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念舊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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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熙熙攘攘、人聲鼎沸的刑場周邊,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潮水般湧動。
    人們或是帶著好奇,或是懷著驚恐,紛紛伸長脖子,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這熱鬧非凡卻又彌漫著肅殺之氣的人群裏,隱匿著一個身著灰色僧袍的身影,此人便是明心和尚。
    回想起昨晚,明心內心本是極力抗拒前來此地的。
    這血腥的刑場,向來與他佛門清淨之地格格不入,可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牽引,讓他終究還是忍不住來到了這令人心生寒意的地方。
    隨著監斬官一聲令下,劊子手高高舉起那寒光閃閃的大刀,手起刀落,隻聽“哢嚓”一聲脆響,猶如一道驚雷在這喧鬧的刑場炸開。
    刹那間,鮮血如噴泉般飛濺而出,灑落在冰冷的土地上。
    刑犯的頭顱與身體就此分離,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有人害怕地別過頭,有人卻依舊死死地盯著這血腥的場景。
    就在這時,虞逸塵麵色慘白,眼眶泛紅,跌跌撞撞地從人群中衝了出來。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重重地磕在地上,濺起一片塵土。
    他抬起頭,眼中滿是悲戚與哀求,對著高台上那位身著華服、氣場強大的葉瑾辰說道:“千歲,求您大發慈悲,讓我把我母親的屍首領回去吧。我願為您做牛做馬,以報您的大恩大德。”
    虞逸塵的聲音因悲痛而顫抖,在嘈雜的人群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葉瑾辰站在高台之上,神色冷峻,目光如炬。
    他沉默不語,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一絲情緒,仿佛一尊冰冷的雕像。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明心從人群中緩緩走出。他步伐沉穩,雙手合十,口中念道:“阿彌陀佛,貧僧請求千歲答應虞二公子的請求。逝者已逝,望千歲能網開一麵,讓虞老夫人得以入土為安。佛門以慈悲為懷,還望千歲成全這最後的孝道。”
    明心的聲音平和而又充滿力量,在空氣中悠悠回蕩。
    葉瑾辰的目光原本一直凝視著遠方,聽到明心的話語後,緩緩轉向了他。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片刻之後,葉瑾辰微微頷首,終於點了點頭。
    這看似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在場的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虞逸塵見狀,如獲大赦。他連忙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額頭在地上磕得生疼,口中不停地謝恩:“多謝千歲!多謝千歲的大恩大德!”
    隨後,他匆忙起身,四處尋找著能夠幫忙收拾母親遺體的人。
    刑場的血腥之氣依舊彌漫,但此刻,虞逸塵的心中,終於有了一絲可以讓母親安息的慰藉 。
    刑場的血腥之氣依舊彌漫在空氣中,但在這一刻,卻似乎有一絲溫暖的氣息在緩緩流淌。
    明心和尚望著虞逸塵忙碌的身影,心中默默念道:“阿彌陀佛,願逝者安息,生者節哀。”
    然後,他轉身緩緩離去,灰色的僧袍在風中飄動,漸漸消失在人群的盡頭。
    人群漸漸地開始四散離去,他們懷揣著各自迥異的心境緩緩地離開了這個彌漫著濃濃血腥味和無盡悲傷氛圍的場所。
    其中一部分人對於葉瑾辰展現出的那份寬容大度給予了高度的讚揚;還有一些人,則對明心和尚所懷有的那片慈悲心腸深表欽佩之情。
    然而,此時的虞逸塵正默默地抱著母親已然冰冷的遺體,步履沉重地登上了前往新墓地的馬車。
    坐在顛簸的馬車上,虞逸塵輕柔地摩挲著母親的身軀,仿佛這樣就能留住母親生前的溫度一般。
    不知不覺間,晶瑩的淚花再一次充盈了他的眼眶,並順著臉頰滑落下來,滴落在母親那毫無生氣的麵容之上。
    往昔與母親共同度過的美好時光,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在他的腦海之中洶湧澎湃起來。
    母親溫柔的笑容、親切的話語以及無微不至的關懷,這一切都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間。
    虞逸塵緊緊咬著嘴唇,心中暗自立下誓言: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妥善地將母親好生安葬,讓她能夠在那個未知的世界裏得到安息,從此遠離世間的苦難折磨。
    洪如霜閨房之內,陽光透過窗紗照進來,光暈在牆壁上晃出虛幻暗影。
    下人匆匆進門,跪地俯身,聲音帶著幾分惶恐:“姨娘,大事不好,虞老夫人她……她今日在刑場被砍頭了。”
    這話仿若一道驚雷,直直劈在洪如霜心間。她手中正擺弄的絲帕“啪”地掉落,整個人如遭電擊,愣在當場。
    須臾,淚水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順著她白皙的臉頰簌簌滾落。
    洪如霜緩緩移步至窗邊,望著窗外那美好的天色,往昔與姑媽相處的畫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曾記兒時,她被族中姐妹刁難,委屈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是虞老夫人,風風火火趕來,將那些驕縱女孩訓得麵紅耳赤,而後溫柔地把她攬入懷中,用溫暖的手掌輕輕擦拭她的眼淚,輕聲哄著:“霜兒不哭,有姑媽在,看誰還敢欺負你。”
    逢年過節,虞老夫人總會差人送來精心準備的糕點。
    那香甜軟糯的滋味,仿佛是世間最美好的饋贈。
    每一塊糕點都飽含著姑媽對她深深的疼愛。
    還有那次,她因貪玩從樹上摔下,扭傷了腳踝。
    虞老夫人得知後,心急如焚,不顧路途遙遠,親自趕來探望。
    老夫人坐在床邊,心疼地撫摸著她的傷處,眼中滿是自責與關切:“都怪姑媽沒照顧好你,讓我的霜兒受苦了。”
    隨後,老夫人還守在床邊,為她講著有趣的故事,直至她安然入睡。
    後來,洪如霜家中突遭變故,陷入困境。
    旁人紛紛避之不及,唯有虞老夫人伸出援手,給予財物上的資助,精神上的鼓勵,助她家渡過難關。
    而如今,那個對自己關懷備至、疼愛有加的姑媽,竟已陰陽兩隔。
    洪如霜想到此處,淚水決堤,肩膀微微顫抖,悲聲抽泣。
    她喃喃自語:“姑媽,您怎麽就走了,霜兒還沒來得及好好孝順您……”
    她眼前浮現出姑媽爽朗的笑聲、慈祥的麵容,可如今,一切都已化為泡影,窗外那陽光映出她孤苦伶仃的身影,滿室的哀傷,似要將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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