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情殺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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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勝恭恭敬敬地對著尤雲青說道:“郡主,請隨小人前往後庭。”
    尤雲青微微頷首,表示同意。
    兩人一路來到後庭,任勝停下腳步,轉身對尤雲青說道:“郡主,還請您在此稍作休息等候。此處乃是後庭,能夠清晰地聽到前堂內的所有動靜。
    此刻我家大人正在升堂審問呢,所以郡主您千萬不要隨意走動,以免那些個不長眼的下人們衝撞了您。”
    尤雲青輕聲回應道:“好,本郡主知曉了,你且先下去忙你的吧。”
    而在此時的淮安王府裏,氣氛卻有些凝重。
    八玥向宋璟澤稟報著最新的消息:“主子,據屬下所知,郡主此番竟是為了尤四娘子,去懇求了容安大人相助。”
    宋璟澤皺起眉頭,臉色微沉地問道:“你確定?她竟然為了尤四娘子去求助於容安?”
    八玥連忙點頭應道:“千真萬確!而且似乎並非單純的懇求,據說這洛陽郡主與容安大人,此前便已有過一些交集。
    所以此次郡主前去相求,容安大人二話不說便應允讓郡主。”
    宋璟澤聽聞此言,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醋意,憤憤不平地自言自語道:“哼!她寧可去找那個容安幫忙,居然都不肯來找我這個未來的郎君!難道在她心目中,我的份量竟如此之輕嗎?”
    八玥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直直地盯著眼前的世子殿下,緩緩說道:“依屬下之見,主子您如今這般表現,恐怕是心生嫉妒了吧?”
    他的聲音清脆悅耳,但其中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意味。
    “哼!如今你的膽子竟然變得如此之大了!”宋璟澤眉頭緊蹙,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眼前之人,那眼神仿佛要噴出火來一般。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充滿威嚴,讓人不寒而栗。
    大理寺大堂內。
    隻見那高坐於公堂之上的容安大人,麵沉似水、不怒自威,他目光如炬地掃視著堂下眾人,緩聲開口問道:“堂下所站之人,究竟誰是原告?誰又是被告?速速報上名來!”這聲音不大,但卻仿佛蘊含著無盡的威嚴,令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心頭一震。
    且說那原告乃是粟丘氏,此番前來竟是要狀告尤韞吟這等不知羞恥之人!據粟丘氏所言,這尤四娘全然不顧婦德之道,平日裏雖也誦讀《女誡》,但卻將其中教誨拋諸腦後。
    她竟妄圖勾引已有家室之男子,然而未能得逞之後,不僅不思悔改,反而心生怨恨,不甘就此罷休。
    最終,這惡毒婦女人竟然狠下心腸,痛下殺手,欲將那男子置於死地以絕後患。如此行徑,實乃天理難容啊!
    隻見那公堂之上,正襟危坐的容安麵色嚴肅地看著下方跪著的被告尤韞吟,他緩緩開口道:“被告尤四娘,如今本官給你機會為自己辯解,有何冤屈或是實情,盡可一一道來。”這聲音不大,但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堂,在場眾人皆屏息凝神,等待著尤四娘的回應。
    隻見尤韞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淚眼婆娑地望著堂上正襟危坐的大人,聲音顫抖卻又堅定地說道:“大人啊!民女冤枉啊!那些未曾做過之事,民女絕不會承認的呀!懇請大人明察秋毫,還民女一個清白、一個公道啊!”
    她邊說邊連連叩頭,額頭撞擊地麵發出清脆而令人心疼的聲響。周圍圍觀的人群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有人對這女子表示同情,也有人懷疑她是否真的無辜。
    但無論如何,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位女子和堂上那位表情嚴肅的大人身上,等待著這場公案最終的裁決。
    此時,堂上的官員眉頭微皺,沉聲道:“粟丘氏,你所告之人可是前太師之女!這等身份尊貴之人,怎會做出如此不堪之事?況且,你說她勾引你丈夫,究竟是圖什麽呢,難道是圖你丈夫年紀大不成,亦或是他那暴躁易怒的臭脾氣”?
    這番話引得堂下一陣哄笑,而粟丘氏則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地喊道:“大人明鑒呐!我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這賤婦仗著自己出身高貴,就肆意妄為,全然不顧他人感受!”
    隻聽得一聲怒喝:“夠了!堂堂大堂之上,豈容爾等在此如此放肆地喧嘩!”這聲怒吼猶如平地驚雷一般,震得在場眾人皆是心頭一顫。
    說話之人正是那一臉威嚴的容安大人,此刻他麵色鐵青,雙目圓睜,眼中似有熊熊怒火燃燒,令人不敢直視。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軀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威壓,仿佛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讓人望而生畏
    “今日之案,暫且擱置至明日再審。來人呐!將這二人速速帶下去,務必好生看管,萬不可對其用刑!”伴隨著容安威嚴的喝令聲,尤四娘和粟丘氏被如狼似虎的差役們拖走,消失在了大理寺後庭的幽深回廊之中。
    “你可都聽見了?”容安來到後庭輕聲問道,目光溫柔地落在身旁的尤雲青身上。
    尤雲青頷首示意,表示自己已然聽清了方才堂上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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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皺眉頭,若有所思地道:“粟丘氏竟然膽敢,這般信誓旦旦地咬定,是四姐姐謀害了她的夫君,然而真相就如同那被紙張遮掩住的火焰一般,遲早都會顯露無遺。”
    容安微微一笑,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他那雙深邃的眼眸緊緊盯著尤雲青,緩聲道:“那麽依你之見呢?”
    尤雲青略作思索,條理清晰地分析道:“其一,四姐姐身為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向來知書達理、恪守禮教,怎會輕易去勾引一個已有家室之人?
    其二,即便四姐姐真有殺人的動機,以她的聰慧和謹慎,又豈會選擇在那名滿京城的雅宴樓作案,更何況還是樓上上好的包間,並且還是四姐姐時常光顧的那一間?這未免也太過明目張膽了些。
    其三,再愚笨之人在行凶之後也斷不會將自己的貼身發簪遺留在現場,此舉簡直就是自投羅網。”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其一,世間男女,為愛往往可以不顧一切,不擇手段亦在所不惜;其二,或許正是因為求愛不得,因愛生恨,故而痛下殺手;其三嘛,留下發簪說不定隻是想給自己這段無果的愛戀留個念想罷了。”
    話音未落,隻見一人踱步而入,此人麵如冠玉,目若朗星,氣質儒雅非凡,正是那聲名遠揚的淮安王世子——宋璟澤。
    “世子殿下,別來無恙啊!”容安臉上浮現出欣喜之色,連忙迎上前去招呼道。
    宋璟澤微笑著點了點頭,回應道:“大理寺卿,多年不見,風采依舊啊。”
    然而一旁的尤雲青見到宋璟澤卻是瞬間拉下臉來,沒好氣地道:“留給屁的紀念啊!你來這裏做什麽?”顯然,他對這位不速之客毫無好感。
    “此事竟然牽涉到了我的雅宴樓!我怎能不來呢?反而是你,一個女孩子家,不好好在閨房待著,跑到這充滿血腥味的大理寺來瞎摻和什麽?”
    “哼,你不也是為了你那雅宴樓的名譽才來的嘛,我可是為了我四姐姐的清譽而來,怎麽就不行啦?”
    說話間,隻見宋璟澤慢悠悠地從身後變戲法似的掏出了兩包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桂花糕點,遞到了尤雲青麵前。 “喏,拿著吧。”
    “是桂花糕!” 尤雲青驚喜地叫出聲來,一雙美眸瞬間亮了起來,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知道你喜歡吃這個,所以我特意從雅宴閣順手拿來的。快嚐嚐看味道如何。” 宋璟澤微笑著說道。
    然而此時正在嚴肅商討案情,尤雲青邊吃邊說:“現在正討論案子呢,你拿什麽桂花糕啊!”
    聽到這話,宋璟澤隻是笑了笑 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你‘嗯’什麽呀?難道說你心裏已經有破案的法子啦?”尤雲青疑惑不解。
    容安見狀,趕忙向著宋璟澤深深作揖,一臉懇切地請求道:“還請世子殿下不吝賜教啊!”
    宋璟澤微微頷首,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此事其實並不難解,隻需抓到關鍵的兩個證人便可水落石出。你且按照我說的去辦,不出明日,定能將此案偵破。”
    “你就這麽肯定?”尤雲青滿臉狐疑地盯著對方,他那濃密的眉毛緊緊皺起,仿佛要將眼前之人看穿一般。
    然而,麵對尤雲青如此強烈的質疑,對方卻依舊顯得鎮定自若。
    次日清晨,陽光灑落在大理寺的公堂上,映照出一片莊嚴肅穆的景象。
    此時,公堂內正審理著一起案件。隻見容安端坐於案前,神色威嚴地喝道:“堂下罪婦粟丘氏,可知罪!”
    聽到這聲嗬斥,跪在堂下的粟丘氏身體不禁一顫,聲音也跟著發顫起來:“民女……民女不知有何罪啊,請大人明察!”
    容安冷哼一聲,轉頭對一旁的差役吩咐道:“任勝,帶人證上來!”
    隨著任勝的一聲應和,很快便帶進了兩名證人。
    其中一人剛一露麵,粟丘氏頓時臉色大變,原本就有些顫抖的身子,此刻更是如同風中殘葉般搖搖欲墜。
    而當她看清另一人的麵容時,整個人徹底慌了神,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阿娘,阿娘,您怎麽來了?大人,這不關我娘的事啊,她什麽都不知道,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竟然還不敢承認,那本官就來告訴你,二十年前,你母親原本是我師母的娘家丫鬟,被我師母提攜,跟著一起進的尤家,趁我師母出府求子時,妄想勾引我恩師,想野雞變鳳凰。
    尤家一門多將,我恩師是棄武從文,最重情義,你猜中了我恩師夫婦二人的品性,就算你算計了我恩師,他們也不會計較,更不會殺了你,頂多送你回陳府,也絕對不會讓你當妾了。
    你在碰運氣,看看是否一夜纏綿就會有身孕,結果,你算錯了人,和你一夜纏綿的人是莫管家,恩師知道後,送銀百兩,遣你們出府,不管生死,你和莫管家都心有不甘,就設法讓我恩師死於外地歹寇之手。
    十五年前,你被莫管家再度拋棄,你就帶著粟丘氏想‘認祖歸宗’,卻被我師母掃地出門,我師母始終相信恩師,沒有外室,更沒有什麽外室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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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今年開春,你明明知道粟家三郎紈絝無度,吃喝嫖賭不是良人,都要強製高價嫁女,粟丘氏嫁到粟府後,常常以淚洗麵,沒有過個一天安生的日子,不是被夫婿痛打,就是舅姑責罵。
    直到端午,粟丘氏出去采買端午需要的食材,路上遇到搶劫,後被吳家大郎所救,兩人後因日久生情,便計劃著將粟三郎害死。
    中秋佳節,你那日心不甘情不願的準備,去雅宴樓接粟三郎回家過節,剛巧不巧,撞見了粟三郎,調戲準備去後廚試菜的尤四娘,你們二人便心生一計,在中秋佳節第二日,吳大郎以尤四娘名義,約粟三郎到雅宴閣上等包間,將其灌醉,酒裏還放了濁心散,你們二人很聰明但用錯了地方,直到換了酒水,但不知道換酒瓶,此藥無色無味,卻也會附著在瓶壁。
    粟丘氏想用同樣的方法,引尤四娘過來,但是沒有想到尤四娘中秋才被騷擾,怎麽可能應約。
    粟丘氏記憶超群,才見過一麵的尤四娘子,就記住了她發簪的樣式,立馬畫圖讓人打造一支一模一樣,雖然做工上不優美,但也是巧奪天工,成功之後你們又返回案場,將發簪插入死者粟三郎頸部。
    第二日,又將尤四娘迷暈了,帶進包間,躺在粟三郎身邊,你又是第一個來報案的人,讓人誤以為真的是尤四娘行凶作案。吳大郎已然全部招供,你還有不如實招來”。
    “怎麽可能,不是的,我不是什麽吳大郎,我隻知道是尤四娘害了我夫君,夫君也並沒有對我非打即罵。”
    “死性不改,上物證,這是你讓吳大郎模仿尤四娘的字,寫給粟三郎的情書:我愛君時君不惜,君惜我時我別離,愛恨交織寫到此,唱罷卻覺死心已死了。
    盛邀雅宴閣一聚,但是你也疏忽了,當年你母親給我恩師也寫過同此封一模一樣的書信,但不是情書,而是訣別信。你更不知道其中的含義,兩封信都在此,
    還有兩隻一模一樣的發簪,是真是假太明顯不過了,人證物證據在,你又有何狡辯”?
    粟丘氏雙眼目閉,無話可說:“罪婦認罪”。
    “此案牽涉多案,通報以下:
    一)丘氏女和莫氏子私通罪,按照我朝律法,第七章二十四條,應沉塘處理;
    二)丘氏女和莫氏子謀殺罪,按照我朝律法,第四章十四條,應亂棍打死;
    三)丘氏女強買強賣,犯非法買賣罪,按照我朝律法,第九章五條,應判絞刑;
    四)粟丘氏婚內出軌,按照我朝律法,第七章一條,理應沉塘。加謀殺親夫罪,應當五馬分屍。
    五)粟家長輩不知體恤兒媳照料夫君之辛苦,隨意羞辱打罵,犯傷害罪,按照我朝律法,第三章七條,應全家流放。
    六)吳家助紂為虐,養子如此,何其失敗,經人舉報,販賣私鹽,你吳家仗著在京城的惡勢力,沒少出力。販賣私鹽罪,按照我朝律法,第五章七十二條,應抄家,財產上交國庫。
    七)尤四娘無罪釋放”。
    “謝大人”。
    最後丘氏女判絞,莫氏子亂棍打死,粟丘氏本應亂棍打死,念其對其母的所作所為不知道,也是日久生怨,後容安上報聖上,賜毒酒一盞,粟家一百八十餘口全部流放,吳家全部被抄家,三百人口無一生還,收出贓汙白銀黃金,全部收納國庫。
    經“情殺案”牽連出了二十多年前的太師被害案,十年前的販走私鹽案,還替聖上除了吳家和粟家,這一案不僅破三局,還破了聖上的憂心,此後大理寺卿名聲大振。
    收獲了不少媒人登門拜訪,與他說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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