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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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事兒啊,真是讓人難以言喻!說是奇怪吧,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要說不奇怪呢,可仔細琢磨卻又透著幾分怪異。反正……打從記事起,我的祖母就常常帶著我,踏入那座金碧輝煌、莊嚴肅穆的宮殿。
    猶記得,初次與他相見,那已是整整十年之前的事了。
    那時的他,不過是聖上眾多皇子中的一個棄子罷了,最後一躍而成,成了那聖上最寵愛的皇子。
    然而,他的生母——那位曹貴妃娘娘,卻是聖上此生唯一的摯愛之人。
    隻可惜,曹貴妃在誕下他時因難產不幸離世,從此之後,聖上便將對愛妃的思念與悲痛盡數轉化成了對這個孩子的厭棄。
    想當年,聖上膝下共有九子,而他無疑是其中最為聰慧機敏的一個,但同時,也是日子過得最為艱難困苦的一個。
    身處宮廷權謀的旋渦之中,即便遭受著冷落與不公,他卻從未有過半句怨言,始終默默承受著一切。
    憑借著自身的堅毅和智謀,他硬是在這波譎雲詭的局勢裏,闖出了一片天地,最終成為了聲名赫赫、威震八方的戰王,其威名甚至僅次於,那位備受尊崇的宋世子。
    後來,朝堂之上風雲突變,邊疆戰火紛飛,急需派遣得力將領率軍出征,收複淪陷的城池。
    誰能料到,邊境被人侵犯,第一個站出來舉薦我父親掛帥出征的人,竟然會是他!
    若不是因為他的這一舉動,我的弟弟珞哥兒,怎會剛剛滿月之際,母親便因放心不下父親,而毅然決然地隨軍出征?
    若不是他,我又怎會在長達五年之久的時光裏,都未能與爹娘團聚重逢?
    若不是他,我們堂堂將軍府,又怎會曆經整整五個春秋都無法享受闔家團圓的溫馨時刻?
    想到此處,尤雲青再也抑製不住內心,洶湧澎湃的悲傷情緒,不禁悲聲痛哭起來。
    她的雙肩微微顫抖著,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湧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而下,浸濕了衣襟。
    一旁的桂花眼見自家郡主,哭得這般傷心欲絕,急忙快步走上前去,伸出雙手輕輕搭在尤雲青的肩膀上,柔聲寬慰道:“郡主莫要太過傷心了,保重身體要緊呐……”
    “好花花,我真的沒事啦!經曆過這麽多波折後,好在現在這所有的苦難和艱辛都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我的阿爹阿娘已奉命回京述職去了,而我呢,待將這邊的事情全部處理妥當之後,也就可以啟程返京啦。”尤雲青輕笑著說道,語氣輕鬆又釋然。
    此時,陽光透過那層稀稀疏疏的雲彩,如同碎金一般斑駁地灑落下來,映照在那條安靜祥和的宮廷街道上。
    在街道拐角處的一棵古老槐樹底下,有個頭上紮著漂亮花辮子的小姑娘,正靜靜地蹲伏在地麵上。
    隻見她全神貫注地手持一根細細的樹枝,在那鬆軟的泥土上麵認真地勾勒著某些圖案或者形狀。
    她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之中,閃耀著強烈的好奇心以及天真無邪的光芒,就好像把整個廣闊無垠的世界,都給凝聚濃縮到了眼前這片小小的泥土區域上頭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傳來一陣急急忙忙、匆匆促促的腳步聲,瞬間打破了四周原本的寧靜氛圍。
    原來是一個身上穿著稍顯淩亂衣衫的小男孩兒,此刻他正緊緊地攥住一隻看上去頗為破舊的蹴鞠,風馳電掣般地從宮廷街道的另外一頭飛奔而來。
    他那張圓嘟嘟的小臉蛋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汗珠,然而其眼神當中卻是滿滿的不屈不撓和倔強之意。
    當這個小男孩無意間瞥見蹲在大槐樹下專心致誌作畫的小女孩兒時,自己奔跑的步伐竟然不由自主地緩慢了下來。
    “喂,你在這裏幹啥子喲?”小煜珩滿心好奇地開口詢問道,由於剛剛跑得太過匆忙劇烈,以至於他說話時的聲音裏麵仍然夾雜著一絲絲輕微的喘息聲。
    小雲青緩緩地抬起了頭,那雙如寶石般明亮的大眼睛閃爍著靈動的光芒,仿佛蘊藏著千言萬語。
    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輕聲說道:“我正在專心致誌地畫畫呢,畫的可是咱們家那個寬敞又美麗的大院子喲!”
    小煜珩見狀,好奇地蹲下身子,將腦袋湊得更近一些,仔細端詳起小女孩的畫作來。
    過了一會兒,他忍不住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臉上浮現出憨厚而純真的笑容,打趣道:“哎呀呀,我說,你這幅畫哪裏像咱們家的小院子啦?簡直就是個四不像嘛!”
    然而,小雲青聽到這番話後並沒有絲毫生氣的跡象,相反,她笑得更加燦爛了,那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在空氣中歡快地回蕩著,猶如一串串閃閃發光的珍珠灑落一地。
    接著,她用手指了指小男孩手中緊緊握著的蹴鞠,眨巴著大眼睛問道:“你手上拿著這個蹴鞠,是不是準備去什麽地方大展身手呀?”
    小煜珩重重地點了點頭,眼眸之中瞬間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之色,迫不及待地回答道:“嗯嗯,沒錯!我可想好好踢一場蹴鞠啦,但可惜我一直都沒有找到願意和我一起玩耍的好朋友們,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歡跟我一塊兒玩。所以我打算到後麵那塊空曠的草地上獨自踢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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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這裏,小雲青稍稍猶豫了片刻,隨後迅速站起身來,輕輕地拍掉粘在衣服上的塵土,一臉認真地對小煜珩說道:“既然你還沒有交到朋友,那從今天開始就讓我來當你的好朋友吧!而且我也好想去嚐試一下踢蹴鞠呢,不知道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玩呀?”
    小煜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中滿是歡喜,因為平日裏其他人見到他總是避之不及,仿佛他是什麽可怕的怪物一般。
    然而,唯有眼前這個小姑娘,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眸裏透露出的隻有純真和無邪。
    “好!”小煜珩毫不猶豫地應道。
    就這樣,兩個小家夥邁著輕快的步伐,一個在前頭蹦蹦跳跳,一個在後頭緊跟著,一同沿著那條通往鞠城的道路走去。
    明媚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將他們小小的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晰,而他們身後則被拉出了兩條長長的影子,隨著他們的移動緩緩延伸著。
    時光飛逝,轉眼間……
    莊嚴肅穆的朝堂之上,氣氛凝重異常,大臣們身著華麗的朝服,個個麵色陰沉、神情嚴肅。
    隻見一名大臣急匆匆地站出來,躬身施禮後高聲稟報道:“聖上,前方戰事緊急,情況危急啊!敵軍來勢洶洶,我軍節節敗退,如今已經丟失了數座重要城池,請聖上速速派遣援兵支援前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皇帝眉頭緊皺,掃視了一眼殿下的群臣,威嚴地問道:“眾愛卿,麵對如此局勢,可有哪位願意挺身而出,奔赴前線奮勇殺敵?”
    一時間,整個朝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甚至連一根針掉落到地上的聲音都能清晰可聞。大臣們一個個低著頭,默不作聲,生怕被皇帝點名問話。
    “朕辛辛苦苦養著你們這群酒囊飯袋究竟有何用?區區一個小小的西涼國就讓你們怕成這般模樣?真是一群膽小如鼠的窩囊廢!”皇帝龍顏大怒,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奏折都差點散落一地。
    就在這時,人群中的沈煜珩挺身而出,他昂首挺胸,大步走到殿前,恭敬地抱拳施禮道:“父皇息怒,兒臣倒是有一合適人選可供推薦。”
    皇帝聞言,臉色稍緩,連忙追問:“哦?何人?快快說來給朕聽聽。”
    沈煜珩深吸一口氣,朗聲道:“回父皇,兒臣所薦之人乃是尤驃騎大將軍。此人不僅英勇無畏,而且善於用兵打仗,可謂是戰功赫赫。
    再者說,尤將軍還是兒臣的武師,對兒臣悉心教導多年,其武藝謀略皆是上乘。依兒臣看,當下無人能比尤將軍更適合掛帥出征了。”
    皇帝微微點頭,目光轉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尤驃騎大將軍,開口問道:“尤愛卿,對於此事,你意下如何?”
    “能為國效力是臣之本分,臣定當以命護國,奪回城池”
    岑溪身穿紅袍,英姿颯爽:“末將見過聖上”
    “岑將軍,不好好在府中休息,來朝中作何”
    “聖上,臣已知城池一事,臣和尤將軍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定當能收複城池,臣願隨君出戰,請聖上恩準”
    岑將軍英姿颯爽、豪氣幹雲,真可謂巾幗不讓須眉!她作為我朝有史以來的首位女將軍,其赫赫戰功與卓越才能令人讚歎不已。
    今日朝堂之上,當朕聽聞她所呈之奏請時,毫不猶豫地點頭應允,並高聲說道:“岑將軍所言甚是,朕準了!”
    岑將軍聞言,趕忙跪地叩頭謝恩:“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那聲音清脆響亮,回蕩在整個宮殿之中。
    而此時,遙遠的戰場之上,一片慘烈景象。
    喊殺聲、兵器相交之聲不絕於耳,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息。
    隻見一個滿臉血汙的頭顱,艱難地從那片猩紅的血泊裏緩緩抬起。
    他的麵龐已被鮮血染得麵目全非,唯有那雙血紅的眼睛瞪得極大,仿佛要噴出火來一般。盡管已是垂死之際,但那眼眸底部仍閃爍著一抹興奮的幽光,宛如夜空中劃過的流星,短暫卻耀眼奪目。
    這雙瀕死的眼睛,拚盡全力向著遠方的天空投去最後一瞥。
    但見那硝煙滾滾的長空之下,一麵麵獵獵飄舞的殘破旌旗依然高高地屹立著,仿佛在訴說著這場戰爭的殘酷與不屈。
    那些旗幟雖已破爛不堪,但它們迎風招展的姿態,卻如同一座座堅不可摧的豐碑,直聳入雲霄深處,見證著無數將士們的英勇與犧牲。
    與此同時,身處閨房中的尤雲青猛然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她渾身冷汗淋漓,呼吸急促,口中還不停地喃喃自語著:“阿爹阿娘,不要……”原來,在剛才的夢境之中,她竟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雙親慘死在敵人的刀下,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隻能在一旁無助地哭喊。
    過了好一會兒,尤雲青才漸漸回過神來。
    她輕輕地拍打著胸口,自我安慰道:“原來是一場虛夢,還好隻是一場夢……”然而,那顆受驚的心卻依舊難以平靜下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便響起了侍女桂花焦急的呼喊聲:“郡主,郡主,您這是又做噩夢了嗎?”話音未落,桂花已經匆匆忙忙地推門而入,快步走到尤雲青的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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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雲青緩緩地走到荷花池前,目光凝視著滿池的蓮花,眼眶中的淚水如決堤之水般再也無法抑製,肆意流淌而下。
    她顫抖著聲音喃喃對桂花道:“好花花啊,難道真的是我的過錯嗎?從一開始我就走錯路了吧。我怎能如此自私,隻知一味地貪圖享樂呢?看看我的父親和兄長們,他們義無反顧地投身軍旅,保家衛國;而姐姐們個個才藝出眾,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站在一旁的桂花見此情景,心中一陣酸楚,連忙上前安慰道:“郡主啊,您千萬別這麽想!這怎麽能怪您呢?您小時候因為救人才傷到了身子,以至於無法再修習武藝,所以兩位將軍才不忍心讓您受苦受累呀。
    至於琴棋書畫這些,不過是個人的興趣愛好罷了,如果您不喜歡,完全可以不必勉強自己去學的。
    兩位將軍曾經也說過,他們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您能夠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生活就好了。”
    然而,尤雲青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擦去眼角的淚水說道:“不行,好花花,你快去給我準備筆墨紙硯來。”
    桂花一臉疑惑地看著尤雲青,輕聲問道:“郡主,您這是要做什麽呀?”
    尤雲青深吸一口氣,略微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決定暫時保密,於是回答道:“我知道你心裏肯定有很多疑問,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告訴你。等到將來時機成熟了,我自會向你說明一切的。”
    桂花雖然滿心不解,但看到郡主如此堅決的態度,也不敢再多問,隻好應聲道:“是,郡主。奴婢這就去準備。”說完,便轉身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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