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命定之外,星火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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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塵的指尖剛觸到裂縫邊緣,失重感便像潮水般湧來。
    他下意識將林初雪往懷裏帶了帶,星圖在後背灼燒出滾燙的印記——那是方才撕裂縫隙時透支的代價。
    耳邊風聲驟止的刹那,溫度也跟著消失了。
    "疼......"林初雪的聲音像片被揉皺的紙,帶著氣音蹭過他鎖骨。
    玄塵低頭,見她額角沾著血,睫毛上還凝著方才尖叫時迸出的淚,正順著蒼白的臉頰往下淌。
    純白的空間裏沒有影子,她的瞳孔卻在收縮,像隻被強光刺到的貓。
    "活著。"玄塵聽見自己喉嚨發緊。
    他能感覺到她的心跳,透過兩人相貼的胸膛,一下一下撞著他肋骨,比任何靈脈波動都真實。
    方才在因果迷宮裏,那根金線斷裂時他差點瘋了——原來最疼的不是係統黑影撕咬識海,而是看著她的因果線像燒斷的琴弦般顫動。
    "那為什麽......"林初雪的指尖攥住他袖口,"為什麽看不見天?
    聞不到靈氣?"她突然頓住,抬頭時鼻尖幾乎擦過他下巴,"連你身上的星子味都淡了。"
    玄塵這才注意到周圍。
    沒有上下左右,沒有遠近,隻有一片白,白得像被水洗過的琉璃。
    他的星圖還浮在身後,但那些原本灼亮的星子此刻成了淡金色的霧,連"天樞"星炸裂後的缺口都泛著虛浮的光。
    更詭異的是,他的氣運值——原本在手機界麵跳動的紅色數字,此刻竟像被按了暫停鍵,停滯在1279這個他從未見過的數值上。
    "或許這裏......"他剛開口,餘光突然掃到一抹微光。
    光球是從虛無裏滲出來的,像滴懸在半空的水銀,起先隻有指甲蓋大,轉著轉著就脹成了人頭大小。
    表麵浮著細碎的光斑,像極了歸墟裏那些道種的碎片。
    林初雪的手指在他袖口絞出褶皺:"是......是它在說話?"
    話音未落,聲音便漫了過來。
    不像之前係統那種機械音,倒像有人拿骨笛貼著耳膜吹,帶著點沙礫般的沙啞:"你們已走到終點,是否願意接受命運的安排?"
    玄塵的後槽牙咬得發酸。"終點"這兩個字他在因果迷宮裏聽了十七次,每次都是不同的"過去自己"說的——穿道袍的、拿符筆的、甚至是剛被係統綁定那天蹲在巷口吃符餅的毛頭小子。
    他們說"認命吧",說"反抗隻會更疼",說"你早就是天道養的困獸"。
    "我走過了所有命運。"他聽見自己笑了,笑聲撞在純白的空間裏,驚得林初雪顫了顫。
    他從袖中摸出逆序星核,那東西在他掌心發燙,是三天前吞噬天機閣星象陣時,從陣眼裂縫裏摳出來的——當時係統提示"檢測到禁忌碎片,建議銷毀",他偏藏進了識海最深處。"隻為拒絕它。"
    星核按上光球的瞬間,空間裏炸開一聲悶響。
    林初雪本能地往他懷裏縮,卻被他用另一隻手扣住後頸護著,指腹無意識摩挲她耳後那道淡粉色的疤——那是上個月捉妖時被妖丹碎片劃的,他當時罵自己"怎麽沒早一步"。
    光球開始震顫。
    表麵的光斑碎成細流,先是宇宙大爆炸時的星塵漩渦,接著是幽冥血海翻湧著古修士遺蛻,再是賽博都市裏外賣小哥踩著飛劍送奶茶的街景......最後畫麵突然卡住,像被人按了倒帶鍵。
    玄塵瞳孔驟縮。
    畫麵裏的他沒有墜樓轉世,沒有被係統綁定,甚至沒有覺醒混沌悟性。
    他隻是塊刻著周天星辰紋的陣圖殘片,被封在歸墟最深處的石匣裏,永遠不會知道符餅是什麽味道,不會在暴雨夜替林初雪撐傘,不會在她因果線斷裂時瘋了一樣去撕裂縫隙。
    "這就是"接受命運"的世界。"那聲音又響了,這次帶著點困惑,"沒有痛苦,沒有背叛,沒有你拚命維護的"意外"。"
    林初雪的手指突然掐進他手背。
    她望著畫麵裏那個永遠沉睡的陣靈,喉結動了動:"所以......所以你之前說的"自由",其實是選一條更疼的路?"
    玄塵沒說話。
    他盯著畫麵裏自己空洞的眼神,想起在因果迷宮裏看見的未來——林初雪跪在廢墟裏,手裏攥著半塊符餅,眼淚滴在焦黑的地麵上,蒸發成白汽。
    那時候他以為最疼的是她的眼淚,此刻才明白,最疼的是"如果我從未出現,她根本不會有眼淚"。
    "我不是為了否定過去。"他低低開口,逆序星核在光球表麵灼出一道裂痕,"我是為了證明......"他轉頭看向林初雪,她睫毛上的淚還沒幹,卻強撐著朝他笑,"我可以成為我自己。"
    光球突然劇烈震顫。
    那些畫麵開始崩塌,像被風吹散的沙,露出內部流轉的暗金色紋路——竟和他後背的星辰陣圖如出一轍。
    林初雪突然拽他袖子:"看!
    你的星子......"
    玄塵抬頭,原本虛化的星圖正在重新凝實。"天樞"星的缺口處,竟有細小的金芒湧出來,像春蠶吐絲般纏繞著光球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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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想起係統被撕碎時,那些"係統"殘片裏飄出的一句話:"陣靈汙染值99,清洗程序失效......"
    "初雪。"他輕聲說,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如果等下我要做件很瘋的事......"
    "你哪次不瘋?"林初雪吸了吸鼻子,反手扣住他手腕,"但你上次說要陪我買符餅,這次可不準再被係統叫走。"
    光球的震顫突然停了。
    暗金紋路裏滲出光霧,將兩人包裹其中。
    玄塵能感覺到,某種比混沌悟性更原始的力量正在蘇醒——那是陣圖本源在共鳴,是被他吞噬的千萬陣法在嘶吼,是他每一次反抗命運時濺出的血,此刻都成了最鋒利的刃。
    "我需要以自身為媒介。"他望著光球深處翻湧的暗金,聲音輕得像歎息,"但這次......"他低頭吻了吻林初雪發頂,"我會帶著你一起。"
    光霧突然暴漲。
    林初雪的驚呼聲被吞沒在白光裏,玄塵卻笑了——他看見光球的裂痕裏,有細小的陣紋正在成型,像朵即將綻放的惡之花。
    那是"自我重構陣"的雛形,是他用十七次因果線斷裂的痛,用逆序星核的燙,用林初雪掌心的溫度,一點點刻進命運裏的,屬於他自己的規則。
    暗金紋路在光球內部翻湧的速度越來越快,像被投入熱油的銀沙。
    玄塵能清晰感知到,自己後背的星辰陣圖正與那些紋路產生共振——每一道陣紋的延伸都在割裂他原本的識海邊界,混沌悟性不再是不受控的洪水,而變成了他手中刻刀的鋒刃。
    "初雪,抓緊我。"他的聲音帶著金屬刮擦般的沙啞,是力量翻湧震裂了喉管。
    林初雪的手指卻反而鬆開了他的手腕,轉而十指相扣地纏緊,掌心的溫度透過他掌心的薄繭滲進來,像根細針挑開他緊繃的神經。
    她仰起臉時,睫毛上的淚已經幹了,隻留下兩道淡痕,瞳孔裏跳動著與光球同頻的暗金光點:"我在。"
    最後一道陣紋需要連接"天樞"星的缺口。
    玄塵閉了閉眼,記憶突然閃回因果迷宮裏那個暴雨夜——他蹲在巷口屋簷下啃符餅,林初雪舉著傘站在雨裏,傘骨被妖風刮得歪向他這邊,自己半邊身子都浸在雨裏,卻說"警察保護市民是職責"。
    那時候他的星圖還隻是胸口一道淡紋,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檢測到低階因果線,是否吞噬?"他鬼使神差搖了頭,結果被淋成落湯雞,卻嚐到了符餅裏芝麻餡的甜。
    現在,他終於明白那碗芝麻餡的甜是什麽了。
    是選擇,是拒絕係統指令時突然鮮活起來的心跳,是明明可以吞噬他人機緣卻偏要自己買符餅的倔強。
    這些碎片在識海裏翻湧,化作最鋒利的刻刀,沿著"天樞"缺口的邊緣緩緩推進。
    "疼嗎?"林初雪的聲音像片羽毛掃過他耳垂。
    她的指尖輕輕碰了碰他額角的冷汗,那裏正滲出細細的血珠——是陣紋刻進皮膚的代價。
    玄塵搖頭,卻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勾起嘴角。
    疼嗎?
    當然疼。
    但這疼和係統撕咬識海的疼不一樣,和因果線斷裂的疼也不一樣。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疼,是他用十七次反抗、用逆序星核的灼燙、用林初雪掌心的溫度,親手鍛造的疼。
    光球的震顫突然達到頂點。
    暗金紋路如活物般竄出,纏繞住兩人交握的手。
    玄塵感覺有滾燙的液體從鼻腔湧出,卻在觸及林初雪手背前被陣紋凝成金珠。
    他的星圖徹底凝實了,每顆星子都亮得刺眼,連"天樞"缺口都被新長出的金紋補全——那不是原來的陣圖,而是融合了混沌悟性、吞噬過千萬陣法、浸透了他所有選擇的新陣圖。
    "我不需要命運......"他的聲音混著血沫,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我要成為命運本身。"
    林初雪望著他染血的嘴角,突然笑了。
    她的因果律視覺在這一刻徹底蘇醒,看見的不再是糾纏的金線,而是漫天星子般的可能性——每一種可能裏,玄塵都站在最中央,不是被命運推著走的棋子,而是握著星圖的執棋人。
    她伸手抹掉他唇邊的血,輕聲問:"如果代價是你自己呢?"
    玄塵低頭吻了吻她的指尖,星圖的光映得他眼底發亮:"那就讓我成為這片星海中最亮的那一顆。"
    最後一個陣紋落下的瞬間,光球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暗金光芒如煙花般炸裂,化作千萬星火向四周飛散。
    玄塵感覺有什麽東西從他體內徹底剝離——那是係統殘留的碎片,是天道施加的枷鎖,是所有"應該"和"必須"。
    取而代之的,是流淌在血管裏的星辰之力,是刻在骨頭上的陣紋法則,是他親手攥住的、名為"自由"的火種。
    林初雪被光芒包裹著,卻不覺得刺眼。
    她看見玄塵的輪廓在光中變得透明,又在眨眼間重新凝實,隻不過這一次,他的影子裏不再有係統的黑芒,不再有因果線的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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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星圖懸在身後,每顆星子都在唱誦新的規則,連空氣裏都浮動著細小的陣紋,像春天的柳絮般輕盈。
    "成了。"玄塵的聲音帶著笑意,伸手接住一片星火。
    那星火在他掌心凝成淡金色的光團,又"噗"地消散,隻留下一點溫熱。
    他轉頭看向林初雪,她的發梢沾著星芒,眼睛亮得像賽博都市深夜的霓虹,"你看,我還在。"
    林初雪突然撲進他懷裏。
    她能聽見他的心跳,強而有力,每一下都撞得她眼眶發酸。
    這不是因果迷宮裏那個被係統撕咬的玄塵,不是被天道困在棋局裏的玄塵,而是真正屬於自己的玄塵。
    她埋在他頸窩裏悶聲說:"以後換我保護你。"
    "好。"玄塵的手撫過她耳後的淡粉疤,聲音輕得像歎息。
    就在這時,空間裏突然蕩起一圈漣漪。
    原本純白的虛空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麵,層層疊疊的波紋中,一道模糊的身影緩緩浮現。
    那身影沒有具體輪廓,卻讓玄塵想起因果迷宮裏那些"過去的自己"——隻不過這次,他感受到的不是壓迫,而是某種類似於欣慰的情緒。
    "終於......"那聲音像風吹過千年古鬆,帶著歲月沉澱的溫和,"有人走出了自己的路。"
    玄塵的身體瞬間繃緊。
    他下意識將林初雪護在身後,星圖在背後張開,卻在觸及那身影的瞬間自動斂去鋒芒。
    那身影沒有靠近,隻是站在漣漪中央,目光穿過他,落在他與林初雪交握的手上。
    "你是誰?"林初雪從他臂彎裏探出半張臉,聲音裏帶著刑警特有的警惕。
    身影沒有回答,隻是抬手。
    一道淡金色的光落在兩人腳邊,地麵突然裂開一道泛著星芒的縫隙。
    玄塵能感覺到,那是通向他們來時世界的通道。
    "該回去了。"那聲音輕得像要消散在風裏,"但記住——真正的自由,才剛剛開始。"
    話音未落,縫隙裏湧出強大的吸力。
    玄塵攬緊林初雪的腰,在墜落前的最後一刻回頭。
    那身影已經模糊成一片光霧,隻餘一句低吟飄進他耳中:"陣靈汙染值100,清洗程序......終止。"
    失重感再次湧來。
    這次不同的是,玄塵能清晰感知到腳下的方向——那是賽博都市的方向,是符餅攤的香氣、是外賣小哥的飛劍、是林初雪辦公室裏永遠亮著的台燈。
    他低頭看向懷裏的人,她正仰著臉衝他笑,發梢的星芒還沒褪盡,像沾了夜露的星子。
    "抓緊我。"他說。
    "我一直都在。"她說。
    縫隙在身後閉合的瞬間,玄塵看見自己的氣運值重新在手機界麵跳動——這次不是停滯的1279,而是一串不斷攀升的數字,每一位都閃爍著屬於他自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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