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少室山層林盡染，楓紅與銀杏的金黃交織成絢麗的袈裟，披覆在蜿蜒的山路上。
    明心踏著落葉往少林寺方向行去，腳下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三天前，他下山處理些事務，僧袍下擺還沾著京城茶肆裏聽來的市井煙火氣。
    想起方丈允準五日假期時意味深長的目光，明心不由得加快腳步——還有兩日期限，足夠他趕回寺中複命。
    突然，一聲尖銳的呼救刺破林間靜謐。
    "啊啊，救命啊！"
    明心的身形驟然頓住，那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從東麵的樹林裏傳來，其間夾雜著粗魯的嗬斥與衣物摩擦的窸窣。
    他雙耳微動，一般學武之人聽力都比較好，三十丈外的情形如現眼前至少五個成年男子的沉重呼吸，一個少女急促的啜泣，還有刀刃劃過草葉的"唰唰"聲。
    少林杖在掌心轉出半輪明月，明心足尖輕點，僧袍翻飛間已掠過三棵古鬆。
    當他撥開最後一片灌木時，眼前的景象讓慈悲心頓起怒火——五個彪形大漢正將一個鵝黃色衣衫的少女按在枯葉堆裏，為首者滿臉橫肉，正用麻繩捆住少女不斷掙紮的手腕。
    "住手！"
    這一聲清喝如獅子吼，震得枝頭麻雀四散驚飛。
    大漢們尚未回神，但見一道灰色身影挾著勁風襲來，少林杖在空中劃出淩厲的弧線，"砰"地擊中最近那人的肩膀，骨頭錯位的脆響與慘叫聲同時炸開，驚起更多飛鳥。
    "哪來的禿驢！"刀疤臉啐了一口，從腰間抽出九節鞭。其餘三人也紛紛亮出兵刃，寒光在秋陽下晃得人眼花。
    明心將少林杖往地上一杵，合十行禮"阿彌陀佛。諸位施主光天化日欺淩弱女，不怕王法森嚴麽？"
    "少他娘廢話！"刀疤臉鞭子甩得劈啪作響，"這小娘們偷了我們的銀子，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用，禿驢你最好少管閑事！"
    被按在地上的少女突然抬頭，淩亂發絲間露出一雙蓄滿淚水的杏眼"胡說！我根本不認識你們！"
    明心目光掃過少女粗布衣衫上精致的蝶戀花刺繡，又瞥見大漢們靴底新鮮的泥金痕跡——那是三十裏外黑水賭坊特製的防滑紋，心中頓時了然，這分明是見色起意的栽贓。
    "既然各執一詞"明心緩緩拉開架勢，僧袍無風自動，"不如隨小僧去縣衙分說？"
    "找死！"九節鞭如毒蛇吐信直取麵門。
    接下來的打鬥像一場精心編排的武舞。明心身形如遊龍，少林杖時而作達摩劍使，時而化羅漢棍用。
    杖頭每次相擊都精準打在敵人穴位上，伴著"叮叮"的清響，大漢們接連倒地哀嚎。
    當最後一人被杖尾點中膝窩跪地時，明心忽然變招，少林杖橫空一掃，五把兵刃齊齊飛開。
    "滾吧。"明心收杖而立，聲音裏帶著佛門特有的威嚴，"若再作惡"他瞥了眼三丈外被杖風劈斷的樺樹，未盡之言嚇得刀疤臉連滾帶爬地逃了。
    明心收起少林杖，走上前扶起還在微微發抖的小姑娘，聲音溫和“姑娘，別怕，他們已經被製服了。”
    小姑娘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著眼前身著僧袍、眉目清朗的僧人，哽咽著道謝“多、多謝大師……若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
    明心目光掃過地上哀嚎的幾個男人，眉頭微蹙“他們為何要抓你？”
    “我、我隻是路過這片林子，他們就突然衝出來……”小姑娘驚魂未定，攥著衣角的手還在發顫。
    明心輕歎一聲，抬手示意她“此地不宜久留，你家在何處？我送你一段路，確保安全。”
    小姑娘那如珍珠般的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止不住地流了出來“我被那心如蛇蠍的繼母逼婚，我是從家裏逃出來的，如今我已無處可去，大師，您行行好，把我送到前麵那個鎮上就可以了。”
    明心見狀點了點頭， 兩人並肩往林外走，腳下的落葉踩得沙沙作響。
    秋陽穿過層層疊疊的枝椏，在明心的僧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手中的少林杖偶爾碰到樹幹，發出篤篤的輕響，
    倒像是給這寂靜的林子添了幾分安穩氣。
    小姑娘漸漸平複了些，偷眼打量著身旁的僧人，見他雖眉眼沉靜，步幅卻刻意放慢配合自己，方才打鬥時的淩厲煞氣蕩然無存，隻剩下禪者的溫和。
    “大師……您是少林寺的僧人嗎？”她忍不住輕聲問，指尖還在微微發顫。
    明心“嗯”了一聲，聲音平和“正是，貧僧法號明心。”
    “明心大師……”小姑娘重複了一遍這名字，忽然想起什麽，從懷裏摸出個油紙包，小心翼翼遞過去，“這是我在鎮上買的桂花糕，本想在趕路餓的時候吃的，大師若不嫌棄……”
    明心抬手婉拒“出家人不吃葷腥，糕點卻也不必了。姑娘留著便是。”
    他見小姑娘手背上有道淺淺的劃痕，想是方才掙紮時被樹枝刮的，便從行囊裏取出個小瓷瓶，倒出些藥膏遞過去，“這是寺裏自製的金瘡藥，姑娘且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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