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一滴冰冷的水珠落在趙小虎的臉頰上，緊接著，又一滴，兩滴......細雨如絲，悄然灑落，仿佛是天空也在為他的遭遇而悲泣！
    細雨輕柔地拂過他的臉龐，與他眼角那不知何時滑落的淚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緩緩流淌。
    他感受著雨水的冰冷，卻仿佛失去了對溫度的感知，整個人如同置身於冰窖之中。
    那絲絲細雨，像是無數根尖銳的針，刺痛著他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雨水順著他的頭發，脖頸，不斷地滲入他破舊的衣衫，寒意迅速蔓延至全身，但他渾然不覺，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裏。
    任由雨水肆意地衝刷著自己。
    每一滴雨水的落下，都像是在訴說著他生活的苦難與無奈，那些被工友嘲笑的瞬間，被組長責罵的場景，被維修老板羞辱的畫麵，如同電影般不斷在他腦海中循環播放。
    此時的他，就如一條流浪的狗，在這繁華都市的角落裏，獨自舔舐著傷口。
    他滿心的委屈與絕望，為了能在這城市中生存下去，付出了所有的努力，可命運卻似乎總在無情地捉弄他。
    工作上的不順，生活中的困苦，就像兩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時。
    遠處有兩位打扮得花裏胡哨的青年，盯上了趙小虎的飛摩。
    其中一位是銀發青年，他的頭發在細雨中泛著冷光，雙臂上紋著猙獰的圖案。他身旁的紅發青年同樣痞裏痞氣，兩人活脫脫一副街溜子模樣。
    “猴子，你看這飛摩雖舊得掉渣！但估摸著還能賣個好幾百塊，夠咱倆瀟灑好幾天了！”
    銀發青年搓著雙手，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和身旁的紅發青年對視一眼，便毫不猶豫地走向趙小虎的飛摩，並快速推走。
    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飛摩推到稍遠的地方，滿心歡喜地試著啟動，卻發現飛摩毫無反應。
    “靠！破點就算了，竟然還啟動不了，什麽垃圾玩意，真晦氣！！！”
    銀發青年惱羞成怒，一腳狠狠地踹在飛摩上，直接將飛摩踹倒在地。隨後又從旁邊的碎石堆裏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朝著飛摩狠狠砸去。
    紅發青年見狀，也不甘示弱，跟著撿起雜物，對著飛摩一頓瘋狂打砸。
    一時間，飛摩在兩人的暴力摧殘下，零件四處飛濺，車身逐漸變得扭曲變形。
    而沉浸在痛苦中的趙小虎，此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飛摩不見蹤影。與此同時，那持續不斷的打砸聲終於傳入他的耳中。
    他猛地從地上爬起，抬眼望去，隻見兩個模糊的身影正對著自己的飛摩肆意破壞。
    “你們幹什麽！！！”
    趙小虎嘶吼著，不顧一切地朝著那兩個青年衝了過去。可雙腿好似灌了鉛一般沉重，加之長時間躺在冰冷的地上，身體早已麻木，腳步踉蹌，速度根本快不起來。
    待他好不容易跑到近前，兩個青年早已將飛摩砸得麵目全非。
    見趙小虎衝過來，兩人對視一眼，滿臉不屑地啐了一口，轉身便跑。
    趙小虎哪肯罷休，拚了命地抬腿去追，可那兩個青年身形靈活，在狹窄的街道中左拐右拐，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小虎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滿是積水的地麵上。雨水劈頭蓋臉地澆在他身上，他的視線一片模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他仰天嘶吼，聲音在這空曠的雨夜中顯得格外淒厲，充滿了無助和絕望.......
    ......
    趙小虎將報廢的飛摩賣了兩百塊錢後，回到了貧民窟。
    此時雨幕愈發厚重，濕透的衣衫緊貼在他那瘦骨嶙峋的身軀上，每一陣寒風刮過，都似鋒利的刀刃割著他的肌膚。
    可他卻渾然不覺。
    滿心的傷痛早已掩蓋了身體的寒意......終於，他來到了那間位於貧民窟深處的破舊出租屋前。
    推開門。
    屋內漆黑一片，彌漫著一股潮濕發黴的氣味。
    他摸索著打開燈，昏黃黯淡的燈光瞬間照亮了這個狹小而簡陋的空間。
    在屋子的一角，擺放著一張破舊不堪的床，床上躺著他的父親。父親雙眼緊閉，麵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那原本就清瘦的臉龐，如今更是凹陷下去，顯得愈發憔悴。
    父親幾年前因工作意外受傷，便成了植物人。公司隻賠償了二十多萬唐幣，就不了了之。
    母親因為這事，和父親離婚，如今不知去向。
    趙小虎緩緩走到父親床邊，輕輕坐在床沿，伸手握住父親那冰冷的手。目光落在父親毫無生氣的臉上，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哪怕床上散發出了嘔臭味，他也渾然不覺。
    “爸，我回來了......”
    他輕聲呢喃，聲音帶著無盡的悲傷與疲憊。
    為了給父親治病，趙小虎已經傾盡全力。他四處奔波，打零工，送快遞，在工地賣命，每一分錢他都恨不得掰成兩半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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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即便如此，距離那高達百萬的治療費，依舊遙不可及。
    環顧四周，屋內的陳設簡陋到了極點。牆壁上的油漆早已剝落，露出斑駁的牆麵，和一張破舊的桌子，上麵擺放著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還有幾瓶父親的藥。
    那是他省吃儉用才買來的。
    屋頂的角落還掛著幾處蜘蛛網，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淒涼。
    在趙小虎沉浸在悲痛中時，那股刺鼻的氣味愈發濃鬱。他猛地抬起頭，鼻子一皺，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父親大小便失禁，穢物弄髒了床單，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才充斥著整個房間。
    趙小虎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起身。熟練地走到牆角，拿起一個破舊的塑料桶，又從紙箱裏翻出一塊舊布，回到床邊。
    看著父親，眼中滿是心疼和無奈。
    “爸，沒事，我這就收拾。”
    他輕聲說著，像是在安慰父親，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
    處理完這一切，趙小虎才想起自己還沒洗漱。
    這時，他隻覺一陣天旋地轉，雙腿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雨中淋了太久，又一直處於極度悲傷和疲憊的狀態，身體早已不堪重負。
    他搖搖晃晃地走到牆角，拿起一件破舊的外套披在身上，可寒意依舊如影隨形，忍不住地打了個寒戰。
    下一瞬。
    劇烈的咳嗽從他喉嚨深處傳出，震得他胸口生疼。
    跌跌撞撞地走到那張破舊的桌子前，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想要倒杯水喝，緩解一下喉嚨的不適。
    然而，他的手抖得厲害，水杯從他手中滑落，“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碎成了幾片。
    望著地上的碎片，心中的絕望再次如潮水般湧來，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放聲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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