聲在識海炸成蜂鳴：「氣運值5，當前49！因果侵蝕度+12，建議立即切斷連接源！」
    雲影的雷劍砍在因果線上，濺起的火星燙得她指尖發顫。
    她回頭時，雷紋從眼尾爬至鬢角，凝成細碎的閃電："這線吃雷！"話音未落，纏在她手腕的因果線突然收緊，勒得她腕骨哢哢作響。
    玄塵看見她的唇色瞬間發白，卻仍咬著牙將雷劍更深刺進線團——劍尖與紅絲接觸處騰起黑霧，是氣運被灼燒的味道。
    "退到我身後。"玄塵的聲音比平時低了兩度。
    他望著自己掌心翻湧的雷球，歸墟碎片在識海發燙，那些混亂的記憶又湧上來：混沌海中漂浮的"天機"陣殘片，暗紅的血正滲入星圖紋路。
    係統突然安靜了一瞬，接著用從未有過的機械音提示：「檢測到雷劫陣與歸墟道種共鳴，建議開啟暴走模式，成功率63。」
    暴走模式。
    玄塵想起上次開啟時，整座火山的靈脈被吸成了焦土。
    他望著雲影被勒出血痕的手腕，喉結動了動——係統的63成功率，意味著有37概率反噬到他們自己。
    但此刻因果線已經爬上雲影的脖頸，她的雷紋開始扭曲，像是被什麽力量強行剝離。
    "閉眼。"他突然抓住雲影後頸，將她按進自己懷裏。
    星圖在背後炸開金紅的光，雷劫陣的紋路順著脊椎爬上雙臂，每一根血管都在發燙。
    歸墟碎片的熱度衝破臨界點，他聽見識海深處傳來轟鳴，像是萬座陣法同時運轉的聲音。
    係統的提示聲被徹底淹沒，取而代之的是天地間的雷鳴——不是自然之雷，是他體內陣法引動的天地威。
    天機閣主的瞳孔驟縮。
    他空著的左眼窩裏，因果線突然瘋狂翻湧，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恐怖的存在。"你瘋了！"他的分身開始崩解，卻仍在嘶吼，"暴走模式會讓你變成...啊！"
    玄塵的掌心雷球在這一刻脹大十倍。
    紫色的雷光裹著星圖的金紋，像把燒紅的長劍刺進因果線團。
    被雷火觸及的因果線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瞬間化作飛灰。
    雲影突然抬頭，正看見玄塵的眼瞳變成了星圖的模樣——無數陣法碎片在其中流轉，連睫毛上都沾著細碎的雷光。
    "這不是暴走。"玄塵的聲音帶著雙重回響，像是同時有另一個人在說話。
    他能感覺到雷劫陣在吞噬因果線裏的氣運，每一縷都變成了星圖的養料。
    係統終於恢複提示：「氣運值+18，當前67！雷劫陣適配度突破90，解鎖新神通：雷獄鎖魂。」
    "雷獄鎖魂？"玄塵低笑一聲，指尖雷光凝成鎖鏈。
    天機閣主的分身還剩半張臉，此刻正被雷鏈纏住脖頸。
    他望著玄塵星圖般的眼睛，終於露出恐懼："你...你不是陣靈，你是..."
    "我是來吞噬天機的。"玄塵的拇指按上雷鏈，鎖鏈瞬間燒穿分身的咽喉。
    天機閣主的最後一聲尖叫被雷火碾碎，隻餘下半塊焦黑的龜甲掉在地上——正是之前從分身崩解處飄出的那塊，此刻龜甲上的紋路全被燒融，露出裏麵刻著的"天機閣"三字。
    雲影的雷紋突然全部褪去。
    她扶住玄塵的肩膀，指尖觸到他後背一片濕冷的汗："你怎麽樣？"
    玄塵的眼瞳恢複成黑色，卻仍泛著水光。
    歸墟碎片的熱度退去，但識海深處像被重錘砸過，疼得他幾乎站不穩。"係統說...雷劫陣適配度達標了。"他扯了扯嘴角，彎腰撿起那塊龜甲，"但代價是...我現在聞見血味就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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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影的鼻子動了動——空氣中確實彌漫著濃重的鐵鏽味，混合著雷火的焦糊。
    她的目光掃過玄塵鎖骨下的舊傷，那裏正滲出淡紅的血珠，是方才暴走時被星圖灼傷的。"先離開雷澤。"她扶住他的腰，"守陣獸要醒了，我聽見它們的腳步聲了。"
    玄塵豎起耳朵。
    遠處傳來悶雷般的震動，像是有巨物在雷澤深處翻湧。
    他捏緊龜甲，感覺有細碎的氣運絲從甲麵鑽進掌心——係統立刻提示：「檢測到天機閣核心氣運殘留，是否啟動吞噬？」
    "暫時不。"他望著山壁外透進來的天光，"留著當見麵禮。"
    兩人踉蹌著走出雷澤時，夕陽正將天際線染成血紅色。
    開闊的草甸上，風卷著雷澤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雲影鬆開手，退後兩步檢查四周——沒有埋伏，沒有因果線，隻有遠處幾棵枯樹在風裏搖晃。
    "安全了？"玄塵靠在一塊石頭上，掏出手機查看氣運值。
    屏幕藍光映得他臉色發青："67...勉強能撐過今晚。"
    雲影蹲下來，用笛聲引動一絲雷光，替他灼燒傷口止血。
    雷紋在她指尖跳動，這次是溫柔的淡紫色："接下來去哪？"
    玄塵望著手機地圖上標注的"天機閣"坐標——那是距離此處三百公裏的賽博都市，地標是座直插雲霄的玻璃塔。
    他把龜甲在掌心轉了兩圈，星圖在眼底閃過一瞬："去拜訪老東西的主身。"
    "你瘋了？"雲影的雷紋突然炸成小閃電，"他用半閣氣運養分身，主身至少是通神境！"
    "所以才要去。"玄塵笑了，笑得像個拿到新玩具的孩子，"係統說，吞噬天機閣的推演術，能讓我的陣道境界突破。"他的手指輕輕劃過龜甲上的"天機"二字，"再說了..."他的聲音低下來，"歸墟道種在我識海說"來了"，總不能讓它等太久。"
    雲影的笛聲突然變調。
    她抬頭望向天際線，那裏的血紅色不知何時加深了，像有團暗紅的雲在聚集。"你聽見了？"她問，"剛才那聲...像是什麽東西裂開的聲音。"
    玄塵也抬起頭。
    風突然變得冷冽，他聞到了不屬於雷澤的味道——是金屬的甜腥，混著靈氣暴動的焦味。
    係統在識海突然尖叫：「檢測到高階氣運波動！來源：正北方向，距離287公裏！」
    正北方向，正是天機閣所在的位置。
    雲影的雷紋爬上眉梢，這次是警惕的亮白色。
    她握住玄塵的手腕，指尖微微發顫："他們來了。"
    玄塵望著那團越來越濃的暗紅氣運，笑容卻更盛了。
    他把龜甲收進懷裏，星圖在掌心亮起微光。
    遠處，似乎有什麽龐然大物正撕開雲層，投下巨大的陰影。
    "很好。"他輕聲說，"我也等很久了。"
    草甸的風卷起兩人的衣角，將雷澤方向傳來的守陣獸嘶吼，吹成了若有若無的嗚咽。
    而在天際線的血雲深處，一道金色的閃電突然劈下，照亮了雲後若隱若現的玻璃塔尖——那是天機閣的主閣，此刻正有無數因果線從塔頂竄出，像活過來的紅蛇，朝著玄塵的方向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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