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中秋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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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文帝二十年八月十五日,中秋佳節,自古以來就是一個象征著闔家團圓、幸福美滿的節日。
    然而,對於那些漂泊在外的遊子來說,這個日子卻充滿了無盡的思鄉之情和對親人的深深牽掛。
    尤家,乃是將門世家,一門之中多出將帥之才。盡管家族聲名顯赫,但他們從未真正地享受過團圓之樂。
    每逢佳節,家中總是顯得有些冷清。這一天,尤雲青正在庭院中閑坐,心中暗自思念著遠在他鄉征戰的兄長們。
    突然,一名侍女匆匆跑來,遞上一封信函,並說道:“郡主,您的書信到了。”
    尤雲青聽聞,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連忙問道:“我的什麽信?難道是阿兄寄回來的嗎?”她滿懷期待地接過信函,看到信封上那大大的四個字——靈卿親啟,不禁心生疑惑。
    “阿兄並不知道我還有這樣一個名字啊,怎會給我寄來這封信呢?”尤雲青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輕輕拆開信封。
    當她讀完信件的內容後,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隻見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本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隻是不太善於言辭罷了,沒想到竟也是這般不畏生死、巧舌如簧之人!還好這封信落到了我的手中,否則以他所寫的內容,你家郡主我恐怕下一刻就要被沉入池塘了,不,更嚴重些怕是要被‘亂棍打死’了!”
    一旁的桂花聽到郡主如此言語,好奇地瞟了一眼書信上的內容,結果嚇得花容失色,心驚膽顫。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慌忙解釋道:“郡主息怒,請聽奴婢一言……”
    書信內容雖然不多,但那短短十個字“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以及落款名字“宋順熠”卻仿佛蘊含著千言萬語。
    “郡主恕罪,您聽奴婢跟您解釋,奴家正準備出去給您購買您最喜歡吃的糕點呢。
    剛一出府門,就瞧見管家伯伯手裏拿著這封信,正著急忙慌地四處詢問信上之人究竟是誰。
    奴家好奇地湊上前瞅了一眼,發現信封上竟是您的名字。
    當時奴家心想,說不定這是從靈山中某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那兒寄來的信件……”
    尤雲青連忙伸手將跪著的桂花扶起,柔聲說道:“快起來吧!我早就跟你說過啦,我向來都把你當作親姐妹一般看待。
    在私底下呀,咱們就是要好的姐妹,可不是什麽主子和仆人。所以呢,你以後千萬別再以‘奴婢’自稱啦,我可從未有怪罪於你的意思哦。
    不過嘛,這封信是萬萬留不得了,你趕緊拿去燒掉便是。”
    恰在此時,一名下人匆匆跑來稟報:“郡主,夫人傳話過來,說是時候啟程前往鎮國公府了。”
    郡主微微頷首應道:“知道了,你快去回稟阿娘,就說我稍作收拾,馬上就過去。”
    “是!”下人領命後轉身離去。
    而在另一邊的淮安王府裏,八玥站在世子麵前,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嘴唇輕顫,似是想要說些什麽,卻又遲遲難以啟齒。最終,他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世子,尤六娘子把……”
    “有什麽話不能直說?吞吞吐吐的,像個什麽樣子!如此這般,以後能成得了什麽氣候?”宋璟澤眉頭微皺,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地說道。
    旁邊的侍從趕忙躬身回答道:“回主子,尤六娘子把您送給她的信……給火燒了。”說完後,他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麵前的男子,觀察著對方的反應。
    宋璟澤隻是輕輕應了一聲“嗯”,似乎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過了片刻,他才緩緩開口解釋道:“這倒也在意料之中。那尤六娘子生性單純,整日待在府中,不是埋頭苦讀各類書籍,便是專心致誌地寫作。對於外界之事,她向來是不聞不問。
    所以說,小哭包或許就不曉得宋璟澤這個人,更別提知曉其字順熠了。
    依小哭包的性子,定然是絕不會給兩位將軍添麻煩的,也不會讓自己無端陷入危險之境,故而將那封信燒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八玥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但還是忍不住多嘴問道:“那若是尤六娘子沒有燒毀那封書信呢?”
    宋璟澤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自信與果斷,毫不猶豫地答道:“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便會即刻登門提親,一刻都不願耽擱,而且絕對不會傻傻地等到她行笄禮之後。”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一聲隨和親切的呼喚聲:“小澤啊,該用膳了。”
    伴隨著聲音越來越近,隻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婦人正朝著這邊走來。
    宋璟澤聞聲望去,臉上瞬間露出欣喜之色,連忙迎上前去,關切地說道:“祖母,您派人來傳喚孫兒一聲就行了呀,何必勞煩您老人家親自跑一趟呢。”
    宋老夫人笑著嗔怪道:“怎麽?難不成你這小子現在翅膀硬了,連祖母都不想見啦?”
    “沒有,祖母,孫兒從小就是您帶大的,可以說沒有您,就沒有孫兒的今天,雖然怎麽會不想見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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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為何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祖母目光銳利地盯著眼前宋璟澤,輕聲問道。
    宋璟澤微微一怔,連忙擺手否認道:“祖母何出此言?孫兒並未憂心忡忡啊!”然而,他閃爍不定的眼神卻早已出賣了自己。
    宋老夫人微微一笑,眼中滿是慈愛與了然:“你自幼便由我親手撫養長大,你是什麽性子,祖母難道還不清楚嗎?別以為能瞞得過我的眼睛,說吧,是不是為了六娘那丫頭而發愁呢?”
    宋璟澤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支支吾吾地說道:“祖母您怎麽……怎麽淨瞎說呢,哪有的事兒啊!”
    宋老夫人輕輕搖頭,歎息一聲:“你這孩子啊,向來都是心裏藏不住事的主兒。除了那丫頭,還有誰能讓你如此牽腸掛肚?祖母看得真切,你是真心將她放在了心尖尖上呐。”
    宋璟澤羞澀地低下頭,嘟囔著:“祖母莫要再取笑孫兒啦!”
    宋老夫人伸手輕撫少年的頭,安慰道:“好孩子,不必害羞。
    你且放心吧,這門親事,乃是你母親與岑將軍當年親自定下的,況且先帝也曾降下過旨意,命宋、尤兩家締結秦晉之好。所以啊,這到嘴的娘子,定然是跑不掉的。”
    聽到這話,宋璟澤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點頭應道:“是,祖母所言極是。”
    宋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拉起少年的手說道:“好了,今日正值中秋佳節,聖上特意未設宮宴,就是想讓各位官員及其家眷能夠歡聚一堂。
    想來咱們府中的後廚,此刻已經備好了豐盛的家宴,快隨祖母一同前去用膳吧。”
    宋璟澤欣然應允:“好,祖母!”
    “往年這節日啊,就老身一人冷冷清清地度過。
    如今可算好了,有你回來陪伴我這個老婆子,祖母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宋老夫人說完,祖孫二人相視而笑,攜手朝著飯廳走去。
    宋璟澤雙膝下跪:“祖母,是孫兒不孝,您養我長大,我卻未能盡到孫兒該盡的本分”
    “好孩子好孩子,快快起來!瞧瞧你呀,真是跟你父親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的英勇無畏、心懷大義。
    你舍小家保大家,這份氣魄和擔當,頗有他當年的風範呐!祖母我啊,又怎會舍得怪罪於你喲?”祖母滿臉慈愛地看著,眼前跪著的孩子,伸手將其扶起。
    宋璟澤順勢起身,緊緊握住祖母的手說道:“祖母,孫兒從今以後再也不走啦,就安安心心地待在您身旁,好好孝敬您老人家。”說罷,眼中滿含深情與堅定。
    祖母欣慰地點點頭,應道:“好好好,如此甚好!雖說咱們這府上如今,著實顯得有些冷清,但也無妨。今年呐,就讓咱祖孫二人一同共度這中秋佳節吧。不過相信往後的日子裏,這府上定會越來越熱鬧,每年中秋都會有更多的家人團聚於此。”
    此時,這座莊嚴宏偉的鎮國將軍府內張燈結彩,一片喜慶祥和之景。
    原來,尤家今年可真是熱鬧非凡——五房的兩位將軍竟然都凱旋而歸了!
    然而就在眾人歡聲笑語之際,卻突然傳來一聲不合時宜的話語。
    隻聽得大伯母尤何氏幽幽歎道:“唉,時間過得真快呀,這一轉眼,咱家的青姐兒眼看就要嫁人嘍。”她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話,瞬間讓氣氛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一旁的三伯母尤林氏見狀,非但沒有幫忙打圓場,反而跟著煽風點火道:“就是嘛,阿婆,青姐兒能夠覓得如意郎君,尋到個好歸宿,本是件天大的喜事,您咋反倒感傷起來了呢?”
    “老身左顧右盼、心心念念著的,無非就是希望老身的子孫後代們,都能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啊!
    對於孩子們來說,如果能夠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好人家,那無疑便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然而,如今這六丫頭年紀尚輕,尚未及笄呢。想當初,就連琴姐兒也是將近二十歲時方才誕下了柏哥兒呀。
    再瞧瞧這漪姐兒,她出嫁都快要滿五個年頭啦,卻至今仍未有一兒半女。
    你們難道真覺得做兒媳婦是一件輕而易舉之事嗎?”
    聽到這話,尤何氏與尤林氏兩人頓時慌了神。
    她們平日裏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唯獨對眼前這位婆婆心生敬畏之情。
    這時,尤林氏趕忙開口解釋道:“阿婆,兒媳絕對沒有那個意思,請您千萬別誤會啊!”
    岑溪笑著回複道:“是啊,阿婆。您盡管放心好了,雲青嫁入宋家之後定然不會受到半點委屈的。您若是信不過兒媳,難不成連您自己的親侄女也信不過麽?
    要知道,淑華在世之時便已向兒媳鄭重承諾過,此生她僅有雲青這麽一個兒媳,而且也隻會認可雲青。
    更重要的是,無論身在京城還是遠在邊關,順熠那孩子一直以來,可都是由兒媳和義郎共同照看長大的。論起相貌來,他在京城之中堪稱數一數二;而論才華學識,更是無人能出其右。
    如此這般才貌雙全之人,實乃世間難得一見的好郎君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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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時,尤雲青插話問道:“等等,母親,您剛剛說的‘順熠’是誰啊?”
    “小傻瓜,當然是你未來的郎君啊!”岑溪子嘴角微揚,眼中閃過一絲戲謔地說道。
    “什麽夫君?我未來的郎君不是淮安王府世子宋璟澤嘛!”尤雲青瞪大了眼睛,滿臉疑惑地反問道。
    “當然是淮世子宋璟澤啊。”岑溪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麽叫他順熠,哪個順,哪個熠?”尤雲青好奇地追問道,心中充滿了不解。
    “宋璟澤,字順熠,順風順水的順,熠熠生輝的熠。”岑溪不緊不慢地解釋道,仿佛這個名字蘊含著無盡的深意。
    “什麽?”尤雲青驚訝得張大了嘴巴,她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
    “你這傻孩子,不會你連你未來的夫君字什麽都不知道吧?”岑溪輕輕敲了一下尤雲青的額頭,略帶責備地說。
    “也沒有人告訴我這些啊……”尤雲青嘟囔著嘴,有些委屈地低下了頭。
    “你呀,讓你整天抱著那些書,一點正事也不幹。從明天起,你就好好待在家裏學習女工,該為自己繡嫁衣了。”岑溪走上前來,語重心長地對尤雲青說道。
    “啊,阿娘,您是知道的,女兒最討厭這些了!”尤雲青皺起眉頭,一臉不情願地抗議道。
    “討厭也不行,我朝自古以來女子出嫁前,都是自己給自己繡的嫁衣,你好好聽話,乖。”岑溪輕輕地撫摸著尤雲青的頭發,耐心地勸慰著。
    尤雲青咬了咬嘴唇,心裏暗暗叫苦:難道真的要放棄自己心愛的書籍,去學那繁瑣的女工,隻為了繡一件嫁衣嗎?可是,如果不退婚的話,似乎又別無選擇……”
    想到這裏,尤雲青忍不住喃喃自語道:“我能退婚嗎?”然而,這句話卻隻有她自己能夠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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