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天命棋局,舊局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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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市的燈火在玄塵眼底晃成一片模糊的橙紅,關東煮的鮮香混著海風湧進鼻腔時,他後頸的寒毛突然根根豎起。
    天際那團灰霧凝實的刹那,林初雪按在他心口的手猛地收緊——她的指甲幾乎掐進他鎖骨,卻連一聲悶哼都沒發出來。
    "是天機老人。"玄塵嗓音發澀,喉結動了動。
    識海裏那枚殘留的星子正瘋狂震顫,像被人攥住線的提線木偶,每一下顫動都扯著他腦仁發疼。
    他能清晰感覺到,那星子表麵正浮現出細碎的紋路,與天際老人手中金印的幽光遙相呼應——三天前在歸墟深處,守門人自爆前崩出的金印碎片,此刻正在他識海最深處發燙。
    "小心......"林初雪的聲音比警徽更涼,帶著瀕死般的氣音鑽進他耳中。
    她的額頭抵著他肩膀,警服上的血漬蹭在他襯衫上,"天命印......能改因果鏈。"
    玄塵低頭,正撞進她泛著水霧的眼睛裏。
    那雙眼本該亮得像淬了星火的琉璃,此刻卻蒙著層渾濁的灰,像被人撒了把細沙的湖麵。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夜市裏,她舉著關東煮說要串起所有壞人時,警徽在路燈下閃著怎樣的光——現在那枚警徽貼著他皮膚,涼得幾乎要滲進骨頭裏。
    "玄塵。"天機老人的聲音從天際砸下來,像塊裹著鉛的雲。
    灰霧散盡,老人白須垂至腰際,金印在掌心流轉著暗金色光暈,"你毀了守門人,卻不知自己才是新的鑰匙。"
    話音未落,林初雪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她的身體晃了晃,玄塵下意識去扶,卻觸到她後背一片濕冷——是歸墟的血漬?
    還是冷汗?
    他來不及細想,餘光瞥見老人指尖微動,天地間突然爬滿銀亮的線。
    那些線從金印裏湧出來,像活物般糾纏盤繞,最終在他們腳下織成一張巨型棋盤。
    "既然不願做守門人......"老人抬手,金印上的紋路突然活了,"便做這盤棋的棋子吧。"
    玄塵腳下的青石板突然塌陷。
    等他再站穩時,鞋底傳來的已是冰涼的玉質觸感——方才的巷口夜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茫茫的虛空,隻有腳下延伸開去的墨綠棋格,每一格都泛著詭譎的紫斑。
    "初雪?"他轉身,林初雪正站在三步外的棋格上。
    她的警服不知何時換成了素色裙衫,發梢的水痕變成了珠釵上的流蘇,"初雪?"他又叫了一聲,聲音裏多了絲緊繃。
    林初雪抬頭,眼中的渾濁突然褪去。
    她衝他笑,警徽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胸前一枚泛著銅鏽的長命鎖——那是玄塵七歲時在巷口撿到的,後來塞給了隔壁總哭的小丫頭。
    "玄塵哥哥,"她的聲音甜得發膩,"陪我玩跳房子好不好?"
    玄塵的瞳孔驟縮。
    他能感覺到,識海裏的星子震顫得更厲害了,連帶著陣圖紋身下的皮膚都在發燙。
    他迅速結出"破妄印",指尖剛觸到眉心,左側棋格突然爆起刺目金光——那是他三年前在終南山巔,為了吞噬"九霄雷陣"引發的雷劫餘威。
    "因果重構。"他咬著牙低咒。
    雷劫的餘威擦著他左臂掠過,焦糊味瞬間填滿鼻腔。
    這不是幻術,那些刺在皮膚上的灼熱、震得耳膜發疼的炸響,都是真實的。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方才被雷火燒焦的衣袖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而腳下的棋格,不知何時已從第三格跳到了第七格。
    "每一步移動......"他踉蹌著扶住身側突然出現的朱漆欄杆——那是三年前被他吞噬的"千機閣"的雕花,"都會觸發一組因果。"
    林初雪的笑聲從身後傳來。
    他回頭,隻見她站在二十步外的棋格上,手裏舉著的不再是長命鎖,而是把閃著寒芒的警槍。
    她的警徽重新別在胸前,卻泛著詭異的幽藍,"玄塵,跟我回局裏。"
    "初雪!"玄塵伸手去夠,卻見她身後的棋格突然裂開,湧出大片暗紅血浪——那是三天前歸墟裏,被汙染的無間血海。
    血浪裹著林初雪的腳踝,她的表情瞬間扭曲,警槍"當啷"掉在地上。
    "救我......"她的聲音又變成了剛才的氣音,混著血浪的腥氣撞進玄塵耳朵,"玄塵......救我......"
    玄塵的呼吸驟然急促。
    他能清晰感覺到,混沌悟性正在識海深處蠢蠢欲動,像頭嗅到血腥的野獸。
    但他不敢引動——上回悟性暴走時,他吸幹了整座火山靈脈,現在這方因果棋局,誰知道會吸來什麽?
    "冷靜。"他掐了自己虎口一把,疼意讓神智清明幾分。
    他盯著腳下泛紫的棋格,突然發現每格邊緣都刻著細碎的符文——那是天機閣推演術的陣紋。
    三天前他吞噬推演術時,那閣裏的老閣主曾罵他"斷人慧根",現在看來,那些被吞噬的氣運,都成了這盤棋的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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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要引我來掀棋盤。"玄塵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幾分瘋癲。
    他望著天際的天機老人,金印的幽光映得老人的臉忽明忽暗,"因為隻有我這把"鑰匙",才能讓這盤棋活過來。"
    林初雪的尖叫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轉頭,血浪已漫到她腰間,她的警徽正隨著心跳劇烈起伏,在血浪裏撞出細碎的金光。
    玄塵咬了咬牙,抬腿向她所在的棋格邁去——剛落下腳,右側棋格突然炸開一團南明離火。
    是青鸞的火羽。
    火焰舔著他的衣角,熟悉的灼熱讓他瞳孔微縮。
    他這才注意到,每一步觸發的因果,都是他曾經吞噬過的機緣:雷劫、千機閣、歸墟血海、青鸞的火......原來所有被他吞噬的東西,早就在因果裏織成了網,現在這張網,正被天機老人攥在手裏,當作困住他的繩索。
    "初雪!"他又喊了一聲,加快腳步。
    林初雪的手已經夠到他的指尖,血浪卻在此時漫過她的脖頸。
    玄塵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卻觸到一手黏膩的血——那不是歸墟的血,是她自己的,從鼻腔、從眼角滲出來的,鮮紅的血。
    "走......"她咳著血沫,手指死死扣住他手腕,"快走......這是......輪回局......"
    話音未落,玄塵腳下的棋格突然劇烈震動。
    他低頭,隻見方才刻著推演術陣紋的棋格,正隨著他的移動,緩緩浮現出新的紋路——那是天罡地煞陣的殘圖。
    他的呼吸一滯。
    原來每一步移動,激活的不隻是過去的因果,更是未來的線。
    天際的天機老人撫須而笑,金印的幽光更盛了。
    玄塵望著林初雪臉上的血,望著腳下不斷變化的陣紋,突然鬆開了攥著她的手。
    林初雪的身體瞬間被血浪卷走,他卻低頭盯著自己的掌心——那裏不知何時浮現出一枚淡金色的印紋,和天機老人手中的金印,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他輕聲說,聲音裏沒有慌亂,隻有某種近乎狂喜的清晰,"所以你說我是鑰匙......"
    天際的老人挑眉:"你明白了?"
    玄塵抬頭,眼底翻湧著混沌悟性即將覺醒的暗芒。
    他望著腳下不斷激活的因果線,望著掌心與金印共鳴的紋路,突然笑了。
    "我不僅明白了。"他說,"還知道該怎麽掀了這盤棋。"
    話音未落,他的識海突然炸開刺目白光。
    那枚殘留的星子終於碎裂,而在星子碎片裏,他看見無數條因果線正在重新排列——每一步移動激活的那組線,原來都指向同一個終點。
    棋局,才剛露出真正的底色。
    棋格上的紫斑隨著玄塵的呼吸明滅。
    他盯著林初雪被血浪卷走的位置,喉結動了動——方才她咳血時濺在他手背的溫熱還在,像根細針戳著神經。
    混沌悟性在識海深處翻湧,他卻強行壓下那股躁動,彎腰用指尖描摹棋格邊緣的推演術陣紋。
    "每一步移動觸發的因果......"他低喃,指甲在玉質棋格上刮出細碎的白痕。
    那些被激活的雷劫餘威、青鸞離火、血海汙染,此刻在他眼底褪去表象,顯露出交纏的金線——每條線的末端都像被無形的手攥著,穿過層層虛空,最終紮進天機老人身後那方蒙著灰霧的石碑。
    "命樞石。"他忽然笑出聲,指腹重重按在陣紋最密集處。
    三天前吞噬天機閣推演術時,老閣主咳著血說"推演術的根在命樞",原來所謂"根"不是功法,是這塊刻滿天命紋路的石頭。
    因果線的終點不是懲罰,是喂養——用他吞噬過的所有機緣,給命樞石注入養分。
    天機老人的金印突然震顫,老人撫須的手頓在半空:"你在看什麽?"
    玄塵沒抬頭。
    他能感覺到,那些被逆轉的因果線正在指尖發燙。
    混沌悟性自動展開解析,推演術陣紋、歸墟道種、星辰陣圖的碎片在識海交織成網,最終在他掌心凝出一枚流轉著黑紫光澤的符文——逆序符文矩陣。
    "我在看你這盤棋的線頭。"他起身,指尖符文突然炸裂成千萬道銀芒。
    最近吞噬的"千機閣"雕花欄杆應聲崩解,露出後麵扭曲的因果線——那些本該勒住他脖頸的線,此刻被銀芒纏住,反向朝著命樞石倒卷而去。
    "你瘋了?!"天機老人瞳孔驟縮。
    金印上的暗紋開始倒流,他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用三百年氣運養起來的命樞石正在抽離他的力量——被逆轉的因果線像鋒利的刀,割開他與石碑的聯係。
    "瘋的是你。"玄塵扯了扯被雷火燒焦的衣袖,嘴角揚起的弧度帶著幾分殘忍,"你以為用我吞噬的東西做網,就能困死我?
    可你忘了......"他猛地抬手,識海裏的星辰陣圖轟然展開,一枚即將熄滅的星辰從陣圖最深處升起,"我連係統都吞過。"
    星辰之力裹著逆序符文,如隕石般砸向命樞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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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鳴聲響徹虛空。
    玄塵被氣浪掀得踉蹌,卻死死盯著那方石碑——它先是裂開蛛網般的細紋,接著"轟"地炸成齏粉。
    金印在天機老人掌心爆發出刺目白光,老人的身影開始透明,像被風吹散的灰。
    "你......"他指著玄塵,聲音裏帶著不甘的顫,"你會被......"
    "被什麽?"玄塵抹去嘴角的血,"被係統同化?
    被天道清算?"他逼近兩步,陣圖紋身下的皮膚泛著幽藍,"至少今天,我掀了你的棋盤。"
    天機老人的聲音消散在風裏。
    虛空開始崩塌,棋格像被揉皺的絹帛般扭曲,歸墟血海的腥氣、雷劫的焦糊味、青鸞離火的灼熱,瞬間被抽幹成一片空白。
    "玄......"
    虛弱的喚聲從身後傳來。
    玄塵轉身,正撞進林初雪染血的視線裏。
    她半跪在地上,警服胸口的血漬還在滲,可眼中的渾濁已經褪去,警徽重新閃著溫暖的光。
    "你贏了?"她伸手去夠他的衣角,指尖在離他三寸處頓住,像怕碰碎什麽。
    玄塵蹲下身,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涼得驚人,卻沒有歸墟血的黏膩——是活人該有的溫度。"我隻是提前走了幾步。"他說,指腹輕輕擦去她眼角的血,"這局棋,他布了十年,我破了三天。"
    林初雪的手指蜷起來,輕輕勾住他的小指。"那下次......"她咳了兩聲,笑容卻亮得像星子,"換你布棋?"
    玄塵沒回答。
    他低頭看向掌心——那裏躺著枚指甲蓋大小的碎片,暗金色,紋路與方才的金印如出一轍。
    天命碎片。
    他能感覺到,碎片在發燙,正順著他的血管往識海鑽,與星辰陣圖產生某種危險的共鳴。
    "下次......"他輕聲說,碎片突然沒入皮膚。
    識海裏傳來細微的"哢嗒"聲,像是某種枷鎖被打開。
    星辰陣圖的光突然暴漲,那些他曾經吞噬的陣法殘片——雷劫陣、千機閣、南明離火——此刻都在陣圖邊緣旋轉,像在朝拜什麽。
    林初雪的手突然收緊。"你......"她盯著他的眼睛,"你身上的氣息......"
    玄塵沒說話。
    他能感覺到,體內有什麽在蘇醒。
    不是係統,不是陣靈,是更古老、更龐大的存在,像沉睡了千萬年的巨鯨,正緩緩睜開眼睛。
    虛空徹底崩塌的刹那,兩人被拋回現實。
    夜市的燈火重新湧進視野。
    關東煮的香氣混著海風鑽進鼻腔,玄塵這才發現,他們站在最初的巷口——林初雪的警服還在滲血,他的襯衫上還留著她的血漬。
    但頭頂的灰霧散了,星子重新亮起來,像撒在黑絲絨上的碎鑽。
    "我送你去醫院。"玄塵彎腰要抱她,卻被她輕輕推開。
    "先看這個。"她指著他的胸口。
    玄塵低頭。
    不知何時,他鎖骨下方的皮膚浮現出淡金色紋路——和天命碎片的紋路一模一樣。
    而在更深處,星辰陣圖的光透過皮膚,在夜色裏泛著幽藍的漣漪。
    "走。"他抱起她,腳步卻頓了頓。
    遠處的海麵上,一輪殘月正在升起,月光照在他後頸,那裏的寒毛突然再次豎起——不是危險,是某種更複雜的預感。
    林初雪靠在他肩頭,閉眼前最後一眼,看見他眼底翻湧的光。
    那光裏有星辰,有碎片,還有某種她從未見過的、近乎貪婪的期待。
    當黎明的第一縷光漫過海岸線時,玄塵站在廢棄的碼頭邊。
    他鬆開林初雪的手她已被醫護人員接走,警笛聲漸遠),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裏的陣圖紋路正在變化,每一條都比從前更深、更亮。
    海風掀起他的衣角。
    他忽然抬頭,望向歸墟所在的方向。
    識海裏的星辰陣圖突然震動,某種陌生的記憶湧入腦海——他看見自己站在混沌海中央,腳下踩著無數碎裂的道種,掌心托著的,是比天命碎片更古老、更龐大的存在。
    "原來......"他輕聲說,聲音被風聲撕碎,"我不止是鑰匙。"
    潮水漫過他的鞋尖。
    遠處傳來渡輪的汽笛,而他體內的星辰陣圖,正在以他無法理解的速度,吸收著天命碎片的力量。
    某種更古老的意誌,正在他識海最深處,緩緩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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