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長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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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四周靜謐得有些壓抑。
忽然,一隻白鴿如離弦之箭般,劃破沉悶的空氣,急速朝著夜星他們所在的偏僻小房子飛來。
白鴿身姿矯健,羽翼揮動間帶起一陣微風。
一直隱匿在暗處、時刻跟隨洪如霜的暗衛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前,穩穩地抓住了白鴿。
他迅速解下綁在白鴿纖細腿上的信,快速瀏覽了一眼內容,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緊接著,他二話不說,轉身走向一旁早就準備好的一大盆冷水,雙手猛地端起,朝著洪如霜狠狠潑去。
“嘩啦”一聲巨響,冰冷刺骨的水毫無預兆地澆在洪如霜身上。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得渾身一顫,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原本迷迷糊糊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哪個王八蛋敢潑本小姐,活得不耐煩了嗎?”
洪如霜怒目圓睜,大聲咆哮道。
她自幼被寵著長大,何時遭受過這般羞辱。
待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定睛看向周圍,隻見幾個身形高大、身著黑色勁裝的男人正一臉冷漠地站在麵前。
洪如霜心中猛地一驚,一股不安的情緒迅速蔓延開來。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該如何應對眼前這詭異且危險的局麵。
然而,還沒等她理出半點頭緒,那個對她潑水的男人往前踏出一步,聲音低沉而冰冷地開了口:“洪如霜,千歲讓我們告訴你,因為你抗旨逃婚,如今你的家人都被關進了大牢裏麵,正準備秋後處決。要是你現在趕緊趕回去,或許還能見你家裏人最後一麵。”
聽到這番話,洪如霜的身體瞬間僵住,臉上血色盡失,眼神中滿是驚恐與不可置信。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洪如霜聽聞家人因自己深陷絕境,心急如焚,哪還顧得上其他,不顧一切地朝著門外狂奔而去。
她的發絲在風中肆意飛舞,眼神中滿是決絕與慌亂。
夜星他們幾人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因為他們心裏清楚,洪如霜不會再逃了,家人的安危如同沉重的枷鎖,將她緊緊束縛。
此時的洪如霜,身上還穿著那件本該象征喜慶的嫁衣,可經過冷水的潑灑,嫁衣早已濕透,緊緊貼在她的身上,顯得淩亂不堪。
衣角隨著她的奔跑,在身後狼狽地擺動,每一步都揚起地上的塵土。
她一路跌跌撞撞,好幾次險些摔倒,卻又強撐著站穩繼續向前,仿佛隻要跑得夠快,就能挽回家人的命運。
終於,曆經艱難,她再度來到了少林寺門口。
隻是這一次,她已沒了初次來時的那股傲氣。
此時的她,發絲淩亂,眼神中滿是疲憊與哀求。
她緩緩走到守在山門的和尚麵前,聲音顫抖,帶著幾分哽咽說道:“小師父,求你們通報一聲,我想再見子憫表哥一麵。求求你們了。”
她的語氣中滿是卑微與急切,與之前那個囂張跋扈的洪如霜判若兩人。
守在山門的小和尚看著眼前狼狽的洪如霜,眉頭微皺,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與責備:“你害得明心師弟正在受罰,你還想怎麽樣。”
聽到這話,洪如霜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沒有絲毫猶豫,先是右膝重重地跪地,揚起一片塵土,緊接著左膝也落下,整個人直直地跪在了小和尚麵前。
她低下頭,聲音帶著哭腔:“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知道錯了,我隻想見子憫表哥一麵,求兩位小師父通傳一聲,如果我見不到他,我寧願長跪不起。”
說著,豆大的淚珠從她臉頰滑落,滴在滿是塵土的地上,濺起小小的塵埃。
古寺中,悠悠鍾聲回蕩,繚繞的檀香如絲縷般在空氣中纏綿,交織出一片莊嚴肅穆的靜謐氛圍。
小和尚滿心不忍,望著長跪在地、梨花帶雨的洪如霜,輕歎一口氣,雙手緩緩合十,莊重念出一聲:“阿彌陀佛。”
這聲佛號裏,藏著憐憫與無奈。
語畢,他再不耽擱,轉身拔腿,匆匆朝著寺內奔去。
他腳步急促,鞋底與石板路摩擦,發出清脆聲響,帶起的微風拂動他的衣袂,恰似一隻振翅疾飛的歸鳥。
小和尚一路風馳電掣,徑直衝向戒律堂。
此刻,戒律堂內燭火搖曳,微弱的光芒在牆壁上投下斑駁光影。
明心身著一襲素淨僧袍,身姿挺拔地跪在蒲團上,麵前的佛像寶相莊嚴,慈悲地俯瞰著眾生。
明心神色虔誠,雙目微闔,口中正緩緩念誦《心經》,聲音平和而沉穩,每個字都仿佛帶著無盡的智慧與定力。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他的聲音仿若山間清泉,在戒律堂內悠悠流淌。
他全身心沉浸其中,每念一句,便似離塵世的喧囂更遠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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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合十,修長的手指在燭光下映出淡淡的輪廓,每一個動作都充滿敬意。
當他剛好念完這一遍時,匆匆趕來的小和尚“嗖”地衝了進來,腳步急切,甚至帶起一陣風,吹得燭火晃了幾晃。
小和尚氣喘籲籲,胸脯劇烈起伏,忙不迭說道:“明心師弟,早上那個姓洪的施主又過來了,說有要事求見你,還發誓說如果見不到你,她寧願長跪不起。”
小和尚眼中滿是焦急,眉頭擰成了個“川”字。
明心聽聞,身形微微一滯,卻沒有立刻回應。
他依然保持著跪姿,周身氣息沉靜,仿佛時間都在他身邊靜止。
周圍的空氣仿若被一層無形的薄膜包裹,變得凝重而壓抑。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平靜得如同無風的湖麵,不起一絲漣漪:“那就讓她跪著吧!她累了自然會離去。”
他的語氣平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早已勘破世間的種種執念與紛擾,不願再被卷入這塵世的糾葛之中。
說罷,他微微低下頭,雙手合十,重新調整氣息,準備繼續誦讀《心經》,在經文的智慧裏,尋求內心的寧靜與佛法的指引,讓塵世的紛擾就此消散。
夜幕如墨,緩緩籠罩了整座少林寺,當更漏敲至亥時,萬籟俱寂,唯有偶爾傳來的風聲,輕拂著古寺的簷角。
在戒律堂內,明心結束了漫長的罰跪,他的雙腿因長時間的跪立而微微麻木,緩緩起身時,身體微微一晃,隨即將重心穩了穩。
他雙手合十,對著佛像深施一禮,才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朝著自己的禪房走去。
禪房內,昏黃的燭火搖曳,在牆壁上投下他孤獨的身影。
明心簡單地打了一盆水,就著微涼的水,仔細地洗漱,洗去了一天的疲憊與塵埃。
隨後,他輕歎了一口氣,躺上了那張窄窄的木床,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寅時,破曉的鍾聲準時響起,那悠揚的鍾聲在寂靜的夜裏傳得很遠,也喚醒了沉睡中的明心。
他迅速起身,穿衣洗漱,動作熟練而敏捷。
整理好僧袍後,他快步走出禪房,與早已等候在外的師兄弟們會合,一同前往大雄寶殿上早課。
月光下,僧人們的身影排成一列,步伐整齊而沉穩,腳步聲在石板路上回蕩,仿若與鍾聲交織成一曲莊嚴肅穆的樂章。
大雄寶殿內,香煙嫋嫋,眾僧們在蒲團上整齊跪坐,開始誦經。
明心的聲音融入其中,清朗而平和,經文的智慧在這聲聲誦讀中,滌蕩著眾人的心靈。
卯時,隨著最後一聲梵音落下,早課圓滿結束。
僧人們魚貫走出大雄寶殿,各自奔赴一天的修行與勞作。
此時,陽光剛剛灑在古寺的琉璃瓦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昨天守門的小和尚匆匆跑到明心身旁,神色有些焦急地說道:“明心師弟,昨天那個女施主還在門口山門外跪著。”
明心聽聞,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驚訝,也有一絲不忍。
他稍作思忖,隨即說道:“好,那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說罷,他與小和尚並肩,朝著山門走去。
一路上,他的神色平靜,可內心卻不免泛起一絲波瀾,不知見到洪如霜時,又會是怎樣一番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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